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殇》水夜莲蓬

3、表姐殉情

　　“小音，最近上课怎么样啊？”妈妈总是喜欢在周末来问穆祥音一些关于学习的问题。十年如一日，母亲不厌其烦，穆祥音便耐着性子，很听话的回答。即使每次的答案是一样或者相似，可以维持这种关系，她仍然是愿意的。
　　“还好啦，妈妈，你就放心吧！你女儿我是谁啊？一向都很喜欢学习啊！”穆祥音又满腹自信的回答着。
　　“哦，可是我听你的任课老师讲讲，最近你有时上课会睡觉啊？”
　　“啊，大概是……是我休息的不好吧，最近考试比较频繁，我有些应接不暇，所以，所以……”
　　“小音啊，你是妈妈的乖乖女，你可要好好的读书啊。妈妈没别的要求，你以后可以养活自己，健健康康的活着妈妈就心满意足了啊。”
　　“妈妈啊，你怎么这么说啊，我一定可以做到的。我不止要这样，我还要赚好多钱养你和爸爸。我要买大房子，开好漂亮的车，让所有人都羡慕我。”
　　“小音乖，你听话就好。以后啊，别再熬夜啦！快期末了，要好好上课，有什么不会的下课要及时问老师或者同学。哦，对了，你那个同桌怎么样啊？听说是个男孩？”
　　“恩，他叫司赟。数学挺好的。我不会的题都是问他的。”
　　“好，能帮助你就好，那孩子的品行怎么样啊？”妈妈又开始了她轰炸机式的发问，好像要调查那孩子的户口一般。
　　“我也不大清楚啊，妈妈，他是男生，我又不常和他说话，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呢？”
　　……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祥音才逃出妈妈的疲劳轰炸。她庆幸自己早就猜到父母会盘问自己，而暗自准备好“口供”。不过，自己骗了母亲，始终是不好受的。她想做最优秀最完美的一个，但事实证明她永远都不会是那一个。想拿第一，可偏偏最好只是第二名；想更加努力，结果适得其反，竟然出了前十。这一切，连她自己都解释不了。
　　日子还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家里的钟在走，腕上的手表在走，时间一刻都未停息过。母亲突然有一天告诉了穆祥音一个噩耗——楠表姐死了。
　　楠表姐是一个表舅家的小女儿，虽然亲戚有点远，但终归也是从小就识得的。据说她初中时就已经有了“不良记录”，开始交男朋友。这是一般父母都不可能接受的，即便是她那都是工人的父母，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出人头地好好学习的。更何况是在穆祥音她那知识分子父母的眼中，楠表姐便是“十恶不赦”的代表，是他们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妈妈告诉穆祥音，楠表姐自从不念高中后，便辍学在家，和一帮坏孩子混在一起。听说前一阵一个社会上的“小男孩”和她闹分手，纠缠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喝药自杀了。表舅背着她跑到医院又是洗胃，又是住院治疗的，还是没有救活。楠表姐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妈妈还感慨父母养一个孩子这么大是多么的不容易，那孩子竟然为了不相干的人便丢了自己的性命，真的是太过分了。
　　当穆祥音听到这件事，总是感觉母亲觉察到了什么，好像母亲要以此事来告诫自己不要学楠表姐那样泥足深陷，而是要努力的去学习，努力的去按父母所希望的那样去做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她并未对楠表姐感到痛心，只是为自己的境况而担忧。她知道父母的脾气，她害怕自己的心思一旦穿帮，全天下的人都会瞧不起自己。穆祥音是个胆小鬼，同时也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现在她只是感觉进退维谷，处境堪舆。
　　“楠表姐算是为爱而牺牲吗？殉情？还是，只是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她是爱的太深，认为那个男人比自己命还重要？还是她想以这种方式让那个人记住她一生一世？不管怎样，她都太傻了。男人又怎么会让女人成为他们的牵挂呢？在男人世界里，只有金钱和名誉。女人，只不过是他们的附属品，价值永远不会大于这些东西。女人们喜欢自欺欺人，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并许下‘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无聊誓言，实在是太傻了。但是我也是女人，也许哪一天我也会傻得爱上一个人而愿意付出些什么吧？不过，我会尽量避免的。我知道自己真的是很幼稚，心又太软，这是干不了大事的。我要自强，而不是依附于他人而活。喜欢舒婷的《致橡树》，我也要做一个独立的人。当然，我也是为了更好的爱我身旁的人。因为他们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穆祥音在□□日志上这样写到。是的，85后的她在高中有了□□。
　　这个□□，是自从她和司赟在一桌后申请的。因为有很多的烦恼接踵而至。并且，她习惯了在夜深人静时轻轻的敲击着键盘，写下她身旁人的故事，以此来告诫自己不要重蹈覆撤。那个□□，是没有加任何人的。好友列表只有她自己。有时候，也因为如此她感到害怕，因为这全世界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自己又多么的孤独。是个多么孤单的孩子，连真正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找不到。所以她会爱自己，深深的爱，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一点不公平的待遇。
　　穆祥音关了电脑，摘下手表看了看，放到桌上，轻轻一笑，转身去睡觉了。
　　楠表姐已死，母亲是唾弃这种人的，为了让父母放心，为了自己的前途与名誉（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没有）。现阶段，有些东西是一定要放弃的。
　　手表还在走，随着时间的流逝，相信里面还有存封着的说不尽的哀伤，这是一种道不明的殇吧？既是在伤人，也是在伤己。
　　爱情已逝，剩下的工作就是打扫。
　　既然已经选择，而且从那晚后司赟也没有再对穆祥音提及过关于他对她的情感，穆祥音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既然注定没有结果，害人害己，那么放手就是最好的选择。穆祥音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尽量减少和司赟的交谈与眼神交流。司赟本就是一种云，一种浮云。他是不会在任何女生身上花太多的时间的，即使爱她，或者是曾经爱过她。
　　穆祥音选择的打扫爱情的方法就是保持沉默。结果如预料的一样。司赟搬走了。好像穆祥音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一样，他安心的去与其他女孩谈笑、吃饭。这一切穆祥音也只有看在眼中，其中的味道只有自己知。很快，穆祥音到了高三，她这一年换了几个同桌，但是她印象都不深。因为，没有人，再像司赟一样会有意无意的逗她，静静的看着她吃饭。
　　当她再在篮球场经过，看到司赟与他的兄弟们时，好像大家都不认识一般，而那些男孩中也有当初告诉她司赟喜欢她的那个男孩。也许也是穆祥音有意的避开他们，根本不给他们和自己打招呼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