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散》禾茂

4、塞外风波起事端

　　从几日前出门到现在，除了晚上住店外几乎一路不停，刚才又同孟珏比试一番骑术，此时的孟萦气喘吁吁坐于马上，塞外风光尽收眼底，这一路上唧唧喳喳的小嘴终于停住了，孟珏摸着自己的耳朵在心里拜天祭神。
　　“小哥哥，我们就这样偷跑出来，回去肯定要受责罚了。”孟萦放了缰绳任由马儿走，自己在上面哀声叹气。
　　“这会儿你害怕了，叫你偷溜的时候可不是这番模样。”孟珏索性下马，躺靠在一处土丘上。
　　孟萦下马走到他身边坐下，道“那个时候怎么会害怕责罚，那个时候心都飞到这关外了。不过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即使责罚也值得了。”两人享受的闭上眼睛。

　　等到两人睡醒已经是日暮时分。“小哥哥，我们今天难道就在这个地方过夜？”
　　孟珏本想逗弄一下她，可看到她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心下不忍再戏弄她，直接道“前面不远有家客栈，今晚我们住那里。”
　　孟萦放心的点点头，可才上马，她又问道“为什么这一路上你都知道哪里有客栈？我们身上的钱还够吗？我们是偷溜出来的，什么时候才回去？万一爹爹找我们了怎么办？他们会很着急的。”
　　孟珏暗自勾了下嘴角没有答话，心想：这个丫头，走了那么久才问这些问题，要是我把她拐了或者卖了，只怕直到她当上了头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孟萦根本没有在意孟珏有没有回答自己，她只是需要说出自己心里的挣扎和担忧，而孟珏十分享受这样不用回答的清闲，也乐得意由着她自己去纠结。

