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Never land 永无之地》青骑士

3、第 3 章

　　Chapter3：
　　后面的几天，德拉科意料之中的选择了完全无视哈利的存在。
　　哈利不知道是不是该对此感到高兴。
　　至少他不用向德拉科道歉——那实在是太艰难了。
　　早晨，哈利在床上稍微坐起来了一点，拿起一份新的《预言家日报》——他绝对不是个读报爱好者。可是这是他最近可以做的最有趣味性的事情。
　　他翻到第二版，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照片在丽塔斯基特的专栏里闪动。丽塔斯基特又一次成为了动作最快的传记作者——她只花了两个月，就把哈利的传记写了出来。现在报纸天天节选其中的段落刊登。而这个讨厌的女人荣登了畅销作者榜首，这不知道是她的第几次。
　　令人恼火的是，连赫敏都没有试图去阻止这一切。她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一次丽塔的得都是些事实，她没有必要拦着。
　　哈利在心里抱怨着赫敏，翻过了那一页。
　　这时，一行右下角的字吸引了他的目光，尽管那并不醒目：食死徒马尔福一家被捕。
　　他看了下去，被一种悔意和同情抓住了。
　　那并不难想象。伏地魔死后，第一个遭殃的肯定他曾经的追随者。压抑了许多年的恐惧和仇恨最终都要在他们身上得到宣泄。而马尔福一家后来明显不配合伏地魔的行为一定会收到很多来自食死徒的怒火。现在，他们变成了两边人马的眼中钉。
　　那则消息大概说的是，逃亡在外的马尔福一家被发现的时候都身受重伤，目前猜测是对他们不满的食死徒的报复行为所致。卢修斯和纳西莎得到了基本的护理，现在被关押在阿兹卡班临时牢房，择日受审。考虑到他们的儿子受了致命的伤害，并且年龄尚小，魔法部决定暂时把他先软禁在圣芒戈魔法医院。
　　——没错，软禁。
　　哈利咀嚼着这个字眼，抬起头来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跟前几天一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其实他看不见的天花板。他苍白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那通常是死者躺在墓穴里的姿势。
　　哈利被这个手势刺痛了。
　　他忽然想起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那就是德拉科跟他一样大。而他的未来是瞎眼，受审，软禁……还有阿兹卡班，以及一生的耻辱，或许还有永恒的孤独。
　　他打了个寒噤，感觉这甚至比死亡还要遥遥无期和令人恐惧。德拉科却只是安静地躺着，无意识地摆出了下葬的姿势，优雅而绝望。
　　哈利注视着德拉科。他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为了德拉科感到难过。
　　“把你该死的眼睛从我身上挪开，波特。”德拉科忽然开口。
　　“——什么？”哈利吓了一跳。
　　“你在看我，”德拉科轻声说，“我感觉得到。”
　　哈利脸上不自觉涌出一阵尴尬的神情。但他毫不犹豫地回嘴：“这个房间里只有两样可以看的东西，除了《预言家日报》就是你了。你还指望我看什么？”即使是同情或者难过也打消不了他固执的习惯。不客气地回敬德拉科的每一句话是这个习惯的一部分。
　　德拉科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他安静了一会儿才回答：“这两年的经历让我看清了许多事，但那显然不包括你，波特。说实话，我很难明白，打败了黑魔头的黄金男孩竟然会执着地视一个失败透顶的食死徒为对手。”
　　哈利瞪着他，“难道我不该？”
　　德拉科哂笑一声。“你应该？在连黑魔头都不再是你的对手以后？”他拖长了声音，这让他听上去无比接近哈利心中那个真正的德拉科。
　　“马尔福，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讨厌你，而这就是原因。”哈利干巴巴地说。
　　“很好，”德拉科嘲讽地说，“我也是，波特。我对此相当满意。”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没想到在一切都将结束时，最为天长地久的竟然是你的恨意。”语气里带着一种淡淡的感叹。
　　哈利皱起眉，“你说什么即将结束，马尔福？”
　　德拉科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睛——这表情绝不友善，但比起他像个玩偶一样的空白表情，哈利明显更喜欢这个。“当然是对于我，而不是你，救世主波特。我没有愚蠢到期待未来——但这显然不关你的事。”
　　哈利没有意识到自己忽然感到愤怒。“你以为你在说什么，马尔福？”
　　“我忘了，你的爱好之一当然是多管闲事。”德拉科嫌恶地说。
　　“告诉我，马尔福！”哈利叫道。他记起来那天自己在对着德拉科吼了这一句后他们就闹翻了，但他今天并不想跟他冷战。
　　德拉科这一次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火。他平静地看向哈利的方向，暗淡的灰色眼睛里涌起满不在乎的情绪。
　　“我没有未来。你以为我在等着什么？死神随时会光临。”他出奇地耐心。
　　“你不会！”哈利狂怒地吼道。随后，连他自己都被他的怒火吓了一跳。
　　德拉科挑起眉毛斜着眼睛，脸上浮起玩味的神情。“你比我所知道的更加天真，波特。你并不了解情况，事实上。”
　　“我了解！”哈利低吼。“你的父母现在在阿兹卡班临时牢房，和你一样等待受审，但那不代表没有未来！”
　　德拉科的脸色忽然苍白起来。“他们还好吗？”他急切地问，把争吵扔到一边。
　　“报纸上说他们受到了护理——他们显然比你要好。”哈利仍然怒气冲冲。
　　德拉科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他看上去既倦怠又放心。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马尔福？”哈利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马尔福转过头，脸上一派讥讽。“你在关心我吗，波特？”
　　“回答我！”哈利固执地说。
　　德拉科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可以满足你该死的好奇心，既然那不会改变任何事。”
