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香》maywar

3、女色何所惧

　　正想着问题，不经意间一点火红进入了他的眼眶。一条纯白的丝绦上缀着一颗火红火红的珠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枕边，恍惚间祯祥又闻到了昨夜的那阵淡淡的清香。这是从那人手腕上拽下来的，他用拇指和食指拈起珠子，仔细看了起来。
　　“那是长公子的链子。”楚诺的声音仿若天籁般响起。你这个小家伙让我怎么能不喜欢啊！这么善解人意，主子一个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把你留在身边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祯祥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长公子？”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啊？看着楚诺欲言又止的表情，祯祥问道，“诺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一声诺儿又让他红透了脸，可却又不敢辩驳，只得轻声道：“臣知道一些。”说着抬头偷偷看了祯祥一眼，继续说道，“长公子是紫苑的先生，平时教我们一些功课，他名叫紫熙，是天一阁的人，王爷这次生病就是他治好的。他为人谦和，待人亲切，而且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看着楚诺红着脸夸奖着那个长公子，祯祥不由暗暗含笑，看来那个长公子紫熙就相当于紫苑的总管了。听着他说的一些情况，祯祥渐渐知道了这个紫熙的作用了，就是照顾这些孩子的保姆了，也真难为他了。想到昨天那冰冷的双唇，祯祥一时间走了神。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看到他没有动静，楚诺有些担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叫太医来一趟吧。”
　　“我没事，”抬头打消了这个小家伙的念头，看他一脸的担心表情，祯祥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了，“诺儿，你以后就搬过来住吧，我一个人怪无聊的。”说着还露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虽然听传闻说安王脾气怪异，经常责罚侍从，可楚诺此时却觉得他待人宽厚，毫无凌人之气，想着传闻毕竟当不得真。听到王爷要自己搬出紫苑，就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这样就可以就近照顾王爷，也省得两头跑了。可一想到那个尴尬的侍读身份，又有些忐忑，不过想来王爷年纪还小，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要求的。可如果真要有什么要求的话，自己是根本无法拒绝的，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为了这个被送进来的，想到这里不由觉得有些伤感。好在王爷并不讨人嫌，反而让人隐隐产生亲近之意，这也许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祯祥饶有兴趣地看着楚诺若有所思的脸庞，只见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庆幸，一会儿羞涩，那脸色真是五花八门，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小男孩会有这么多表情。看来我对男人的了解还不够，毕竟这里是古代，祯祥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再接再厉，努力学习，才能把握住男人的心啊。这一主一仆各怀心思，连有人进屋都没有听到。
　　“王爷，您可醒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的思路，祯祥皱起了眉头，还没等他发话，就听那人斥责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坐在王爷身旁。”一把拉住想要起身的楚诺，祯祥抬头淡淡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连本王的事都敢管。”抬起头，看到来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太监，祯祥用手轻轻拍了拍楚诺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这个太监祯祥十分熟悉，他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名叫蔡德全，经常往来于此。
