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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9. ...

  •   两年后。
      “这世上唯一的那个人不在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不在了。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样呢?”落了看了身边的章言一眼。
      “感谢你一直的陪伴,感谢你的无微不至,感谢你抛开家人和我一起过年,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我所有能给你的,只有‘感谢’两个字。”
      “你曾问我,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我会不会爱你。可是没有那个如果。他那么真实地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不要再说我偏执,我这么觉得,每个人生命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他之前与在他之后,所有的时间都是空白。那个人不一定就是完美,但他是独一无二。”
      秋天。上海边上的无名小镇。章言与段落了一同走过青石板路。两年后的落了故地重游,想起自己那时在这里留下的信,竟似丢进时光河流中的石子。顺带去问了下,得知信已被人取走,惶然一惊。以为子轩又回来了。问询过后,随即摇头凄然而笑。
      章言办事经过上海,与落了约好一同回广州。临行前一天,落了最后来到叹息桥上,傍晚时分,太阳在远处的地平线闪耀光辉,恍惚间,时间仿佛在倒流回去。过去的时光令人倍感怀念。
      “这桥为何叫叹息桥?”章言抚摸着青石栏上的文字,岔开话题。
      落了低头看看他,又看看桥下流水。“美好的时光像流水一去不回,怎不让人叹息?”
      章言站起身,看见晚归的小舟,想了想说:“虽是岁月迁流,但你看那艄公,身形轻盈矫健,眉间安逸恬淡,情态悠然出世。仿佛笑看这世间之人,为情泪湿罗裙霜染青鬓,多少离合,也只成为过往。何不日出而作,日落而歌呢?”
      落了知他又在安慰自己,笑笑不语。沿桥走过去,行上半里多路,渐渐草木多起来,虽是秋季,却未到衰减之时。辗转在小道上穿行,忽然眼前开朗,河水在一片平坦之地豁然变得宽阔起来,微凉的风抚过河两岸的蔓草,发出细微低沉的声响,如一首老歌若断若续,低回幽雅,沿着默默的河水逶迤悠长。
      章言转头看身边的落了,见她轻抿双唇,凝神而立。脸颊美好的侧面轮廓,迎着晚霞,一丝柔发垂落额前,若有若无地飘动。章言不觉呆了,想伸手帮她捋一下头发,又不忍破坏了这个画面。回头望见前面隐约有个小亭阁,便信步走过去。
      到了亭前,仰头看,见匾上篆体写了三字,“流云坊”。走入亭内,看见四只柱上,龙飞凤舞刻着一首诗。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章言想想,便召唤落了来看。两人将那诗念上两遍,章言说:“你看,我们才过叹息桥,感叹世事无常,现在又到了这流云坊,过往一切皆似流云而过,虽然令人叹惋,也都随他去吧。看来当年筑桥修亭的人,也是存了一番心思的。”
      落了手抚漆面剥落的柱壁,幽幽说:“我们从前只走到叹息桥,却未发现这个流云坊。谢谢你一直宽慰我,这两年来,若不是有你在,我也早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章言心中热流汹涌,上前抓住落了的双手说道:“你一直没有回答我。若是没有他,你会喜欢我吗?”
      落了微吃一惊,想挣开自己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只好不再挣扎,低头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好,这几年来的点滴,我都记得,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再拒绝你。可是我的心收不回来,它给得太彻底,再收不回来了。只能怪我们无缘。”
      章言一双眼睛紧盯着落了,“什么是无缘?可笑!缘分的事是最靠不住的,我本就不对什么缘不缘的抱有什么希望。也许在前世,或者是在过去的无数轮回里,我不知经过多少的坚持,才换得此刻与你执手而立。在以后的千百年的轮回里,我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或许现在,就是你我永世之中最近的距离。我怎能错过你呢?我怎能不尽力接近你呢?”
      落了抬头迎向章言的眼睛,见那眸中熠熠的火焰。摇摇头说:“你又何必苦苦坚持呢。”
      章言一声长叹,颓然放开她的手,这一声叹息里面有无尽的苍凉与绝望。“我原以为只要我努力,早晚会诚感于你。没想到你如此执着。算了。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提这事。”
      落了闻言转过身去,两行眼泪顺腮边流下。

