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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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严世蕃伸手攥着应无求的袖子，几乎带了几分辩解的意思。“他没跟我说过会这样。你先别急，我回京，我马上就回，我去问他。”
应无求知道严世蕃在担心什么，他不转眼地看着严世蕃看了很久，“少主……我做不到。”
应无求第一次拒绝严世蕃。严世蕃对他要求的服从，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可若要他和他一起卖国，应无求直白地告诉他做不到。严世蕃此刻担心的是他的离去，可他做不到袖手旁观，他看着严世蕃煞白的脸，他想过无数种伤害严世蕃的方法，却没想过这一种。他自己太明白被背弃的痛苦，曾经他想过付诸于严家身上，让他们亲尝他们曾给他带来的痛苦，可渐渐他已打消这种念头。为了严世蕃，他沉沦得还不够多吗？他把底线一放再放，放到只要他死就好，可如今，他猜测着不敢落实的事真的成为了事实，他还能做什么？
哪怕答应严世蕃不离开他的一幕幕迅速重现，他一时分不清是他自己在摇晃还是天地在动荡，那些场景剧烈震动，他头痛欲裂，定了好一会神才重新看清严世蕃。“少主……我真的做不到。”
严世蕃气急，只觉一阵疼痛来势汹涌，却混乱得不知来自身体何处。应无求平日应得他如此阿谀，竟“做不到”三字如此轻飘飘，他拾起地上的绣春刀，抵着应无求作势要劈，应无求不知为何也觉心痛如绞，手上功夫却一点没慢，直接用手迎向刀刃，血顺流而下，他看着严世蕃，“我不能死，不是现在，少主，少主你冷静一下！少……严世蕃！你把刀放下！”
严世蕃全身在颤抖，应无求知他没有武功，不过是凭着一腔不知何处所来的怨愤举刀而起，而他竟然一时也忘了别的处理方法。他只需用掌朝严世蕃的腕中一劈即可，可他竟没想到。他忍痛用力，把刀从严世蕃手中卸了下来，他的手心汩汩而流的都是血，多得一眼看不到伤口何处，应无求没空管它，他在另一只手的袖子上擦了擦，伸手放在严世蕃面前，“严世蕃，你听着，我做不到跟你爹一起卖国。我也不许……不许你用这种方式。我跟你说你一个人做不到，是因为，因为我想帮你，不是要你去跟那帮外人相联分这江山。”
严世蕃看着他，血红的液体还在往下滴，他眼里一阵模糊，他又抬头看着应无求。
“我答应你的都算数。”应无求顾不得其他的许多，他像野兽一般死死占据了严世蕃的眼神，“但这个我从来没答应过你，你不能拦我。如果他们是来跟鞑靼人打仗的，我提刀就上，不怕战死沙场。但是，如果他们是来跟鞑靼人讲和的，我不管是你爹的人还是你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严世蕃……你明白吗？我，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看着严世蕃的眼神里有很多心痛。“我想你懂，所以你一直没那么做，那么我就在你身边也不会走。可如果你真的……真的……”
应无求抓着严世蕃的手，他的手如此冰冷，触到应无求手心温热的血，应无求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颤抖。应无求颓然地低下头去，他看着严世蕃的手，似是剖白。“就算求你，为了让我日后……能心甘情愿地喊你皇上，跪拜在你膝下……这个理由可以吗？堂堂正正地……”
严世蕃如何不知他所想，这一番话如何掏心挖肺，他又如何不知。他虽对应无求说回京与严嵩商量，却也知道螳臂挡车，如果严嵩坚持要做一件事，他反抗不了，也不是没想过就顺水推舟，大不了玉石俱焚——他没想到的是应无求如此绝地在他面前断了这条路。可他如果答应了应无求呢？
局势便反转，他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一个……没有了严嵩的严世蕃。
严世蕃惨笑了一下，他看着应无求很久，终于伸手去抬起应无求的下巴，他竟发现了泪光。应无求会哭？他遥远地想起那次在望江楼，那一碗饭，应无求同样落过泪吧，可那时候，他还没有真正把他放进心底，如今，应无求，这个人可真狠啊，真……狠啊。他惨然看着应无求抬起的眼神，一字一句都十分艰难，“应无求，你是不是早想过有这一天？没有严家后台的我，你一脚就可以踩死。如果你和离歌笑他们是一伙的，到这一步，若我答应了你，与我爹为敌，你们再反身抓我，严家……就彻底没了。应无求，你说，你想过吗？”
应无求点了点头。
严世蕃的陈述如此平静，也许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出里面的惊涛骇浪。应无求不想瞒着严世蕃，他也瞒不住他，他想了什么，严世蕃又如何不知道？兴许严世蕃也只是在纵容他，看他什么时候出手罢了。如今严世蕃真的说出口，应无求又能怎么反驳？
“我想过。”应无求沉声，还是那句话，“但不是现在。”
“我们都该死。”严世蕃看着他，“你觉得，我会跟你死在一起，还是和我爹死在一起？”
应无求恐他轻生，他看出严世蕃眼神里涣散开来的绝望，他恨恨一脚踢开地上的绣春刀，又紧紧拥住了严世蕃，不住地在他耳边重复，“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严世蕃毫无反抗被他抱着，语气越让二人一阵阵发冷。“应无求，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给你三次机会，我会让着你，不管你……如今你这是要用第二次。”应无求以为他答应了，大喜过望，他松开严世蕃，手却未离开他的肩。严世蕃却只是盯着他，“应无求，你是不是真的很恨严家？我只是让你在我和离歌笑之间选，甚至都不舍得让你做决定，自己先退缩。可你，让我在你和我爹中选，还不让我躲……我几乎要以为，你对我说过做过的一切，都是装的……你这么好，好得骗过了我。”
应无求脸色惊变，他张口却无言，他不知该对他辩驳什么，还能对他表白什么。
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好我早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让着我？
还是说我不恨你我只恨严嵩一个。
应无求流下泪来，眼泪放肆得容不得他忍的感觉已太久没有过。他不能那么说，那都不是他心头的想法，他咬着下唇克制想放声大哭的欲望，他很痛，手心痛，心也痛，因为眼前这个人被他逼得更痛。
他想吻严世蕃，严世蕃的唇却紧闭着。
应无求带着哭腔重新拥住他，“我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