　　“王爷恕罪。”蔡公公立刻就跪下低头认错了，一直呆在太皇太后身边，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安王对自己主子的影响力。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脾气乖僻很是难伺候，动不动就发脾气，自己还是小心为上。“奴才挂念王爷的安危，一时乱了分寸，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奴才一回吧。”
　　祯祥当然没有想把他怎么样，蔡公公怎么说也是自己名义上的母后（太皇太后）的人，更何况他平时对以前的自己甚是尽心。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就饶你一回，起来吧。”
　　“谢王爷。”蔡公公磕了个头，才慢慢站起来，眼神却不由自主偷偷瞟了一下楚诺。这个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现在的祯祥了，还没等蔡公公开口，就淡淡说道：“对了，这个楚诺很合我的心思，今后就留下来陪我了。”停了一下，看了看蔡公公的脸色，果然见他有一丝惊异，虽然他已经刻意隐藏，却躲不过自己眼睛。于是接着说道，“你也知道，他是我的侍读，伺候人的事还是要另派人来。给我找四个手脚伶俐的丫头来吧。”祯祥自然清楚，再灵巧的小厮，也难比丫鬟会照顾人啊，就算有也是可遇不可求啊，但是灵巧听话的丫鬟却是一抓一大把。
　　听到王爷要求留下紫苑的人就够让他惊奇的了，没想到竟然还要起女人来了，这下蔡公公可真是吃惊到张口结舌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好一阵才结结巴巴地问道：“王爷要留下楚侍读自然是可以，但这丫鬟恐怕……恐怕不太方便？”蔡公公这时也不好明讲，只好隐讳地说出意思。他当然不敢说，王爷啊，你不能碰女人，要是碰了会死的。这个王爷本就对这件事十分敏感，生怕他因此而怪罪自己，只好旁敲侧击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祯祥故意装作不知的样子，就是要为难他。蔡公公急得头上直冒汗，“这，这个小人也不好做主，还是要先请示过太皇太后。”
　　“这点儿小事也要请示母后？”祯祥佯装生气，说道，“我在自己府里用几个丫头都不能做主吗？你竟敢拿母后来压我，哼！”
　　“奴才不敢。”蔡公公慌忙又跪下了，小心说道，“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奴才也不敢啊。只是此事有，有一定难碍。”
　　“难碍？你不用说得这么隐讳，不就是我有怪病，不能近女色嘛。”云淡风轻地说出了令人色变的话后，祯祥转脸看向楚诺，含笑说道，“诺儿，给我倒杯水，我口渴了。”楚诺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呆呆地点头去倒水了，蔡公公更是吓得脸色惨白，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只是一径磕头，说道：“王爷恕罪。”
　　接过楚诺递过来的水，又顺手把他拉到床边坐下，缓缓喝了几口水后，才慢悠悠地说道：“蔡公公不必惊惶，我自己的事自己当然清楚，我也不会自寻死路的。”将杯子放回楚诺手中，祯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蔡公公，继续说道，“只是小厮始终不如丫鬟使唤着合意，我只是想找几个丫头伺候起居饮食，又不是找人侍寝，我想我还不至于看了几个丫头就变成色中恶魔了。”
　　“可，可奴才实在是不敢做主啊。”
　　“也罢，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跟母后禀报一下，就说照我的意思说，要是找得话，像彩莹那样的就不错。”末了还不忘说一下他的标准。这个彩莹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样貌禀性都是万中挑一的人选，他说出这话显然就是想要了这个人了。
　　“奴才遵命，这就进宫回禀。”
　　看到蔡公公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祯祥忍不笑了起来，一想到他那张惊恐的脸，就让他忍俊不禁。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楚诺仍是一脸呆呆地望着自己。
　　“喂，诺儿，还没回魂吗？本王的脸就这么好看吗？”听到他戏谑的话语，楚诺又忍不住红了脸，小声说道：“王爷，臣失礼了。”
　　“好了，没那么多规矩。”
　　“王爷，您真的要丫鬟吗？”犹豫了一下，楚诺还是决定劝诫一下，“这恐怕不妥吧。”
　　“你关心我？”祯祥侧着脸问道。
　　“王爷乃是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