      章言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看号码,按下接听键。
      “嗯。什么事。。。什么!!!???什么时候?今天下午?人怎么样?。。好,我知道了,我立刻赶回去。”
      挂上电话,落了见他脸色不对,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公司有事?”
      “公司的新工程,有个建筑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情况很严重,我必须马上回去。”
      “天哪!人没事吧?你什么时候走?”
      “我马上订最早的机票。”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我们现在走吧。”

      “这次事情闹大了。”高哥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说。“人没抢救过来。现在家属都堵在公司门口,电视台报社记者来了一堆。你说家属不去找建筑公司,堵着我们的门做什么?也是,谁不知道海创的财大气粗?建筑队能出几个钱呢?”
      “这件事情,我们总归是脱不了干系的。人已经不在了,家属这么做也是值得理解和同情的。”
      高哥歪头看了章言一眼。“你现在变得越来越菩萨心肠。”
      章言苦笑。“一会到了先找人给我汇报具体情况,然后我再和律师谈。”
      高哥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个不好的消息。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他得知你未回广州,没有守在现场后,大发雷霆。马上要赶过来,现在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章言双手抱头,哀叫一声。“老头一来,有我好受的了。。。”
      “你。。和段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有。没怎么回事。以后也不会有了。”
      高哥听他快速说完这句话,斜睨见他落寞的表情,暗暗摇摇头,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段落了经历失去爱人的痛苦,对于此后的路途,都不再怀有期待。就像从一个梦里睡去,又从另一个梦里醒来。留在左手腕上的深深的疤痕,忽而想起那晚章言抚着这道疤痕,心疼地落下泪来,那好像是唯一一次看见他落泪。这次在上海和他说的话,应该让他彻底绝望了。这样最好,可以任自己自生自灭了。
      下班的途中,落了正低头走路,忽听有人叫:“段小姐。”抬头看,见高哥站在面前。
      “段小姐。有人想见你。”
      落了心里一下子先想到是章言,不过最近他一直未见出现过,自己也没问他公司的事处理得怎样了,怎么会突然要见自己呢?
      高哥看出她眼里的疑问,“是章言的父亲。。。”
      “他的父亲?他要见我做什么?”落了满心疑惑。
      “先上车吧,他在等你。”
      落了犹豫着上了车,被高哥带到一家豪华酒店,随他来到一间贵宾包间。高哥打开门,示意落了进去。里面灯光很亮,所有的灯都开着,落了走进门,看见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位老者,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落了心想这该就是章氏集团的当家、章言的父亲章咏怀了。
      高哥没有跟进来,只轻轻在落了身后把门掩上了。落了正不知如何开口,章咏怀先说了话。
      “段小姐吧。我是章咏怀。不好意思耽误你一点时间,请坐吧。”
      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落了忙说:“您好章总。”她见章咏怀一头银发,面孔刚毅,双目炯炯,自有一股威严透出来。她轻轻在沙发上坐下。
      章咏怀端起细瓷茶壶,斟了一杯茶,放在落了面前,落了慌忙站起微欠身致谢。
      “段小姐。我这人比较直接。我找你是为了我的儿子章言的事。”
      章咏怀眼睛盯着落了。“我一直在青岛那边,对他关心比较少,但他在这边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段小姐你应该知道,他已有婚约在身,他的未婚妻你应该也认识,不用介绍了吧。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应该与章言保持距离。”
      落了已经彻底明白了。只觉得脑袋轰轰作响,心里的气愤把脸都涨红了。
      章咏怀以为她心虚脸红,便接着说:“段小姐人品不差,只是我们章家讲究些门当户对。。。”
      “更不用说是我这样的残疾姑娘对吧?!”落了已经忍无可忍,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您多虑了。我从未对您的儿子有过非分之想,您倒是应该多管管他才是。只要他不来找我,我绝不会去找他!永远也不会!对不起我还有事。”
      落了说完,撇下仍在发愣的章咏怀,拉开房门,径直向外走,心里的屈辱阵阵涌上来,连高哥叫她也没理,大步跨出酒店门,阳光刺眼,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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