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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玲珑骰子安红豆(四) ...


  •   白泽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后院集梅树上的雪水。白梅是在一夜间开的,细盐般的冰雪结在骨朵上,用手指轻轻一按,冰水就顺着枝条淌到瓮罐里,发出泠泠声响。把瓮罐埋在地下,为了好认特意堆个石头印记,画朵朱砂的梅花。若是还能从昆仑回来,便一定要用这瓮罐里的水煮茶请客,再也不吝惜家里的茶叶,也不推说抽不得空,左邻右舍都要下帖请来,只要我和誉婓还能回来。

      白泽为我偷了鬼界的转轮水,喝下之后,便想起许多有关陵素的事。原来,一万年的人世分离,不过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之后,才发现自己此生错信一人,误会一人,又是阴差阳错爱上一人。他们是我一辈子的孽,或许永生永世都摆脱不得了。

      驾云半刻,来到昆仑仙山。白雪清明之境,紫气叠峦,山岚出岫,蜿蜒如奔腾的龙,遮蔽飘渺山巅。昆仑有华宫九重,仙神需按仙官品阶立于九重宫外,倾宫为九重至高,是天君祭天之所。此刻,天家司乐正凑瑟曲,为伏羲所创《驾辩》,一众仙神垂目而立,静听天君宣读祭天祀文。

      这么多人中,只有誉婓一人穿了普通的白衣,衣袂在山中静静摇曳,形如雪上孤莲。人群之外,他独立于清冷,虽望不见此刻眉梢,一行一止却分明凄艳入骨,仿佛望断天涯一般地静看,心心念念只等魂归的那一刻解脱。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仔细想一想,真是负了誉婓许多,一个为我而出生的人,一世都不曾为自己而活,该是怎样一种悲凉。沉一口气,让白泽在前面带路,我步履沉稳地往前走,人群像扇子一般展开,为我让出一条漫长而艰难的道。

      目光始终定在誉斐身上,眼见他逐渐从一个模糊的影子变成真真实实站在我眼前的人。他应是担心透了我,眸子里的光随着我的靠近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当我立定在他面前的刹那,他的眼底寒光一莹,沉如死水。

      我冲他笑笑,伸出手挽他,心里有很多话要同他讲,只是需得留着回家再说。面对着少帝、天后以及天君,凝了一点灵力,将声音慢慢散开出去:“天君要收回我夫君的魂魄,怎么不先问过我?”我的话才落地,《驾辩》之乐就戛然而止,想必司乐们也清楚此刻不适合再演这样庄严祥和的乐曲,该换成战前的剑拔弩张,为我的勇气高歌一曲。

      阿沅穿了纯黑的长袍,金线压住的经纬,如吞没一切的黑夜,落得几点零碎的华光。他放下手中祀文,神未变,色如常,一板一眼地命我:“白仙君,退下。”帝王便该如此,华服挡住的悲喜最不该给臣子看出来的,一旦被看穿心底的惊涛骇浪,威信便是永远失了。

      “我为什么要退?当着这么多人,我要问天君一句话。当日可是天君亲口说不再要我夫君的一魂一魄的?”

      阿沅看着我,始终不说话。我嘴角牵了一牵,反击他一句:“想要亲口承认弑师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吧,是不是还没有直接做出来容易?”

      手上立刻一紧,誉婓在暗中拉扯我,劝说我:“素素,不要这样,回去吧。”我惘若未闻,仍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天子之言,一言九鼎。天君既是说过要放过誉斐,就没有反悔的道理。我此刻便带誉斐离开,也好帮天君完成对我的承诺。”

      阿沅的身子明显一僵,脸色惨白,却仍然不动神色。我轻哼了一声,转身就拉着誉斐离开。天后一声令下,立刻有两名天将上前,双戟一叉,拦住我的去路。早知逃不过一场大架,当下也不迟疑,袖子一甩,劲力如雷一般滚了出来,击在眼前的兵器上,一声脆响,两个神将已被我甩到地上,我拉着从他们身前的间隙踏过。

      我不肯回头,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誉斐是天君赐予我的恩德,我白执素一辈子都会守着他,不管接下来是谁要来拦我,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天后又下令:“白执素违背天帝旨意,漠视天君之命,此乃罔顾天规,大逆不道。靖蓉,你身为瑶碧掌门,难道不该亲手为瑶碧仙门清理门户,更为天下铲除这祸害吗?”

