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的宠妃》易水莲花

63、我是谁

　　拉纳发烧了，当我赶到时，索菲正温柔的用毛巾擦拭着他的脸，眼里满是温柔的爱意。我愣愣的站在门口，好像这一幅温馨的画面中我才是一个闯入者。
　　“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后退一步，转过头看着跟过来的马尔蒙。
　　“她不过是个仆人，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是在波拿巴身边呆的太安逸了吧！”马尔蒙有些粗暴的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了进去，说实话我从未见过他对我这么粗鲁。
　　“小姐。”索菲果然被吓了一跳，拿着毛巾跳了起来，有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倒是有些于心不忍，赶忙示意她坐下来。但马尔蒙冷淡的看着索菲，握住了我的手：
　　“兰斯，你安静。欧莱雅小姐，你，马上离开。”
　　“可是，可是拉纳先生•••••••”索菲局促不安的在白色的围裙上蹭了蹭手，留下了两道水迹，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
　　“出去。”马尔蒙的声音预示着他将要大发雷霆，我一下子想到他原来在亚历山大城当总督时的强硬。
　　索菲并不敢招惹马尔蒙，行了个礼以后便匆匆退出去了，只是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让我很是不安。
　　“你来照顾拉纳。”马尔蒙松开了我的手，一双黄褐色的眼睛紧盯着我。
　　“奥古斯特，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仰起头，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只是这太荒诞了，让我难以置信。
　　“我？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和拉纳在一起，你们是真正相爱的。”马尔蒙避开了我的视线，这让我愈加相信自己那个荒谬的判断。
　　“屋里并不热，可你好像很不舒服。”我踮起脚尖，微凉的手搭上了马尔蒙又热又红的额头，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兰斯！”马尔蒙一把打开我的手，略显狼狈的背过身去。
　　“我去给让拿药，要不你也吃一点？”我盯着手上被拍出的红印，笑着拿起索菲放下的毛巾，开始继续她做的工作。
　　“不，谢谢。”马尔蒙没有回头看我，但我看得出他那宽阔的肩膀在微微耸动着。他的眼睛偶然间溜到我的唇上，然后又受惊一样猛地收回。
　　“是吗？那是我错了。我想你需要的不是药，”我温柔的伸手抚摸着拉纳瘦削的面颊，嘴里却说着背叛的话语，“你想吻我，是不是？”
　　“兰斯我••••••”马尔蒙骤然回头，速度快的让我怀疑他的脖子会因此断掉，他的眼神却有些躲躲藏藏，想看我又不敢细看。
　　“什么时候的事？”我站起来去给拉纳取药，尽量平静的问。
　　“在米兰那次。”马尔蒙摆弄着手上的戒指，“就是假面舞会看到你换女装的那次。”
　　“真难为你，暗恋这么久也不说出来。”我吐了吐舌头，这家伙不像是浪漫的法国人，倒像是闷骚的德国人。
　　“喜欢一个人，就要远远的看着，看着她幸福，看着她快乐，与其凑过去增添她的烦恼，倒不如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说起来，兰斯，你不该这么聪明，我们以后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吧？”马尔蒙淡淡的笑着。真是有趣的画面，我站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听着另一个男人告诉我他对我的恋慕。
　　“为什么不能做朋友？”我耸耸肩，“我们可以比朋友更亲近，但是比爱人要疏远。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心，因为不必担心被背叛。”
　　“那样最好。”马尔蒙将十指对起来，嘴角带着微笑，“兰斯，我会一直做你的骑士，但是这些话我希望你忘掉，我不会再承认自己爱过你。”
　　“知道啦，真是口是心非的家伙。”我白了这个家伙一眼，不明白拿破仑手下怎么尽是这些别扭的人。
　　“波拿巴待你好吗？”马尔蒙看着我忙忙碌碌，微笑着，“全法兰西都说他爱你。”
　　“是啊，他们都说他爱我，”我小心的用汤匙盛了水送到拉纳的嘴边，“他们都这么说。”我蓦地想到佛家的一句话——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当所有人都在称颂我和拿破仑的爱情时，谁又知道我和拉纳正苦苦守着自己那行将凋落的脆弱的爱恋。
　　“对了，那个索菲，你得把他从拉纳身边打发走。”马尔蒙慢悠悠的转到门口，“我看她喜欢拉纳。”
　　“她本来就喜欢他。”我淡笑着吻了拉纳干裂的嘴唇一下，“放心吧，让不会背叛我。”
　　那个时候的我对爱人是那么的自信，或者拉纳本来就是让我信任的人。而拿破仑从来不具备这种特质，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对我而言都是假话，我所能做的就是从里面挑出还有些真的成分的句子听听。但我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对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的爱恋，当我发现我的错误时，我们却只能够以谎言相对了。
