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夫人剑在这里,请你放过我家少主!”香儿双手捧剑走了出来,左手托着剑身,右手托着剑靶,眼睛无所畏惧的直直盯向云姨。刚才的争斗后,剑一直没入鞘,随着香儿走动,剑身在月光泛着幽绿的光,一闪一闪的像暗夜里要噬血的野兽,而几乎垂到香儿脚面的绿色剑穗也随着步伐跳动着,像风中跳舞的精灵。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是江湖上的规矩,你不懂吗,香儿?”嗔有些急了,但香儿的目光根本就没有看嗔,也没有理会嗔说的话。
“哟,小姑娘你还挺明事理的!不过——”云姨眼波流淌,脸上依然轻笑着,食指轻轻地弹着剑尖, “不过,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命和剑都是我的,你说对吗?”
“夫人,您拿走剑,我们全当今晚之事没有发生,也不说什么,也不追究什么,不行吗?”乞求与怜悯之语气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软了半分。
“哈哈哈,”云姨大笑着,笑容其实是很僵硬很牵强,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死人更不会说话。”看来她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夫人,剑在您手上,百花门早晚会知道,您又何必为了我们几个小女子脏了您的手呢?”言辞不卑不亢,语气里却似乎充满了畏惧。提到百花门,孺妇皆知是遍布全国各地的最大的杀手组织,谁愿意给自己惹一个这样的麻烦呢?
云姨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愠怒的表情一闪而过,脸上又恢复了招牌似的微笑,变化之快,让人觉得刚才眼花了,云姨依旧是轻笑着:“哦?”云姨不知是不相信香儿说的话,还是在向香儿要承诺,依然用疑问的目光看着香儿。
“我用我们几姐妹的性命担保!何况今天是形势所迫,相信百花王也能理解,而且您也说过,这把剑本来就是你的。”香儿手捧宝剑直直地跪了下去。
“果然是聪明的丫头,我本来就是取回我的东西。”仔细听云姨此时的语气里有了喜悦的成份,但她依然控制的了自己的表情,真不知道是什么环境造就了云姨这样的涵养,内心激烈的的斗争却是不形于色。
云姨将右手的宝剑交到左手,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香儿面前,弯下腰伸出右手去取香儿手上捧着的宝剑,此时眼角眉梢的笑意已是那样的真实。嗔尽管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他也不好说什么。距离越来越近,嗔瞪着一双大眼,无奈地看着。就在云姨将要拿到宝剑的那一刹那,香儿向嗔递过一个眼色,自己攥住剑靶,反手一挑,身子向前一递,剑尖刺向了云姨,云姨脚尖点地,腾空后纵,此时周围的几支剑几乎同时刺到,云姨换手出剑去挡,饶是武功再好,也还是慢了半分,云姨一向喜欢的粉色的衣衫裂了几道口子,还有一道伤及了皮肤,虽然不深,但已经有血渗了出来。电石火花的一刹那,嗔的剑也刺了过来。嗔早在香儿捧剑走出的那一刻心里就充满了疑惑。投降之人一般都是左手托住剑靶,为的是让对方拿剑方便,意即将自己生命交给对方,以彰显自己诚意;再者虽然香儿的语气楚楚可怜,但从香儿的眼光中,嗔看到了不屈;香儿出剑前一刻递给自己的目光更使嗔坚信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香儿在假借送剑之名要做最后一击。
嗔知道,云姨难道就不知道吗?香儿难道没有考虑这些吗?
香儿其实是在赌,赌对方听信了自己的话语,赌自己的突袭成功,赌嗔最后的出手,赌对方没有意料到嗔出手,因为自始至终,嗔都未曾出过手,尽管刚才两人有了争执,但从云姨看嗔的目光,从嗔对少主的态度,香儿于是决定赌这一把。否则的话即使加上嗔联手也是不堪一击,而突然袭击则定数就未可知了,其实嗔才是香儿最大赌注。
另外,香儿还有一种想法:等援兵。虽然离这儿最近的百花宫还没有人来,那么离这儿不算太远的荷叶宫,菊花宫的人也该差不多来了,能多拖一刻就多拖一刻,也就多了一分生存下去的希望,虽然身入杀手门,早已将生死置之肚外,但宫训写的明明白白:死要死得其所,死要有价值。何况还有昏迷不醒的少主,待女们命贱,死百次也无足惜,总不能让少主也陪葬吧,何况少主有着那样离奇的身世,少主的命盘又出显示少主是做大事的人,又怎么让少主壮志未酬身先死呢?