      我冷笑:“伏羲所定天规,约束顺应之民,上困不了三皇之一的神农氏族,下迫不了与他同世出身的大神元灵。誉婓今生为神农之子,而我生于洪荒,与伏羲同辈,是俊沅授业之师,说起来,我说的话也可以算是天规了。”语毕,众仙家哗然,私下纷纷细语,猜测我到底是哪方大神。

      靖蓉师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神色疑虑,似在探究我刚才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一同走出来的还有顾宜念,一张阴沉的脸庞,一柄玄黑的剑,年轻的鬼王也急于立功,欲拦我去路,这倒是让我想起四个字——不自量力。

      “可是觉得师叔二字名不符其实?”随手捏了个诀,昆仑之巅压来遮天蔽日的云,电闪雷鸣之下,终于看到顾宜念的眼里有了惧意。仍是不肯心软,一道天雷招来,将顾宜念劈得毫鬼力四散,倒在地上吐了好些子血。三四百年的修为没了,不为他可惜,这是对他出卖同门的最轻惩罚。我唯一所幸,是俐绫没有来昆仑。

      靖蓉一愣,显然没料到我的修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至此,也顾不得顾宜念的伤势,食指一弹,唤出了掌门佩剑,一招万剑归宗,已是使出了十成修为。急忙推开誉婓,唤了穿云弓,凝出十支灵箭,一齐射发。灵箭似天罗地网一般散开,与靖蓉的剑气撞成刺眼的光亮。一时间地动山摇,飒飒剑气溢到耳畔,只卷起我的几缕青丝,我的箭已稳稳当当地将她定在中心,手指一扣,轻念了一声:“三魂永久,魄无丧倾,结!”灵箭上昆仑玉带飞出,经纶禁术已成,靖蓉被我困死。

      身后的木头终于知道反抗,钉在原地,不肯再任由我拉他离开。这样的表现倒也在我意料之中,他从来不像我,面上冷,心里却是一团火,拿起来的东西从来不知道放手。誉斐仍是像阿沅的,即使在心里惜我如命,却终会选择遵循什么天下大义,离开我,留下来自己死掉。只是现在的我不许他有这样的高尚念头,他的命是他的,也是我的,我不允许别人取走我的命。

      犹豫间,又有人上前阻我,抬头一看,却是师父挚友——紫微星君。

      “白仙君,请留步!”

      “废话少说,出招来!”已不想再多费口舌,即来取命,手下便不会有多留情,他与靖蓉的修为大致相近,同样接不了我两招,就败了。

      回过身去,誉斐仍是站在原地不肯走,任凭我怎样拉他拽他,他都不肯再向前迈一步。他不发一言,仿佛置生死于外的漠然安静,他的眼底再也落不进我的身影,无论我怎样替他求命,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再难的事我都不怕,只怕他说要放弃。干裂的唇被我咬出血来,我有些发狠地质问他:“可记得你在瑶宫说过的那句话,死去的那个并不可怜,是留下的最可怜。你说这句话时,可是已料到今时今日的我们?若真的明白,为何不肯跟我走,难道真要我一辈子失去你,在痛苦与回忆中度过余生?”

      他眼底终于有了波澜,只是仍不说话。他的哀与无力随涟漪荡进我心里,我叹道:“算了,回家再和你说。”我重新拽住他的手,继续往人群外拖拽。

      每走一段,就会有许多仙神出来拦我,誉斐仍是反抗,仿佛是心甘情愿地要去死。我想此时此刻,无论是在别人眼里,还是在誉斐心里,我都该是个不顾天下苍生、自私自利,只知男欢女爱的蠢女人。只是已经试过许多次,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从眼前消失,若非清楚自己承受不了那样的痛,也不至于如此一意孤行,想与与天下之人为敌。

      那个本该最在乎我带走誉斐的人却始终没有出过手。他在等什么,等我回头吗?绝对不可能!直到我已走出人群,清随剑才从天而降,插在前方的雪地上,似是无声地宣告:我与阿沅今日注定一战。停下来,将清随剑从雪里捧起,重新掷还给阿沅。看他缓缓向我走来,方才的从容全然垮了,心里乱成一团麻,愣在原地不知动弹。

      我出手缓了,让阿沅先伤了我一条臂膀。只得弃弓不用,施最强劲的法术。法术未及触身,却又恍然明白过来,阿沅少了一魂一魄,是不可能已经恢复从前的神力的。急忙收回咒法,没想到法术太烈,只擦了一点在阿沅身上,却悉数反弹到我这里。口中一股腥甜,歪倒在绵软的雪地上,险些背过气去。啐了一口血在雪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再战,却发现他已放下了剑。

      若是那道法术真的落在了阿沅头上,想必他的魂魄此刻就该散了。可我偏偏在最后一刻心软。我知道,即使是为了誉婓,我亦不可能真的杀了阿沅。

      誉婓来扶我,他的手在我的唇边擦过,叹一句:“素素,算了。”我用手扣住他的手,慢慢放到胸口的位置,我告诉他:“只要我的心还在淌血,我就不会放你离开我。”

