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摆渡人》金十四澜

2、第 2 章

　　“砰砰砰——砰砰砰——”

　　“203，该交房租了！203！”
　　简陋出租房外，房东太太的敲门声把才睡下的度昭吵醒。

　　度昭挠挠头，也不恼。

　　伸手将房间里，吐着大舌头咬来的诡怪，一把摁回碎花墙纸的墙壁。

　　她顶着乱蓬蓬的脑袋打开门，勉强睁开困顿的双眼，挺直腰板，还记得脸上挂一个笑：“好姐姐，你再缓缓我吧。”

　　房东太太眼睛扫过她挑染的头发，脸一下沉了。

　　“有钱染头发没钱交房租？你欠了两个月房租了，哪次不是说缓缓？不是说小孩儿没衣服穿，就是小孩儿生病了，你养了几个小孩儿？养不起别养！小孩儿跟着你也遭罪。”

　　的确很不凑巧，度昭这段时间才从秘境出来，没来得及交房租就出了小雨的事情，眼下是没半点钱了。

　　她叹气，垂下头掏出医院单据，认错模样：“您骂得对，我不该染头发，这次情况更严重一点，小孩儿出了车祸。”

　　房东太太接过，一张张看，不说话，叮当碰撞的钥匙声越来越远，她走了。

　　度昭飘着摔回床上，这一觉睡到下午，第三个闹铃才把她叫起来。

　　她简单收拾，头发筷子盘起，背上家伙事儿出门。

　　老酒鬼给的地址在一条街上，晃眼看过去，和界外高楼大厦、商铺林立的建筑风格没有区别。

　　可度昭知道，这条街，是界内人的。

　　这些年，界内灵能者逐渐融入界外普通人的生活，虽然还有些家族保留着言行举止、穿着打扮的习惯。

　　得益于这几年热播的古装剧，也不显得另类。

　　她刚迈步进去街口，一棵红带子飘飘的百年大树下，几个人抬了塑料椅乘凉。

　　他们眼神四处乱瞟，看似秘密，实则声音一点不低。

　　“听说了吗？赋言孟家老家主死了！”

　　“死得好！我早看不惯那些女人了，女人掌权成什么事！还要男人入赘，倒反天罡！罔顾人伦！”

　　搭话这人义愤填膺，别人却不敢跟，多看他两眼，带着这人怕是傻子的同情。

　　那人见没人理他，更来劲儿：“你们怕她们，我可不怕，不过是一群毒妇，操控蛊惑人心，邪门歪道！”

　　有人拍拍他肩膀，“消消气，孟家女赋言能力防不胜防，兄台还是谨言慎行啊。”

　　度昭步子快，那些人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可一条街上讨论赋言孟家的人太多。

　　她还是听完了前因后果。

　　赋言孟家的老家主死了，死因不明，新家主跑了，下落未知。

　　大家都盼着、等着孟家大乱，有人推测，界内恐怕要起风云了。

　　度昭对此不感兴趣，她只在乎自己兜里俩子儿，忽得，她停下脚步，停在一栋楼前。

　　抬头望望，风格与两边的现代化商业楼迥异，古典茶楼样子，十来面轩窗，还修了飞檐，檐上挂风铃。

　　一阵风吹过，叮叮当当里，度昭撇过碎发到耳后，看清楚了茶楼牌匾的字：水云间。

　　就是这里了。

　　度昭迈步进去，一名云鬓花颜的侍者款步走来，一颦一笑都富有古典韵味。
　　“度姑娘，这边请。”

　　想来是老酒鬼早有准备。

　　度昭紧随侍者，跟着她绕过一道华美屏风，穿过精致水池假山，走过一道风月长廊进入院子。

　　越是走，度昭越暗叹：好大的手笔。

　　直到眼前出现一片竹林，她更是愣住了，这得是多有钱才能在寸土寸金的A市，盘个铺子种竹子？

　　另有一个疑问浮上心头：这次的雇主，到底什么来头？

　　曲折小路走尽，侍者停步，玉手一抬，手腕上的玉镯莹莹绿意。

　　她柔柔笑道：“度姑娘，到了。”
　　度昭点头，学着界内人说话的腔调：“有劳了。”

　　竹林深处修筑着一个亭子，帘幔内隐隐漏出几道人影。

　　度昭捏着背包肩带往上提提，撩开了帘子走进。

　　“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见度昭，出声道：“这下人就齐了。”
　　说话这人正是老酒鬼，付天明。

　　亭子不大，或坐或站了五个人。

　　除开任务发起人老酒鬼，还剩下四人。

　　这些人打量度昭的同时，度昭也在打量他们。

　　瘦猴子的一人穿着青色家服，应该是陆家人，擅长制作和拆卸陷阱。

　　淡黄色家服一脸横肉的壮汉，手上厚茧，程家人，听说他们很会战斗，有力搏灵怪的力量。

　　还有两个，虽然穿着家服，但特征不对，度昭看不出来路。

　　付天明揉揉自己锡纸烫的头发，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度昭选了边缘位置坐下，落座的一瞬听付天明说道：“我就先不各自介绍了，说完任务留下的，才算同伴。”

　　瘦猴子问：“什么地方？什么任务？”

　　付天明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泰边深坑探险，找一样东西。”

　　付天明是界内有名的发起人，他的活儿一般都很大，危险高，回报也高。

　　能接受他邀请到来这里的，都是缺钱的主，也有将生死抛开的觉悟。

　　饶是如此，听到泰边深坑四个字时，众人反应还是有些激烈。

　　“十大凶境的泰边深坑？！怎么会是那里！”

　　“那地方十进九死，听说就连送葬荀家，也曾折损一名堂主在里头。”

　　送葬荀家，是当今界内实力最强的家族，荀家堂主更是灵能佼佼者，说句天之骄子，毫不为过。

　　议论纷纷，有人当即起身，丢下一句：“接不了。”离开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淡黄大汉沉声问：“开价多少？”

　　付天明瞥一眼他，开口：“你，30。”

　　各人各价，大汉偏向武力输出，价格一般就是队里给出的最高价了。

　　度昭咦了一声，她倒不是诧异价格，而是付天明将价格明说出来。

　　要知道，一个队伍，大家分工不同，拿到的价格也不一样，为了不引起不必要争端，一般是不会点明谁谁谁拿多少钱的。

　　果不其然，又有人起身离开，毕竟最高价给出了，剩下的人只在以下。

　　值不值得冒险，心里合计考量，就有了答案。

　　度昭也在思考，她灵能叫灵感，类似于查探勘测，生存能力还行，趋吉避凶，但拿的钱也是队伍里最低的。

　　如果大汉是30，那她则是折半。

　　15w，对于小雨的医疗费用，杯水车薪，太不值当了。

　　她正要起身离开，只听付天明幽幽补充两个字，就是这两个字，让度昭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