香儿的想法正确吗,赌注成功了吗?事实可以证明一切。
在几位少女的剑同时刺向云姨时,嗔的剑也刺了过了,但却比几位少女慢了半拍。这半拍却是很重要的半拍。其实云姨也不是很相信香儿说了话,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又怎么会轻信他人!尽管百花宫的人演技是一流的。百花宫能够立足于江湖,百年不衰,武功虽说不弱,但并不是上上乘,那靠什么呢?琴、棋、书、画、歌、舞、医药、阵法等。这些常是正派人所不齿的手段,可是这些手段若是一个个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人用出来后,就让人觉得其实是很正常的了,也就没有人腹诽了。而百花宫的人恰恰又都是绝色佳人。不是说不用刀的杀人,不见血的灭口才是最高境界吗?那么百花宫恰恰符合了这点。
看着流血的左臂,云姨此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对香儿简直是恨之入骨,换手执剑,出剑刺向香儿。再说香儿,其实是抱着必死之心突袭刺杀云姨的,当时是跪在地上的,为的是让云姨前来弯腰拿剑,而不是让她将剑捧上前,这样刺杀成功的几率就大一些。一击未中后云姨纵身后退,躲剑,换手,剌过来,看似时间很长,其实只是很短的一刹那,当云姨的剑刺过来时,香儿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于是就地十八滚,云姨依然不依不饶,频频出剑,由于云姨剑快,步子快,他人也只能看着却递不上招,眼看香儿命丧剑下。
忽然一声清呵:“住手——”
顺着声音望去,清凉月光下由远而近一乘花轿急速飞来,到了近前徐徐落到了地上,轿子并没有人抬着,看来是轿中之人用内力来驱使。这是一抬名副其实的花之轿,花做的幔,花组成的抬杆,花做的底,花做的顶,大大小小形色各异雍容华贵的牡丹,有的如二八少女含苞待放,有的像年华正盛的妇人怒放着,有的则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差涩女孩,刚刚绽开一个小小的花骨朵,看着那娇艳欲滴的花瓣,闻着那沁人心肺的清香,任谁都知道这是一抬真真正正的鲜花组成的轿子,风中帘动,只是不知轿之人是否如花轿一般娇美。
云姨先是一惊,接着招牌似的微笑又堆到了脸上:“哦,我道是谁,原来是百花宫宫主,还赏个脸见个面。”牡丹是百花之王,那么轿子里的人应该是百花王了。
“打伤我们的人,弄坏我们的家,不知夫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取回属于我的东西,哦,就是那把离情。”云姨云淡风清地说着,好像就像在街上买个萝卜白菜一样。其实云姨心中也很是紧张,江湖上没有人知道百花王的武功何如,这一任的百花王从来没有下过山,从未出过手,甚至没有人见过她的面。和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动手,云姨心中很是紧张,也很是后悔,早知这么快百花王能够赶到,就不如多带几个人过来,哪怕带上“叶落知秋”也好。唉,当初只怕江湖人知道了“流离”两剑之用而起纷争,真是百密一疏呀!
“你的东西,你是说那把剑吗?百花宫的镇宫之宝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了呢?”声音清脆而又富有弹性,听着那软糯美丽的声音,就会想着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一定是一个闭月羞花的主。
“哈哈哈——”云姨仰天长笑:“是吗?那你倒说一说十几年前这把剑在哪,是谁的?”
“这……”百花宫主欲言又止。
“这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取回我的东西,还请宫主赏个脸。”云姨看了一眼香儿手中的剑,又盯着花轿,嘴上神闲气定的说着,此时却已提起内力,准备搏击,对方视为镇宫之宝的东西又怎会凭几句话就能取回。
“你凭什么说剑是你的呢?”