      “自天罚之后,我修为尽毁,俊沅的一魂一魄已快散了,结魂珠只能维持这短短七日,你今日救我,我明日便死。素素,我与你已得了七年时光,此生,我已无怨无悔。”他的话像一柄尖刀,在毫无准备下就扎进了我的心,我甚至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却仍是不愿他仅仅成为别人的一魂一魄。他便是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不在乎,就算再陪我一刻,我也觉得值得。”强忍着泪,说出那样的话,却也知是任性。我转过头,看向阿沅,一字一顿地说:“我再说得明白一些,我夫君的命是他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谁若是再逼迫于他,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小三,把小素带回姜水。”一个苍老的声音适时响起,循声而去,却是药帝神农。我想不明白,竟连他也要送自己的儿子去死。无相深深看我一眼,皱眉向我摇头,他似在劝我回头,却又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老爷子神情一顿,强忍悲伤,压着嗓子又道:“小卓,带小素回姜水。”仓卓是神农二子,常年居东海大壑,替少帝督管少昊之国。我虽唤他一声二哥,今日却也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初见便要动手,还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亲人。

      仓卓所使是一把白色的羽扇,轻轻一挥,便可令天地变色。漫天而起的雪花迷了眼,看不到仓卓,穿云弓也是无用。招来纯元之火,干脆把昆仑的雪都化了。仓卓尚不及灭火,穿云箭已由他右臂贯穿而过。羽扇落了地,仓卓的身子摇摇欲坠,却仍是死扛。他的一双眼睛不甘的瞪着我,似在待一口气缓上来,再与我相斗。

      无相忽然出现,扶住仓卓身子,频频摇头:“丫头你下手也太重了,我们不打了,你......好自为之。”我很清楚,此时若非神农亲自出手,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得了我。老爷子平日里是如何惜子,我自然知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孩子去死已是强人所难,若是要亲手送他一程,他定然做不出来,所以,我确信他不会亲自出手阻拦我。

      不愿再做纠缠,当着众仙的面,我说:“你们给我听清楚,天下并不只有一个龙君,若是再逼我出手,我不在乎自己成为第二个晏寰。我会不顾一切保护我要的东西,我会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空有仙神之力,不存神明之灵。陵素,十万年红尘颠沛,你始终没有明白过来人与神究竟有何不同。”昆仑山上的云雾渐渐拨开,一个颀长的身影早已落于极高的山巅。

      高高在上的他乌发飞扬,面容冷峻,水晶衫不时在风中摇曳微卷,带动腰间环佩,玎珰作响。我像是落入了一个错乱颠倒的世界,本该冥灭遗忘的身影从记忆深处缓缓走出,与眼前的这个人渐渐重合。我——终于等到他了,那个想念了许多年的人,再见之时眉宇依旧,却云淡风轻,他——已不是当年陵炎。

      陵炎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无法直视的威严。昆仑上的仙神们在那么一瞬间都跪了下来,震耳欲聋的呼喊在耳畔连绵,就在那一刻,我被淹没在了亘古的记忆中,分不清究竟是伏羲,还是陵炎。

      很多年前,陵炎骗我他已死,就在这座昆仑山上,眼见着他魂飞,我无能为力。拼了许多修为,抓住一魂半魄,投入转生井,捏了一个与陵炎一模一样的晏寰。随后,阿沅做了天君,伏羲动用混沌之力,逼迫我嫁给阿沅,不再给我见阿寰的机会。到了最后,也是伏羲下旨贬我,让我永生做个苦命的凡人,不得成仙成神。

      若非白泽告诉我,陵炎便是伏羲,我或许永远都会活在自以为是的梦里。以为他的石头心被我捂热了,以为他会为我伤心了,原来,不过是他归于混沌前的情劫,我只是帮他应了这个劫,给了他离开的恰当理由。所谓的晏寰只是他流于世俗的皮囊,所弃之物,是爱我这点魂,惜我那点魄,那些,全都是成为天帝伏羲不需要的。

      昆仑山顶本没有风雪,却因为他的到来而扬起一阵轻柔的风,卷起漫天飞雪。在雪与风的帘幕中,我与他遥遥相望,这场迟了十万年的重逢,因为一人的欺骗,全无半点欢愉。

      “凡人知情,有血有肉,仙神无情,欺我骗我,害我一世。”隔着眼前跪倒的神仙,我向他平静叙说。心头的血都快滴尽了,只能死死抓着誉斐的手,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人世间的一点温暖。至少还有誉斐,至少,他不会像晏寰与陵炎一般骗我伤我。

      “陵素,你若迷途知返,先前之事我可一并不再追究。魂魄本为一体,俊沅私自将魂魄投诸祈神木已是犯了天规,如今俊沅历劫已成,魂魄不归,神力不全,如若再不收回魂魄,下一次所降天罚,俊沅的魂魄我将一并收走。”

      我嗤笑:“成为众神之尊,所做之事难道只有取人性命这一件?”

