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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夜晚是一袭轻软的黑色真丝长袍,覆盖住城市的光华璀璨,又透出神秘的风情妖娆。
      陈渡垂着头,慢慢穿过小区的花园。上好柚木铺就的小路,刚刚经过雨水的冲刷,一尘不染,上过油一般泛出温润的光,在陈渡穿着平底软鞋的脚下,仿佛一条无声的河流。风里传来栀子的甜香,和修剪过的草坪微带辛辣的青气。
      走到门口,陈渡放下两只手上鼓鼓囊囊的巨大手提袋,轻轻揉了一下泛酸的双肩,活动活动勒得发麻的手指,抬头看看雕花铁门里洋房的长窗,不出所料,一片漆黑。陈渡吁了口气,从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大门。
      直接把两个大袋子拎进房放在玄关,陈渡甩着酸痛的手腕去关门,转身回来时却不小心绊住其中一个袋子,摔倒在地板上。袋子里面的东西哗地一下散了出来,在没有开灯的黑暗房间,仿佛一道月光静静照在地板上。
      是谢曼儿的婚纱。
      白色的真丝,长长的,缀满珍珠和轻纱,那么纯洁美好,却像火一样灼痛眼睛。陈渡坐在地上,楞楞地看着那抹白,手心泛起了熟悉的疼痛,不由得仅仅握住双手,微微曲起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抗那铺天盖地袭来的痛楚。
      “啪”一声轻响,满室灯光一下把满室令人窒息的黑暗击碎。
      “你居然比我还晚啊。”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惯常的一丝笑谑。
      陈渡浑身的血一凉,不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已经调整好了表情,淡漠地看向客厅沙发。
      男人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舒舒服服地歪在靠垫上,似乎刚洗过澡不久,半干的黑色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白皙的皮肤还带着点红晕,可线条明锐、总带着点戏谑的眼睛,象征独断无情的高鼻梁,以及薄削的嘴唇,完全抹杀了那一点点孩子气。
      “你怎么会在这儿?”陈渡伸手整理着地上的婚纱,想把它装回袋子去,仿佛刚在她跌坐在地上就是为了做这件事一样的自然。
      男人却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陈渡理着婚纱散乱的裙摆,可是那堆柔软滑溜的东西总是淘气地从她手指尖溜走,珍珠碰撞着,轻纱纠缠着,越理越乱,就像她的心。陈渡暗暗咬紧嘴唇,赌气般将整件裙子翻弄得哗哗作响。
      男人突地一声轻笑,站起身,走到陈渡边上,伸手一把拉起她,笑吟吟地问:“这是做什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
      冰凉的真丝长裙从手中滑落,散在脚边,像一团苍白的雪。陈渡望着那件婚纱,心中突然泛起无限苍凉,嘴角也苦涩地弯起:
      “吃醋?我配吗?”
      感觉身边的男人顿了一下,手上狠狠一用力,拽得她撞进了他怀里,长而有力的手指紧紧握住她的下巴向上抬,她被迫看向男人突然写满暴怒的眼睛。
      “陈!渡!”
      那双眼睛即使在盛怒中也如此漂亮啊。她突然觉得思绪一下子飞得很远,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抚上了这瑰丽的黑色宝石。
      “你看,为什么我就是这么笨,总是犯一样的错呢……
      “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还是会这样……
      “这个婚礼,你喜欢吗……”
      良久,男人叹了口气,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轻轻地拥住了她。
      “陈渡……你哭吧……哭出来……”
      陈渡怔了怔,反而笑了起来:“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要哭?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你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哭啊,多不吉利。”
      她放下手,望着那双眼睛,努力微笑:“恭喜你,聂玖炎。”
      聂玖炎垂下眼睛,默然片刻,放下拥着她的双手,轻快地转了个身,走回沙发边歪回原位,笑眯眯地看着她:“哦呀,失败了。”
      他拍拍身边的空位,像召唤一只宠爱的小猫:“来来来,坐下。我说陈渡,让你伤一次心为什么就这么难呢?还是说,”他漂亮的眼睛渐渐锐利起来,“你根本,从来,就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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