　　“哎呀呀，不过用几个丫头，哪有什么危险啊。再说了，我不是还留下了你嘛，有你监督还怕什么啊。”挥手阻止他想要出口的话，祯祥说道，“你放心，我有分寸，其实我只不过是想咱们俩能过得舒服些。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会儿，晚饭时叫我。”说着就扭头睡了。楚诺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听到他说‘其实我只不过是想咱们两能过得舒服些’，他怎么能不感动。他也知道自己在伺候人这方面实在是不行，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被伺候的主，就是在紫苑也有专门的丫鬟侍从。这个难道就是别人口中的那个人吗？是那个脾气怪异，冷血无情的安王吗？他跟传言中一点都不相象，反而是个十分好的人。楚诺看向他的眼光不由变得复杂难明起来。
　　祯祥是真的有些困了，刚才一通折腾，再加上被狠狠撞了一下，他真需要休息一下了。楚诺为他盖好丝被，掩好纱帐后就悄悄退了出去。听到诺儿离开的声音，祯祥才安心闭上眼睛，还没清静一秒，就被打乱了。
　　“小家伙，你还是挺能装啊。”老鬼不阴不阳的调侃道，“适应的倒是挺快的，立刻就开始下手‘招揽’美人了。不过，你转变地有些太快了，少不得别人怀疑。”
　　“有什么可怕的。”祯祥懒洋洋的说道，“我又不是假货，这身体可是货真价实的，再说，他本来就性格怪异，生病的人怎么变都不奇怪。”接着打了个呵欠，“我先睡一会儿，醒来再说，这个身体还真是差啊。”不理会老鬼的话语，径自会周公去了。
　　蔡德全几乎是小跑着回到懿合宫的，对于今天安王爷奇怪的要求，他的内心可是十分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爷又起了什么念头，虽然以前也经常提些让人难办的事情，可从来不会涉及女人。这件事一个不小心就会让自己掉脑袋，还真是不好办啊。当蔡公公走进宫内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惬意地赏花，一旁随侍的正是彩莹。
　　“你不在王府里守着祯祥，又跑回来干什么啊？”看到跪在眼前的奴才，太皇太后冷冷地斥责。“难道他又有什么不适吗？”说到这儿口气就越发的凌厉了。
　　“太皇太后容禀，”蔡公公又是一身冷汗，暗叹真是倒霉啊，两头受气，可都是主子，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今日安王爷已经好转了，气色也见好。”
　　“你们这些奴才总是报喜不报忧。”听到他说祯祥好转，太皇太后的脸色也不由好转起来，“还要尽心看护啊，这孩子总是让人不放心。”
　　“奴才遵旨。奴才还有一事禀报。”
　　“讲。”
　　“安王爷留下了楚怀钧之子楚诺陪侍，另要找几个丫鬟使唤，奴才不敢做主。”
　　“哦？有这等事？”太皇太后奇怪地扬起了眉头，略一思索，便说道，“也好，他也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用几个丫头倒是小事。不过，要给他找些听话懂事的丫鬟，不要给添乱。”
　　“安王爷还说，要找丫鬟的话，像是彩莹这样的就不错。”说着还偷偷瞄了站在一旁的彩莹一眼。只见彩莹身子一颤，脸色发白，有些神不守色。彩莹暗想，自己几乎没有见过王爷几面，每次见面都是陪太皇太后一起去的，可不知怎么被王爷记住了，想要自己伺候。其实对别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以前也有人想要把自己要去，太皇太后没有舍得放。可安王不同，谁都知道他不能近女色，这样公然要自己，若是让太皇太后以为自己勾引了他，那自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况且这安王身体时好时坏，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到时候自己也免不了要陪葬。想到那个常年卧床的少年，彩莹思绪万千，仅有的几面里，他几乎从未正眼瞧过自己。记忆中，他满脸的沉郁之色，少言寡语，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还真是一件难办的差。猛抬眼看到，太皇太后正向她望来。
　　其实听到祯祥留下了紫苑的人，还要要丫鬟，最吃惊的莫过于太皇太后了，但是她早见惯风雨，即使讶异也不会表现出来。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太皇太后暗暗叹息着，给他配几个丫头并不是什么大事，其实自己也早就有这个打算，毕竟还是丫鬟用着顺心。可派谁去，却是个问题，一个弄不好就要了他的小命了。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彩莹，她倒是个好人选，性格稳重又聪慧，自己用着也很合心意，想她办事有分寸，由她管着那些丫头应该没问题。想到这，她说道：“彩莹，你去挑几个样貌手脚都伶俐的宫女，准备一下，明天就去安王府吧。”
　　“奴婢遵命。”彩莹内心苦涩，面上却不敢流露丝毫。
　　“选好后，先带过来让哀家瞧瞧。”太皇太后说道，“太差了本宫可送不出手。”彩莹很快就选好几人，请太皇太后一一过目，而后太皇太后又单独嘱咐了她一些事情，无非是要她恪守本分，约束好那几人。总之一句话，就是死也不能和王爷发生关系。彩莹一一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