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废柴马甲拯救白月光》梦晚栀栀

3、哥哥的威胁

　　这一刹那，严灵感觉有什么东西仿佛在自己脑海里崩断了。
　　那时沉溺在滔天悲恸中，她只恨自己身为神明，竟连一个本该好好活着的人都护不住。于是那点刚冒头的念头，便被偏执的执念死死裹挟，在那一刻凝成了她定向的锚。
　　可此刻再看，这一切分明处处透着诡异。不等她捋清这些，一句突兀又决绝的告白已冲口而出：“张景涵……我爱你。”
　　言灵法则应声而落，字字都蕴藏着足以撼动天地规则的力量。
　　“在我坠魔的刹那，足以改写一切定数——包括复活你！”
　　然而还有后半句未尽的剖白，她已无力言说。以悖逆神明法则的天谴为代价，已耗尽了她的所有。
　　坠魔瞬间，剧痛骤然自严灵的心脏炸开，以星火燎原之势席卷四肢百骸。
　　天边异象翻涌如沸，九道紫电惊雷破空劈落，生生将她的神格寸寸击碎。
　　严灵视线骤然涣散，在她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前，她恍惚听见了他最后的叹息，深如烙印。
　　“用我这凡人的命格，换你重塑神格的机会……我……从不后悔。”
　　就在这时，飞机即将落地的广播声穿透混沌，将她彻底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望向身侧的舷窗。晏城的轮廓已然清晰在望，万家灯火如碎星般缀满山河，那一点一点的温柔光晕，正静静拥住了整座沉睡的城市。
　　失重感再次传来，耳朵又开始发胀。严灵强忍着不适，低头开始收拾起散落的剧本。她把码放整齐的剧本拢到一起，刚准备收进背包，机身又是一阵颠簸，手下不稳，背包“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里面的一本粉色册子掉了出来，恰好滚到了旁边座位的脚边。
　　她连忙俯身去捡，与此同时，身侧那人也弯下了腰，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她指尖在薄册的封面上猝不及防地轻碰。
　　可谁也没料到这一瞬的触碰，却让两人如同触电一般。
　　严灵手腕上的那条红线突然红光乍现，热意顺着皮肤瞬间汇聚到了她的心脏，张景涵也明显感觉到了不适，细密的痛感像针一样从肌肤深入骨髓。
　　张景涵难以抑制地闷哼一声，手里的本子一下子失去握力，“啪嗒”一声又落在了地上。
　　张景涵手腕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暗沉沉的黑绳，那绳结的纹路，竟与她腕间的如出一辙。
　　严灵呼吸跟着猛然一滞，想也没想就伸出双手握住了张景涵的手，那暧昧的姿态像是两人正在十指紧扣。
　　“怎么会……”严灵瞳孔骤缩，声音充斥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这怎么可能？”
　　方才那道红光的余温尚未散尽，此刻竟贪婪地吮吸着他伤口渗出的鲜血。血珠蒸腾成一缕缥缈的雾气，一端缠上她腕间的红绳，一端牵住他腕上的黑绳，似有看不见的力量在绳结间无声纠缠、拉扯，最终将那红黑两绳紧紧地缚在了一处。
　　严灵手中的力道很重，带着慌不择路的急切，连带着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声音明显也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焦急与不安：“别动！让我看看。”
　　严灵死死盯着张景涵的手，只见那黑绳散发着不祥的寒气，与她坠魔时释放出的戾气如出一辙。
　　在这一瞬，她才陡然惊觉，只要张景涵受伤或者折损生机时，他腕间黑绳的力量就会暴涨一分，蛮横地将他体内的神力排出体外，然后再通过这股无形的血气，回到她手中的这根红绳中，让她破碎的神格回笼一分。
　　这哪里是什么赌上神格换来的一线生机，分明是天道降下的双重惩戒。惩戒他擅自干预天命，也惩戒她弃神堕魔，更是要将她豁出性命救回的他，一并拖入这场永无宁日的天罚深渊。
　　“所以我当年没有发现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视线落回至腕间红绳，严灵指尖摩挲绳结，“难道只有身染魔气，才得以窥见天道干预的痕迹？”
　　“严老师？”张景涵反手拍了拍严灵的手背，声音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意。
　　“不过是被本子割出一个小伤口，别那么紧张。”他的语气里面没有藏纳半点温度，“可以放手了吗？”
　　严灵这才从恍惚里抽身出来，张景涵在梦里梦外的强烈反差让她感觉割裂无比。她指尖猛地一缩，语气里藏着几分无奈与颓然：“对不起。”
　　慌乱间，她瞥见那粉红封面的本子里，露出来的竟全是张景涵的名字，“真是又一次坐实了我‘私生饭’的名头。”
　　严灵一把抢回本子塞进包里，指尖都带着颤，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下飞机。
　　她快步挤到私家车接机的指定区域，周遭人声鼎沸，嘈杂声裹着风扑过来。
　　她下意识抬眼望去，恰好撞见张景涵从机场另一侧的出口走出来，被一众粉丝簇拥着，一路被围得水泄不通，最后径直坐进了等候在外的保姆车。
　　就在她怔神的片刻，一道车喇叭声骤然在她耳边炸开。严焰降下车窗，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扬声唤她：“看够了没？”
　　“哥——！”严灵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喜与慌乱，“你怎么亲自来了？”