      “天地有序,万物伏法......”

      “嗖”的一声,穿云箭朝伏羲射去,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即使黑眸里掠过一刹失神,却又转瞬恢复平静。箭从他身体里穿过,如水汽般蒸腾化开,眨眼已消逝不见。我的指尖尚扣在弓弦上,不住地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样做,曾经的执迷与深爱仿佛转瞬都成了假,那样轻易地就可以射出一支箭,我究竟还是不是当初那个爱陵炎入骨的陵素?

      穿云弓是陵炎所赠,一身的修为是陵炎所赐,就连自己的命也是陵炎所给,陵素这一生似乎从来都只是陵炎的影子。影子和陵炎都太过骄傲,只肯把自己的真心分给与自己相像之人。只是陵炎更聪明些,懂得在离开之前,把对影子的那点爱意统统丢掉。于是,影子继续爱着那个与陵炎极其相似的阿寰,直到影子转世丢了前世记忆,忘记了自己该有的骄傲,才重新爱上一人。

      忽然豁朗,这一世只做白执素,不再做别人的影子。我将穿云弓丢下昆仑山,伏羲看了一眼,问我:“可是知错了?”

      我回答:“弓是你给我的,我现在丢了,是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牵扯。我不欠你什么,你却害了我一辈子,我现在要向你讨回来,我要你放过誉斐。”

      “执迷不悟!”他的话音刚落地,一柄剑就从他指尖弹了出来,飞过来,自我左肩穿过。一滴,两滴,血色蓓蕾在脚边的雪上绽开,我的膝盖砸在地上,咬牙不自觉地笑:“当真是没有一点感情的怪物,从来都是......”

      被他的剑刺出的伤口,除非有他的血凝咒,否则伤口永远不可能愈合。记得很多年前,他曾想过教我,我却天真地以为他永远不可能用剑伤我。曾经那样执意地不肯学咒,今时今日却要面对他冷血的剑,仿佛所有一切都成了讽刺,他可以如此绝情,我亦可以轻松忘记。血流要流就流尽了吧,反正神仙总是死不了的,我们本就是无血无肉的怪物。

      誉斐上来扶我,他让我枕在他的胸口,又用手掌按住溢血的伤口,我依着她,慢慢站了起来。除了近乎麻痹的痛,我并没有其他感觉,我艰难地抬起右手,说:“等一等,我很快就带你走。”只在空中画了半道符,誉斐的手就忽然滑到我的腹部,他伏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对不起,素素。”

      誉斐在我的身上施了定身咒,他放开我,嘴边仍是含着笑,说:“对不起,要走了,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谁要你保护!难道求你留在我身边也那样难?”我朝他吼,泪水不知不觉迷了眼,他在我眼里只剩一个朦胧的影子,我怨恨,为什么连他走也不让我看清楚。

      “想办法忘记我,千万别回头。或许等到很久很久以后,当你想起我时不会再停下脚步,你就可以回头想一想我了,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是笑着回忆我与你之间的点点滴滴,不要再像现在......”他的声音渐渐消散,心痛到极致,倒也无泪,随着最后一滴泪滑过脸颊,我看到从誉斐身体里散出柔白的光点。

      定身咒随着施咒人的离开消失了,我奔上去想要住抱他,他却顺势倒在我怀中,他的身子已经冷了,再也不可能睁开眼睛,揉着我的发,轻喊一句“素素”了。抱着他的尸身,我渐渐跌坐在地上,下颌依在他额前,自言自语:“誉斐,你让我忘了你,却从未想过,我的记性若是真的那么差,何苦折磨了自己一辈子?”

      不知抱着誉斐坐了多久,意识如沉入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我在里边陪他一起沉睡,没有思想,没有记忆。再次清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施了经纶禁术,誉斐的魂魄没有走出去,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从他的怀里取了结魂珠,还未施法,就听到阿沅的声音:“天帝已定万物轮回之法,生老病死全凭个人之命,若是有人强行改变,必遭天罚之刑,魂飞魄散。”

      我不理阿沅的话,只顾催动手上的结魂珠,在束了我想要的东西之后,便散去周身的经纶,茫然地看着誉斐的魂魄进入阿沅的身体。阿沅的额间裂出一条金色的龙,他真正历劫成神,成了天君。

      我抱起誉斐,从他身边走过,“恭喜你阿沅,成了天君,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你取走师父的记忆有何用?”他刻意小声问我,不让别人听见。我不答,只是带着誉斐离开昆仑。我要去蜀海,去求一个人,即使那样做只能换回一个行尸走肉的誉斐,我也不在乎,不管是人是鬼,不管是死是活,只要他能睁开眼睛同我就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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