“凭我手中的留情,雄剑。”
“是吗?那就试试吧!”说着只见花轿升起,在云姨的面前慢慢地飞旋,云姨没有出击,她在等,等对方出手,我在明,敌在暗,心中很是顾忌,只好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
花轿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云姨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了,于是奋起一击刺向花轿的正中,花轿却轻巧的向后一退,剑没有挨到轿子,见云姨剑没有跟上来,花轿像个顽皮的女孩般,又一晃一晃地飞到云姨了面前,依然慢慢的旋转,像有着长长水袖的素装舞女,身着长长的披帛,瀑布般丝柔的长发,带着幽幽淡淡的花香,优雅的轻歌曼舞着,却又一眼不眨的看着你,看着你,看得你有些心慌,云姨大着胆子再次刺向花轿,花轿又是攸然跳开,几次之后,云姨胆子大了起来,于是奋剑直击花轿,花轿飞来荡去的跳着,剑没有挨上花轿,花轿里的人也没有主动出击。
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色,云姨一个纵身,退出一丈开外,气沉丹田,脸色凝重,只见她手中的留情剑慢慢地越来越红,好似通红的铬铁般,剑气如游龙般在剑身上飞快的游起着,最后在剑尖积聚,先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的球体,然后慢慢地变大,如同头颅般大小,接着慢慢变大,最后竟成了如同车轮般大小,红色的空气在外层不甘寂寞的游动着,越靠近球体中心颜色越深,到最里层竟然看不到了剑尖,此时的剑上就如同挑着一个血淋淋的巨大号的人头,有着说不出的诡秘与怪异。忽然云姨一声爆喝:“飞龙逐日”,话音未落,红色的气团脱离了剑尖,左突右跳着向前冲去,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蜿蜒的尾巴,真的好似飞腾的火龙在追逐红彤彤的朝阳,难怪被称为“飞龙逐日”。周围的人一眼不眨的盯着红色的气团俱是一惊,都不知花轿里的人如何应对。
忽然,花轿上的朵朵牡丹如同疾风驰来一般,纷纷飞离了花轿,近的慢些,远的快些最后都停在了轿子的前方、组成了一道一丈见方的花墙,花墙刚刚堆好,红色的球体就到了,撞到了花墙之上。砰——,一声巨响,红色的球体消失了,花墙也委顿下来,牡丹花瓣四处飞溅着。
花屑飘飞中,一个大红的身影傲然而立于桥前,红色的百摺罗裙,红色的衣衫,红色的小褂,红色的发带,红色的面纱。红色身影双手舞动,漫天的花絮又重新回到了轿子上,依然是一台牡丹花的轿子,只是花朵没有了先新的娇艳。轿帘轻启,一个淡绿的身影走了出来。向着红色的身影躬身施礼:“多谢花王救命之恩!”
香儿等一行人也齐声道:“参见百花王,参见飘雪宫主!”
红色的衣袖抬了抬手,淡绿的身影站到了香儿身旁。
“哟,想不到你才是百花王,怎么,你竟让别人做你的花轿?啧啧啧,瞧瞧这么大红的衣裳,怎么看怎么像新嫁娘,莫不是急不待的要找婆家嫁掉,还没有找到吧?没关系,我那儿的倚香楼不错哟,一条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人人都是你良人,怎么样?”云姨讥笑的说着,她看到对方破了自己的飞龙逐日,心下大惊,一是靠不停地说笑掩盖自己的紧张,二是激怒对方好伺机出手。
“胡说!”百花宫主的确是愤怒了,衣袖长舒,红色的身影直扑过来。
“哈哈哈”云姨见计谋得逞,大笑着,手上并没有闲着,左手长袖一挥,掌风中夹杂着闪闪的银丝飞了出来。漫天丝雨,花王一惊,没有料到对方使出暗器,而且竟是传说中的漫天丝雨,只见天空铺天盖地的银针密密麻麻的交织着,像丝般细小闪亮,又如同二月的春雨,绵绵不绝,飞到半空的红色身影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落到地上后,只见花王长袖轻挥,纤纤玉手露了出来,手上执的是一只纵情怒放的红色牡丹,层层叠叠的多轮花瓣外圈很大,越往内越小,靠近金黄色的花蕊部分看起来竟然和花蕊那么相似,原来这是牡丹花中少见的品种“菱花晓翠”,葱杆般白细的手指轻轻地晃动着,一朵牡丹似乎变成了两朵,两朵又变成了四朵,四朵变八朵……红色身影慢慢地被无数朵红色的牡丹所取代,大朵大朵的红牡丹妖艳的盛开着,金黄色的花蕊在灿烂的笑着,云姨的银针飞到了,红色的身影也看不到了。
“佛手拈花笑。”云姨吃惊的几乎叫了起来。
百花门主并没有答话,大红的牡丹依然朵朵盛开着,在银针落到了花上,无声无息,也就在落到花上的刹那间,银针又弹跳着飞了回去,依然是铺天盖地,这次卷向云姨,接着大朵大朵的牡丹也紧随其后,遮天盖月的飞了过去,云姨的尖叫声响了起来,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忽然一个灰色的身影飞了过来,掌风卷走了银针,也卷走了牡丹。
“佘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