《恕之旅》淡紫色的茶杯

31、第三十章 阴影中的触手

　　菲莉雅转身看了一眼经营了两年有多的韶华，眼神中有一点怀恋。她还记得克莉丝汀第一次把她领导这两层的店铺时，脸上那灿烂而有些得意的笑容。两个女孩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计划着要怎样用各种各样美丽的宝石、魔晶把这个房间填满，然后等赚到了足够的钱，就一起去周游世界。那时的克莉丝汀，对于菲莉雅在大陆其他地方的见闻总是充满了好奇，她的眼中，是满满的对自由的渴望。
　　克莉丝汀总是喜欢靠着她有些纤弱的肩膀说，要是你再次离开，一定要带上我。
　　当时自己是怎样回答的，菲莉雅早已记不清了，只是她现在清楚的明白，克莉丝汀的要求，她做不到了。把韶华作为礼物留下，就是为了补偿，为了减轻她的愧疚，尽管她知道，这根本就于事无补。
　　菲莉雅带走的东西很少，只有一本《咒语大全》、母亲留下的映像水晶、开启深渊之门的卷轴，还有名为凤凰之泪的法杖，她把它们一一收进空间戒指中。这些，是她与过去的自己仅有系了。虽然作为凯洛儿的她早已死去，但那并不代表她会选择忘记凯洛儿所经历的一切，所以，她会和雷纳尔家族对抗到最后。
　　在菲罗城的两年，可以说是十分安逸的，甚至曾让她一度动摇了决定。虽然一直没有承认，但菲莉雅知道自己已经放过了很多机会，只为能让这安稳的生活延长得更久一点。
　　她一直在为面对与克莉丝汀的分别做准备，然而在查理出现告知她的身世之后，另一份意料之外的悲伤却让她措手不及。
　　罗伦斯。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走进了她的心里。他优雅的外表之下有着缜密的心思和潜藏的野心；他看似平和稳重，实际上却暗藏锋芒；他出身高贵，对待平民却非常的温柔体贴……他的身份使他要承担起比常人更多的责任，也注定了对他而言，感情并非最重要的东西。
　　然而就是面对这样一个人，菲莉雅知道，她沉沦了，尽管无论是初遇时还是现在，她的感情都并不纯粹。
　　*
　　“请问……这样真的好吗？你不会受到惩罚吧？”
　　丝兰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小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祭祀袍。
　　她眼前的少年似乎并不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只是从容的替她上茶。“雷纳尔别府平常只有奥菲丽娅小姐居住，老爷和夫人都住在皇城。”少年的语气依然冷淡却有礼，“小姐现在很忙，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只要你不要到处乱跑就行。”
　　丝兰感激地对他微笑。
　　“嗯，我知道了，真的非常谢谢你！”
　　“那么，我先退下了。”
　　等少年走出客厅之后，丝兰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她小声道歉着，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宅邸，走到了庭院中。
　　庄园非常大，仅仅是前院就让丝兰走的有些疲惫。让她奇怪的是，这样一座宏伟的庄园里，她竟没有看到除了那个少年以外的其他人。然而此时的丝兰已经没有闲暇的心思去思考这个奇怪的现象了，从后院隐约散发出的阴暗气息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雷纳尔别府……为什么这样的大贵族家里会有这么浓厚的黑暗元素？难道他们要无视教廷的禁忌，修习黑暗的斗气和魔法？”丝兰心中强烈的正义感涌了出来，“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误入歧途！一定还可以挽救的！”她这样想着，加快了走向后院的步伐。
　　后院的面积足足有前院的两倍，景色也更为优美。然而现在的丝兰却黛眉紧锁，脸色凝重的看着这栋座落在后院一角的房屋。房屋的门并没有锁上，只是虚掩着。丝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任何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有些暗，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丝兰注意到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让本就很大的空间更显得空旷而诡异。
　　丝兰的目光定在了正前方。
　　“祭坛？”
　　她小心的走上前去，在离祭坛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这是……这个法阵的魔力波动好诡异！”丝兰脸色有些发白，肩膀微微颤抖着，“好强烈的黑暗元素……果然，那股邪恶的气息就是从这里……”她忽然住了口。那个充满黑暗气息的存在又出现了，而且就在她身后。
　　丝兰慢慢转过身，在看清那人的脸后，惊讶的呼出声来。
　　“是你？”
　　肤色苍白的黑发少年唇角带着嘲讽的笑容，周身缭绕的黑暗斗气凌厉而肆虐。丝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腹上遭到了重重的一击。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了少年冷漠的声音。
　　“我说过，你不该乱跑的。”
　　一个十五六岁的棕发少女出现在门外，那双银紫色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她精致美丽的脸上，有着惊怒和残忍。
　　“发生什么事了，艾伦？”
　　“只是一个送上门来的活祭。”
　　“活祭？”奥菲丽娅惊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她多少极了？”
　　“17级左右，纯光明系。”艾伦依然面无表情，“教廷的人。”
　　奥菲丽娅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
　　“这样不太合适吧？教廷……我怕会惹上麻烦。”
　　艾伦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原来你对那个男人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奥菲丽娅气的脸色发白，“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既然如此，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犹豫的理由。”
　　“我……”奥菲丽娅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让我考虑一下，如果找不到更合适的活祭再用她。”
　　“随便你。”艾伦把丝兰从地上拎了起来，将一丝黑暗斗气打入她的体内，封住了她的魔力。因为活祭的灵魂之火并需完整，所以艾伦并没有直接伤害她的灵魂。