　　当我把拉纳照顾好，然后再移交给索菲的时候，外面已经挂上了满天的星斗。我走到索菲的房间里，开始化妆，我要用最艳丽的妆容掩盖住内心的想法。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去说服贝尔纳多特。
　　当我走出来的时候，我笑靥如花，丝毫看不出真实的情绪。索菲仍在照顾拉纳，汗湿的头发一绺一绺粘在额头上。我突然觉得她和拉纳是那么相配，索菲那平凡的脸也因为浓浓的柔情而变得那么美丽。
　　“小姐，您还爱着拉纳先生吗？”当索菲送我出来时，她犹豫了很久，但还是在我登上马车之前问了我一句。
　　“爱着，我的爱像十二岁那年一样，从未变过。”我反应极快的回答道。
　　“可是，小姐，我觉得您变了，您回答的太快了，就像是经过训练一样，您是真的爱着拉纳先生吗？”
　　“索菲，”我突然觉得我的语言是那么生涩无力，连带眼泪都是干枯的，我现在开始不明白我是不是还爱着让了，“好好照顾他。”
　　“我究竟在爱谁？是拉纳？是拿破仑？还是马尔蒙？”坐在车上，我怔愣了很久，直到我无法忍受这种自我询问，最后我选择写一封信，这封信寄给了德塞，这个唯一让我感觉像哥哥的人。
　　亲爱的德塞：
　　你在埃及还好吗？很快就会回来了吧。埃及的天气还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吗？
　　我在巴黎一切都好，只是有一件事始终困扰着我。德塞，你说我究竟爱的是谁？我说我爱的是拉纳，可我的朋友索菲说我已经变了。我清楚的知道我不爱波拿巴，可全巴黎的人都说我们相爱着。我究竟爱谁？我已经弄不清楚了。你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信写得很仓促，但我迫切的希望你能在百忙中给我回一封简短的信。我将万分感谢，这已经困扰了我很久了。
　　你诚挚的
　　让•卡斯特
　　当我将信封口时，我才发现自己习惯性的将名字签成了卡斯特。我愣愣地看着，或许我现在弄不清的不止是我的感情，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混淆了。我究竟是谁？是为穿越前的大学生易莲，是侯爵小姐兰斯•葛林若，是陆军少校让•卡斯特，还是现在拿破仑的情人？
　　直到马车停下，我才发现眼窝空洞，泪水最终没有流下来，即使我的心痛得让我难以呼吸。我突然想起当年在圣奥雷诺街，我和罗伯斯庇尔在狭小的阁楼里谋划着处决的名单，虽然那个时候做的事同样违背自己的本意，却没有觉得这么迷茫。可为什么现在，我的心像是空荡荡的山谷，只有冷冷的呼啸的风从中穿过？
　　贝尔纳多特的家很精致，尤其是精美的花园，小巧玲珑却富有韵味，我猜它出自德茜蕾的手笔。
　　知道我深夜拜访是和贝尔纳多特有话要谈，德茜蕾早早安顿了儿子奥斯卡去睡了。我和贝尔纳多特相对坐着，静静抿着咖啡。他不说话，我也如此。倒是德茜蕾有些沉不住气，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啦？兰斯，让，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我不想说什么，波拿巴现在正加紧拉拢人员，我可以预感到他会采取一些举动。如果我预料的不错，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为此而来。”贝尔纳多特锐利的眼睛死死锁住我，这让我隐隐有些恐惧。
　　“是这样吗，兰斯？”德茜蕾有些惊讶的转向我，我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上面写满了担忧，只是我不知道那是在为谁担忧。
　　“您丈夫说的一点没错，这的确是我来的目的。”我轻轻将咖啡放在桌上，“很好喝的咖啡，你泡咖啡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亲爱的欧仁妮。”
　　“可是，这话怎么说？”
　　我现在倒是有些感谢德茜蕾了，她成功的缓解了我和贝尔纳多特之间的紧张对立。而且我们之间的对话得益于她才能继续下去。
　　“您的丈夫是陆军部长，我想他最明白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他可以把波拿巴送到一个未知的高度，也可以把他送进监狱。而据我所知，您的丈夫并不打算做出一个让我们都满意的选择。”
　　“怎么？亲爱的，你要跟波拿巴当面争执？”
　　“岂止是争执，刀兵相见也许是免不了的。”贝尔纳多特冷笑着看着我，我微笑着看着他，这真是个聪明人，他已经看出我让德茜蕾留下的真正意图了。
　　“难道你要把波拿巴抓起来送到军事法庭？”德茜蕾的声音里顿时有了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担心。我看到一丝不快很迅速的从贝尔纳多特的脸上滑过。
　　“按他的所作所为，这不是不可能。甚至我可以把这位葛林若小姐一样送上法庭，她竟然伪装成男人，并且获得了少校的军衔，这是对军人的神圣身份的玷污。而且德茜蕾，你这是在为他担心吗？”
　　我注意到德茜蕾马上低下了头，嘴唇动了几下，但没有再出声。
　　我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看来嫉妒真是男人的通病。贝尔纳多特很是计较德茜蕾对拿破仑的关心呢。可是，又有几个女人不惦念自己的初恋呢？
　　“将军，我想您太苛责您的妻子了，如果不介意，就让她去睡吧，我们还需要再好好谈谈。”我盯着贝尔纳多特那冰冷的眸子，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