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黑色小頽

9、8.

　　当朝公主留书私自出宫，这是何等大事？陈嘉桦抓破了脑袋也编不出一个既能让家萱把赍天宝瓶老老实实交出来，又可让她安安生生呆在宫里不走的绝妙借口。

　　诱拐公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就算自己是被迫诱拐，可那也是不世之大罪啊~~！陈嘉桦兀自在心里思量：将来若侥幸得赐良机，定要将这麻烦的小公主甩掉不可！倒是田馥甄听到家萱想和自己一起微服出宫，自个欢喜的紧，早早的替那孩子收拾了衣物细软。

　　陈嘉桦杵在门边看着田馥甄东收拾西整理，穿针引线埋头对着一副鸳鸯戏水就是大半天。。。陈嘉桦有些愣神，突然想起儿时听过的一首童谣：小女婿，刺梅花，顺墙爬。搭起梯子看婆家：公公年十九，婆婆年十八。

　　如果没有遇上自己，她应该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吧！如果没有遇上自己，此时的她应该享受着丈夫的宠爱，而非如今这般空顶着陈家少夫人的头衔却独守空房夜夜秉烛绣红颜。如果没有遇上自己，就算她委身为妾，以她的才识和容貌，也定会尽得晋王宠爱于一身，而非如今这般爱而不得，欲说还休的尴尬境地。她陈嘉桦，终究还是对不住田馥甄了。每每念及于此，每每想到自己无法给予她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陈嘉桦心中便满是愧疚。她终究还是为了一己之私，牺牲了心中爱人的幸福。

　　“嘉桦~嘉桦？”

　　陈嘉桦兀自一人看的入了神，全然没有听到田馥甄的呼唤。待她从那一番纠结愧疚之情中抽离时，田馥甄正撑了油纸小伞学着自己的模样倚在门框处专心致志的替自己遮阳。田馥甄那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烫的绝美容颜就这样毫无心机的紧挨着陈嘉桦，似乎低头抬手间，就能拥有她一般。少女特有的幽香自田馥甄身上飘来，却是她薄唇轻启：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不怕被这毒辣的日光晒着呀~”言语间竟有几分娇嗔关怀的意味。。。

　　“田姑娘，我。。。”

　　“呆子，你我既为夫妻，怎的还叫我做田姑娘这般生疏？”田馥甄低头，原本被日光晒红的脸蛋显得更加红烫。

　　“馥甄，我。。。”

　　“甄姐姐，驸马爷，萱儿来啦！！！”任家萱一如往常，人未到，声先至。陈嘉桦被任家萱这一声招呼所惊，慕的一下回了心神，刚才差一点，就被田馥甄那若有似无的暗香所惑，说出了那苦心掩藏的真相。陈嘉桦嘴角禽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是释然，也是无奈。也许她们所差的，就只这么一瞬。然即便是这短短的一瞬，也足够让人天涯咫尺了。

　　家萱径直闯进内室，一眼便看到了田馥甄放在桌上的鸳鸯戏水图，捧在手中如获至宝：“哇~~！甄姐姐好手艺，只可惜有人生在福中不知福，却偏生去学那穷酸书生的清高。”脸上依旧一副不喑世事的天真模样，话语里却不动声色的暗讽陈嘉桦这几日里的“挑灯夜读”。

　　自成亲那日之后，陈嘉桦便几乎没有踏入过内室半步。不是挑灯苦读，就是邀了王宫贵族们吟诗作对，置那屋中娇妻于不顾。就算她对外信誓旦旦说什么功未成名未就，何以常醉温柔乡？可在家萱眼中看来她不过就是心中有愧于自己利用甄姐姐盗得宝物才避而不见。

　　“萱儿，不得胡闹！嘉桦他是有自己的苦衷和打算的。”田馥甄出言制止家萱，心中却不免困惑。所谓的苦衷和理由，那不过是拿来说服旁人的拙劣借口罢了。于心底深处，田馥甄深知陈嘉桦华丽词藻下的伪装，以及那刻意生疏的距离和若有似无的情愫。

　　陈嘉桦，从来就不是她能看懂的人。

　　“九公主见笑了，嘉桦不过一介商人，平民百姓。又哪敢自比骚人墨客的超凡脱俗。只是在下这驸马之谓的由来，实在窝囊。若我再不知廉耻，辱了田姑娘的清白，那岂非天理不容？在下只盼得出宫后由田姑娘自己定夺，是走是留，绝无二话！”

　　陈嘉桦说的慷慨大方，一脸诚恳，竟堵得家萱无话可说。

　　“好了好了，看你们搞得。。。这些事呀还是等咱们出了宫再商量吧。萱儿，你可是有事找我？”田馥甄听得陈嘉桦决然的语气，心中不免有了逃避的想法：若是永远出不了宫，那是否就可和你厮守一生？

　　“恩恩！！是呢~是呢~~~！甄姐姐不说我都快忘了！”家萱回转身歪着小脑袋咧开嘴对陈嘉桦淘气的吐吐舌，一屁股坐在田馥甄身边，半点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架势。看的陈嘉桦一脸无奈，这孩子，怎么翻脸和翻书一样快？果然有她皇帝老爸的风范。。。惹不得，惹不得~！一面喃喃自语一面背了双手步出内室取那娇蛮公主最爱吃的糕点去了。

　　陈嘉桦一来怕宫中侍婢们人多口杂，二来自己也不习惯被那繁文缛节的宫中规矩所困，凡事都爱亲力亲为。大婚之日皇帝赐予的侍婢们几乎都被差到了外堂伺候。而这些个奴才丫鬟们见主子不爱让人伺候，又是不得势的外戚，自然不若伺候公主妃嫔们那般上心。开小差溜了出去玩耍的一天少说也有两三个。好在这也正合陈嘉桦之意，人越少，这文德苑就越不引人注意，正好乐的清静。陈嘉桦一手端了家萱爱吃的桂花糕，一手捧了田馥甄垂爱的糯米元优哉游哉的往回走。

　　走着走着，身后不远处传来极其轻微的，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若怪兽一般的嘶吼。陈嘉桦突然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包围住。停下脚步茫然回望，身后一片宁静祥和却又无半点可疑之处。兴许只是自己听错了吧~陈嘉桦耸耸肩继续回走。

　　待陈嘉桦回到内室，家萱正拉着田馥甄商量的起劲。放下手中糕点，陈嘉桦细细听来，却不免好笑。这孩子，真把这次出宫当成是探险了么？什么夺命金龙爪，精钢锁喉鞭，霸王回马枪，五虎断魂刀。。。这些个东西加起来少说也有个百八十斤，就凭咱们三人，能拿的动么？就算勉强搬走了，若真是遇上武功高强的匪人，还能指望她用这些东西来救自己么？只盼这孩子不要被误伤拖了自己后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