　　到客栈的时候天已黑尽，两人把马交给店小二进入客栈，厅内零散的坐着三四位食客，孟珏对店家说要两间上房便同孟萦一道上了楼。两人把自己浑身尘土洗干净在孟珏的房间要了饭菜对付着吃些。孟萦道“小哥哥，我们明天去哪里？”
　　孟珏吃完放下碗筷“去找一个人？”
　　“找人？什么人？”
　　“一个不但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能帮我获得砝码的人。”
　　孟萦原以为孟珏只是一时兴起带自己偷跑出来看看塞外，却不料这人是有别的打算，这时她方回过味来，原来他只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同伙”，这样即使爹爹责问起来既不会一个人担责任受到重罚也不会泄露此次出来的本意，可是，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把这些都告诉爹爹吗？想到这些孟萦已然没有了什么胃口，复又想，既然都出来，管他要找什么人，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游历四方倒也不错，思量再三，孟萦道“那个人什么模样？”
　　孟珏不语，只是看着孟萦，孟萦被看的心中发慌，道“不知道什么模样，怎么找？”
　　“一个姑娘，我最后一次见她也是八年前的事，如今她是何模样，我也不知。”
　　孟萦无奈道，“不知道模样如何找？”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那你知道要去哪里找么？”
　　“我想先到龟兹看看，若是她不在那儿，再做打算。”
　　“那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启程？”
　　孟珏看了眼孟萦，道“不是我们，是我启程，你留在这里等我。”
　　“什么？”孟萦想了半天问了半天却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听到他这么说，惊讶之余也大为不快。
　　一时间房内只有烛火的噼啪声。
　　“不可能，要去一起去，要不去就一起回。”孟萦说罢走到床边坐下，活像个磐石。
　　孟珏笑道“你是要服侍我睡觉呢，还是要保护我的安全？”
　　孟萦大声道“我是为了自己，我才不要孤零零的留在这个地方。等你寻人回来，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样的话语让孟珏想到了当年抱着母亲染满血迹的身体时自己在这天地间也是孤零零的一人。沉默一瞬后他抬头看着孟萦“好，那你就和我一起去龟兹，但是到了那里你就找个酒家等着我，不可和我一同去找人，你可答应？”
　　孟萦想这总比把自己丢在这荒郊野外的好，于是道“我答应。”
　　“既是如此，那现在就烦请小姐回房休息，在下可不敢动用小姐为我守夜，何况小生绝非君子，在这月黑风高夜，男女独处时，出个什么有损小姐名声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望小姐三思。”
　　孟萦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哼，还名声？！自从跟着你偷跑出来，只怕名声这个东西早和我没有干系了。”说完狠狠地白了一眼使力憋笑的某人，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除了风声所有的一切都已恢复了平静，可是这样的平静却透着一股子诡异，让人心里无端端的阴冷。床榻边的那个身影渐渐走近，月亮透过窗纸将这人的影子死死的钉在了地上，弯刀挥下的瞬间一道银光闪现，“咣…”两兵器相接处火花四溅，孟珏从榻上翻起，左手扯下幔帐罩在拿刀人身上，右手持剑直刺那人胸膛，却不料行至半途中的剑被一把刀横批过来堪堪拦住，看斜侧面出现另一个人孟珏心中大呼不妙，将剑转了方向，挑起桌上的茶杯朝那人方向射去，茶杯飞出瞬间孟珏夺门而出就听到孟萦房内的打斗声，孟珏踢开门后一把小刀直面飞来，孟珏往后一仰，那刀便直插入后面举刀之人的眉心，孟珏再欲提剑入内就听屋内人道“公子好武艺。”随即烛火亮起，孟珏谨慎地步入屋内，长时间的黑暗让他不习惯突然的亮光，微微的眯着眼，他转头便看到被两个人架刀压在榻上的孟萦以及端坐一旁的客栈店家。
　　孟珏道“我还不知道，这大漠之中除了沙盗，竟还有家黑店。”
　　那个店家悠悠道“小公子此言差矣，我这店是不是黑店全看客人的货色好不好。”
　　“店家怎的就看出了货色好坏呢？莫非我们兄妹二人在您眼里是有财可捞之人？”
　　“哈哈……我说这位小公子啊，您这话说的对，但也不对。您是否值个钱财我尚不可知，可是有了这位姑娘的项上人头，即使没有黄金万两，我们兄弟的后半生也是有了着落。”
　　孟珏听到此言心下疑惑，怎么会有人要孟萦的性命。
　　店家看孟珏未出声，接着道“我等无非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只要公子不再阻拦，我即刻让公子安然离去，否则……”
　　不待孟珏作出反应孟萦便大声道“你这贼人，放开我，看本小姐不杀了你。”转而又对孟珏道“小哥哥，不用理会他们，你先……”
　　店家起身蹲下使劲捏着孟萦的脸颊，孟萦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店家端详了孟萦一番，道“没想到小姐看似弱不禁风却倒是个女中豪杰，本想着一刀给小姐个痛快，现在看来到不如让我的这些山野弟兄们也尝个鲜儿。”说罢，屋内响起一片令人作呕的低沉笑声，孟珏脸色铁青，脖颈处青筋爆出。
　　店家道“怎么样，是小公子自行离开呢？还是我们给你个痛快？”
　　“我可还有第三种选择？”
　　店家斜瞄着他，阴沉地说“如果小公子想选，不妨试上一试。”
　　孟珏身后持刀人的血渍随店家的声音一同落下，见势，屋内其余三人向孟珏挥刀砍来，几十招过后，一人倒地其他两人负伤，孟珏身上藏青色的袍子也已被红色染尽。
　　“不知小公子还能挺多久？”店家拿起弯刀合同其他两人劈刀砍下。
　　此时榻上压着孟萦的只有一人，她轻轻地挪动了下身子，憋足了劲儿猛地反身咬上身后人的手臂，那人吃痛松开孟萦，孟萦顾不上已经酥麻无力的手，拼上全力抽出腰间的软剑刺入那人胸膛，转眼看到已经重伤体力不支的孟珏，飞身过去与那两人打作一团。
　　“噗……”听到声音孟萦立即回身却被对手用刀划伤腰间，一阵剧痛钻心而来，孟萦顾不上疼痛近到孟珏身边大声呼喊“孟珏！”眼见店家手中弯刀就要砍断孟珏的头颈，孟萦扑上孟珏，用身体护住他，紧接着听到“嗖嗖”几声，店家胸前羽箭穿身而过，孟萦身后二人也应声倒下。此时孟萦已然顾不上其他，将孟珏从血泊中抱起，急切道“孟珏，孟珏，你看看我。孟珏，你别死，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
　　孟萦抱着孟珏使劲的摇，然而孟珏仍旧紧闭着双眼。“孟珏，你不能丢下我，是你带我来这里的，是你说要和我一同看塞外风光的，是你自己要来找人的，是你，都是你，现在你凭什么要丢下我，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孟珏……”
　　孟萦开始低声呜咽的说，越说越伤心，最后放声大哭起来。之前射箭之人拉开孟萦，点住孟珏的穴位，将外衫撕成数条包裹住孟珏的伤口，对一旁依旧大哭的孟萦道“小姐，公子伤势未算得严重，但如若有他们的同党赶来只怕我们三人都要命丧黄泉，此地不宜久留，唯今之计走为上。我们得先找个地方避一避。”说罢，此人将孟珏背在身上向外走去，孟萦被此人的话说的清醒了些，止了哭声，忙忍痛提气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