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草记》关青

52、回程

　　他的双手游走在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上，那温润而柔软的感觉再一次撩拨起他深埋了千年的念想。
　　一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静静地滑落，不再挣扎，只是困难地蜷缩着，试途遮蔽起所有私密的地方。这种赤裸裸的呈现，让她惶恐且羞耻。她紧紧地抿着嘴，渐渐地竟滴下血来，在苍白的月光下，现出点点瑰丽的蓝。
　　无良的心，一痛，眼中的迷恋消散开来。他把受到惊吓的关子青，轻轻地搂入怀里：“你就这么抗拒我吗？你难道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了吗？”
　　“放了我吧。”关子青的声音听来无比虚弱：“丝苏娜拉已经死了。”
　　“你让我怎么放了你？为了你，我让整个帝国沉睡了千年；为了你，我被黑夜幻术反噬冰封了两百年；为了你，我负了安波拉，令他九世转生，世世受苦……你对你的子民可以倾尽热血，却为何对我如此冷酷？”
　　“放了我吧，我不是她。”
　　“你有了她的记忆，你会她的赤炼术，你长跟她一样的灰眸紫发，就连你的血也是赤日皇族特有的蓝色。你就是她。”
　　“不是，我不是。”
　　“你若不是她，隆尔丹会为了你，元神尽散？呵呵，一个上三界的天神，为了丝苏娜拉，坠入帝国凡尘，修为不复。好不容易集结了元神，又为了唤醒沉睡的你，散尽本元，形神俱灭。”
　　无良的话音未落，明显地感到怀里的人惊颤不止。
　　她喃喃地唤着隆尔丹的名字，迷离而恍惑。
　　“哎，你的心里竟有了他。”无良俊朗的脸忽然黯淡，他脱下身上的外袍，将她包裹起来：“罢了，你这身子迟早都是我的。我希望到那一天的时候，你会把你的心一起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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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柳郁夫收到聂诚的飞鸽传书，一路飞奔，冲进关子青的小庄，只见得空荡荡的厅堂中，坐着失神的聂诚。
　　“不知道。她已经答应等我处理完庄上的事情一起走的。但是，时隔一天，我就发现不能感应到她的存在了。过来一看，已是人去楼空。”
　　“有其他人来过？”柳郁夫见到聂诚手中有一片小小的布料，素色的，就是那天他们一起喝酒时，关子青穿得那种，于是，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想不出，能破她结界的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
　　“你是说无良？”
　　“恐怕是吧。”聂诚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原本温暖如玉的脸被淡淡的愁云笼罩着：“子青她，唉，不要受苦才好。”聂诚想起来时，内屋里一片狼藉的样子，床边是一地被撕碎的衣服，不仅有外袍，还有里衣。想到这里，他就不敢往下细想了。
　　“诚，我们会找到她的。”柳郁夫走过来，把手覆在聂诚因紧握而泛白的手上：“大显神，会保佑圣女的。”
　　聂诚沉默着点了点头，眼里是坚定无比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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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你是保护赤日国的圣女。”那曾经慈爱的声音听来如此严厉，不可抗拒。
　　“父亲，我怕，我想回家。”小小的女孩儿，满脸泪水，望着即将离去的亲人，身后是黑洞洞、空荡荡的圣殿堂。
　　“父亲、父亲！娘亲！你们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女孩儿无力地呼唤着远去的亲人，幼小的身躯迅速地被寂静而高深的空气包围。
　　那是一座神圣雄伟的建筑，赤日国的每一代圣女都将在这里修练赤炼术和上三界的神语，参想三神天意，为赤日国祈福，直到下一代的圣女诞生。这是一段寂静而孤独的日子，静得让人几乎要变得疯狂。
　　“我不要作圣女，我要回家，父亲、娘亲、师傅，你们来带我走吧，大牛，大牛，你在哪里啊。”女孩儿似乎一直没有放弃抗争命运的念头，她总希望回到自由自在的生活中去。空洞的圣殿让她觉得恐怖而窒息。
　　这样的抗争越来越显得无力和苍白。夜夜在哭泣中睡去，日日在泪水中醒来，然而一切都没有改变。渐渐的，渐渐的，女孩儿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尽管她的心里依然还想呼吸自由的空气，但她已经开始学会用修练来抵挡巨大的孤独感。
　　那巨大的孤独感啊，像一只扼住生命的魔手，稍稍地脆弱，他就能乘虚而入，把生的念头掐得粉碎。

　　窒息，还是窒息，她努力地抬起手，想除去紧扣着脖子着的窒息感，咳，咳。
　　成功了！终于，眼前有了亮光，呼吸也开始变得顺畅。
　　“大牛？”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她觉得有些恍忽。
　　“没事了，妞妞，你只是作了个噩梦。”他无比欣喜地抱紧了怀里的人，那一声大牛，在犹疑里透着亲昵，他已经有一千年没有听见她这么叫他了。
　　“我？你！”她瞪大了眼睛，醒了，她完全清醒了：“你！无良！”
　　他的欣喜倾刻间被击溃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从颠簸中感觉到马车地行进，她幽幽地问。那一声大牛真是在恍忽间唤的吗？她似乎已不能判断。这温暖的怀抱，曾几何时是她最大的梦想，如今，却变成了巨大的深渊。
　　“妞妞，你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吗？”无良感到了怀里的躯体从认出他之后，就变得有些僵硬了：“忘掉之前的种种好吗？这段日子让我陪着你浪迹天涯好吗？”
　　“然后呢？”她等着他的下文，因为下文才是关键的，才是他带着她离开万鹭山庄后山的原因。
　　“然后，我带你回我们的帝国，我要复活沉睡的帝国，要让你作我的皇后。”
　　“呵呵，哈哈哈。”关子青笑，笑得落下泪来：“复活帝国，复活你的梦想。那我呢？你让我回去日日对着赤日国无数的亡灵，作一个被国人唾骂的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