　　严焰没有接话，而是冷着脸，“严灵，你一个姑娘家，为了一个男人，抛家弃哥地，一声不吭地跑去国外几年。哥帮你打马虎眼倒没什么，关键是这个男人看过你一眼吗？”
　　“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张景涵了！”严焰下了一道最后通牒，“你这样有意思吗？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跟爸妈摊牌了，我看少了家里的资助，你要怎么帮助他在娱乐圈清扫障碍！”
　　“哥——！”严灵一急，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嘶哑，“可是当年是景涵哥救的我……要不是他，我早就……”
　　“严灵！”严焰严肃地打断了她的话，眉头紧紧蹙起，“救命之恩不是这么还的，不说我们家这些年为他做了什么，你这些年做的这些，难道还不够还的吗？”
　　“你还想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严焰加重语气，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我再跟你强调最后一次，拍完这部剧，你俩联系就到此为止了。”
　　“哥——！”严灵急得眼眶泛红，声音带上了几分委屈，“你跟他不是最好的兄弟吗？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还不是……”严焰看了严灵一眼，到嘴的话还是选择咽了下去，“一个人要是铁了心地自甘堕落，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后面的车疯狂按响喇叭催促，严焰这才缓下语气，命令道：“上车。”
　　严灵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车内的气压低得吓人。她攥着背包带，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张景涵时的余温，可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严焰没看她，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沉声道：“安全带系好了。”
　　车子平稳驶离机场，窗外的灯火飞速倒退，映得严灵的侧脸忽明忽暗。她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哥，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景涵哥他不是自甘堕落，他只是……”
　　“只是什么？”严焰冷笑一声，侧过头看她，眼底满是审视，“只是得了抑郁症？只是被迫进了娱乐圈？还是只是忘了当年在河边跟你说过的话？”
　　严灵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时想反击，却找不到理由。
　　“我知道你记着他的救命之恩，”眼见严灵就要被自己说哭，严焰的声音才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当年你落水，他跳下去救你，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甚至还耽误了自己的前途。”
　　“这份情，我们严家记一辈子，但话说回来，这些年，我们家暗地里帮他摆平了多少麻烦？你以为他能顺顺利利走到今天，全是靠的那张脸，还是靠着他那乱七八糟的才艺？”
　　“严灵，娱乐圈中也有商战。”严焰直截了当戳破她的幻想，“你跟他，在他家破产的那一刻，就不可能了。”
　　严灵咬着唇，没说话，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他现在看你的眼神——”严焰再一次加重语气，“跟他看那些围堵他的私生饭有什么区别？”
　　“不是的……”严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只是误会了，等我跟他解释清楚。”
　　“解释？”严焰嗤笑一声，又冷笑道：“你想要怎么解释？解释咱爸撤资是有苦衷的？还是解释你做的这些事都不是私生饭的行为？”
　　“所有人都只看结果。”严焰苦口婆心劝道：“你也不小了，灵灵。”
　　严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带着心疼与愤恨，“我看你比他更偏执，更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哥——我没病！”严灵抗议道，声音拔高了几分，眼眶却红得更厉害了。
　　“行，可以不去看医生，但要去相亲，”严焰目视前方，语气冷硬得没有留下半分转圜的余地，“爸妈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三天后，天景花园。”
　　“家里是不需要你去牺牲自己的幸福联姻。”严焰顿了顿，“但也不允许你这样死皮白赖地缠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让别人看我们严家笑话。”
　　“你若是不肯去相亲，我就把你这部剧的资给撤了。”严焰话锋一转，语气里的威胁不像是在虚张声势，“他现在就差这么一点资源就能升咖，能不能成，全在你一句话。”
　　“是去相亲，断了念想，还是缠着他，继续执迷不悔，选择权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