　　哈利盯着他，把反驳的话吞了进去。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听下去。
　　“黑魔头死后，我们成了光明界跟食死徒一致想要干掉的对象。我想他们还从来没在什么事情上这么同仇敌忾过，是不是？我们在欧洲大陆逃亡了半年，最后还是被克拉布的爸爸找到了。”德拉科的睫毛抖了一下。哈利意识到提起他死去的朋友的爸爸让他很痛苦，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想报复我们。我恨所有不放过我们的人，但我不恨他。克拉布的死……是我的错。他把我们交给了他的一大群同伙……爸爸失去了一只手臂，妈妈，”他脸上仅有的一点点血色褪去了，“失去了生育能力。”
　　哈利发不出声音来。家人被折磨，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德拉科仍然紧紧闭着眼，像在拼命忍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哈利终于找回了他的声音。“你呢？”他觉得自己嗓子好像被人捏着似的。
　　德拉科吐出一口气。“那不重要，波特。我告诉你的够多了。”
　　“告诉我，马尔福。”哈利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请求。
　　德拉科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浅灰的眸子仍然呆滞无神。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克拉布的爸爸强行塞了一个变形的消失咒到我嘴里。我现在的身体里除了心脏什么都没有。我没死简直是个奇迹。”
　　哈利震惊地张开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德拉科散漫地说，“而这就是我不能立即受审的原因——身体里塞满了一堆临时的器官，我没法离开治疗师。”他对着哈利翻了翻眼睛，“好了，故事结束，我做完了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用我的故事取悦伟大的救世主。希望你满意，波特。”
　　“你该死的故事并没有取悦我！马尔福！”哈利简直无法遏制自己向德拉科发怒。他总是有办法把自己气疯。
　　德拉科不耐烦地再一次闭上了眼。“你到底想怎么样，波特？”
　　哈利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怎么样，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他慢慢平息着自己的情绪，试图理清思绪。
　　“你不会死，马尔福。”最后他用肯定的语气说。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睁开眼，没有回答。
　　“你不会死。”哈利低声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选择，波特。”马尔福静静地回答他，“我很清楚，我绝不会像一个废物一样活下去。”
　　“该死的你不是废物！”哈利感觉到怒火又在胸腔中聚集。
　　德拉科带着厌烦的表情摇了摇头，显然，他意识到跟哈利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没有意义。他忽然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坐起来一点，那让他瞬间痛得满头冷汗。
　　“躺下，马尔福！”哈利吼道。
　　德拉科放弃了坐起来的想法。他躺回去着，大口喘着气，用了一会儿时间平息他的疼痛。然后他郑重其事地看着哈利。
　　“波特，我求你一件事。”他声音沙哑地说。
　　哈利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什么？”他低声问。
　　“我请求你，让人们把他们的怒火通过我的死亡倾泻。让他们放过我的父母。”德拉科平静地说。
　　“我不答应！”哈利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波特！”德拉科冲他咆哮。他不得不停下来咳得满脸通红。
　　“我不会答应！”哈利毫不示弱地吼回去。“你以为这是为他们好，是不是？”
　　“让你的自以为是去见鬼，波特！”德拉科真正愤怒起来。
　　“你也是，你这个蠢货！”哈利骂道，这让德拉科又想扔他一个茶杯——但他没有力气这么做。“如果有什么是你该做的，就是闭上嘴，活下去，然后自己保护你的家人！”
　　“该死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德拉科满脸痛苦地闭上了眼。
　　“你不知道！”哈利全身心沉浸在怒火中，“你的死绝不会帮助他们活下去！他们绝不会愿意你这样做！”
　　“你是个愚蠢的格兰芬多，不会懂得斯莱特林！”德拉科有气无力地叫道。
　　“可是我懂得每一个爱自己家人的人！”如果可以，哈利简直想过去揍他，“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失去过我的父母，还有我的教父！”
　　德拉科没有说话。他颤抖着眼睫，成功地没有让一滴泪水流出来。
　　“你必须活着！”哈利吼道。
　　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看在梅林的份上——”阿莲娜不满地走进来，“整栋楼都可以听到你们的大喊大叫！”她严厉地瞪着哈利和德拉科。
　　“对不起。”哈利嘟哝道。
　　“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她问。
　　“什么都没有。”德拉科带着鼻音冷淡地说，“不过是我向黄金男孩要一张签名照遭到了拒绝而已。”
　　阿莲娜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哈利恶狠狠地瞪德拉科。不过她没有追究下去。
　　“保持安静，男孩们。”她关上门走了出去。
　　德拉科用毯子盖住了自己，只露出一捧淡金色的头发。
　　哈利深深吸气，努力让自己的目光重新落回《预言家日报》。他知道德拉科暂时不想跟他说话了。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他不打算答应德拉科。他不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