　　奥菲丽娅看着祭坛上已经成型的魔法阵，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有期待，有敬畏，更有无法遮掩的厌恶。
　　“等你想好了再召唤我，我会借给你足以使用噬心傀儡的力量，”艾伦冷冷的说着，身形消失在阴影里，“在那之前不要打扰我睡觉，我讨厌阳光。”
　　看着已经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丝兰，奥菲丽娅强压下心中的忌惮，离开了祭坛。在她心底，是非常厌恶黑暗的力量的，但是她知道，这是唯一能满足自己的愿望的办法。从小到大，她的要求从没有被拒绝过，她并不认为那是因为自己有多么乖巧可爱，而是因为她懂得怎样去争取。再雷纳尔这样的家族里，单纯不会是什么优点，只能成为致命的硬伤，这个道理奥菲丽娅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她记得父亲那个已经死去的小妾有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女儿，那是一个懦弱而没用的废物。然而，父亲的小妾、那个废物的母亲，却是那么的温柔美丽。奥菲丽娅认为自己理想中的母亲就应该是那样的。所以，她会把自己闯的祸推到她姐姐的身上，然后自己窝在那美丽的阿姨身边撒娇，甜甜的笑着看那没用的姐姐替她受到惩罚。她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是一种生存的手段而已。
　　后来她听说她的姐姐将会和皇族的长皇子联姻，成为未来的皇子妃，这让她愤怒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才是雷纳尔家族真正的大小姐，而她的姐姐只是那小妾和前夫所生的孩子。她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那个夺去了本属于她的荣耀的女孩。于是她用同样的办法让姐姐陷入困境，只不过，这一次她要的是姐姐的命。
　　那个时候，奥菲丽娅八岁。
　　让奥菲丽娅没有想到的是，她夺来了长皇子未婚妻的身份，却没有办法得到她的婚约者的心。整整八年，奥菲丽娅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走进他的心里。然而她失败了，她的愿望不仅没有得到满足，那个她恋慕已久的人，竟然爱上了别的女人。
　　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他是她看上的，她一定要得到。
　　发现自己拥有黑暗系体质是半年前的事情，黑暗系的那些怪异的魔法让她看到了希望。虽然知道自己的天赋平凡，但奥菲丽娅还是决定私下修习，让她惊喜的是，她刚学会的低级召唤术竟然召唤出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她本身并没有在放什么心思在魔法的钻研上，自然没有发现这整件事情是多么的诡异。
　　艾伦告诉了她名为噬心傀儡的魔法，并承诺会借给她力量，条件是在这之后他不再限制他的自由。奥菲丽娅欣喜若狂，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
　　尽管在准备噬心傀儡的过程中，奥菲丽娅越是了解这个魔法，就越是感到厌恶，但她那不能忍受自己被拒绝的心理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庭院里静悄悄的，虽然整个园林非常的美丽，却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雷纳尔公爵和夫人平时都住在皇城的主宅，这里只有她一个主人。但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她的秘密，奥菲丽娅早就让艾伦杀掉了所有的佣人。
　　奥菲丽娅离开了雷纳尔别府的庄园，往商业区走去，她想要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一下。她本就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少女，加上优雅的举止，甜美的笑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一路上，无数艳羡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奥菲丽娅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行人的关注，在她心里，这些本就是她所应得的。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奥菲丽娅开心的笑起来，朝他迈开了步子。
　　“罗伦斯哥哥……”
　　然后她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僵硬，然后消失不见，变成了委屈和失望。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眼看就要滚落下来。忽然，她那雨打梨花的表情消失了，美丽的脸庞上只剩下深深的怨毒。
　　她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艾伦！艾伦！出来！”奥菲丽娅一回到庄园就喊了起来，脸上满是疯狂的神色，“你在哪里？！我让你出来！”
　　“干什么？”艾伦不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我么。”
　　“我要使用噬心傀儡！现在！”
　　“哦？”艾伦似乎来了兴趣，打量着奥菲丽娅还留着泪痕的脸，“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
　　奥菲丽娅浑身颤抖。
　　“菲莉雅•柯普森那个可恶的女人！”她几乎要尖叫起来，“那个无耻卑鄙的贱货！”
　　艾伦脸色铁青，差点没忍住把尖利的指甲插进她喉咙的冲动。
　　“……真可惜她只是个低等的匠师！否则我一定要用她来做活祭！让她感受一下灵魂之火被慢慢燃烧殆尽的痛苦！”奥菲丽娅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不行，艾伦，我要让她生不如死！罗伦斯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艾伦脸上的杀意稍微退去了一些，虽然他不能容忍眼前这个女人对他主人辱骂，但奥菲丽娅最后的话语却让他一震。
　　他的主人心里的人，难道是噬心傀儡的被施术者？
　　不，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菲莉雅身边只要有他就足够了，其他的人都是多余的——无论是这个奥菲丽娅所恋慕的男人，还是那个对菲莉雅做出不敬的举动的女人。
　　艾伦的唇边露出了一个阴冷的微笑。
　　“奥菲丽娅，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