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沈安槿

61、最终的完结

　　宴会结束后，张家才发现以颜失踪了，派人去四处去找。
　　“都怪我，也没有阻止杭儿，颜颜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你说要是找不回来怎么办？怎么办？”李美仪自责起来，刚刚只顾伤心，完全没有注意到以颜和张杭争吵的话语。
　　“丢了也是她自找的，她再怎么记恨我，也不应该打碎你的东西。”他又气又急，该死的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张杭，别太过分了，水晶天鹅对你妈妈来说是很重要，但是以颜对我们来说更加重要。”张文清阻止了儿子的话语。
　　“是啊是啊！水晶天鹅没有了，我还有你爸，还有你，只要人好好的，信物也只不过是我们赋予它们的意义，要是颜颜出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李美仪觉得老公的话很有道理。
　　“我觉得蒋小姐并不像在撒谎，到底是谁打破的还不知道呢！”理解也帮忙解释，比起顾小姐她则比较喜欢蒋小姐，虽然她话不多，但是待人和气和真诚。
　　“我出去找她。”张杭听着母亲的话，拿着外套就往门外走。
　　“你去那里找？”张文清厉声问道。
　　“不知道，四处找找，直到找到她为止。”只听见关门声，他的身影像风一样消失了。
　　所有的教徒都散去了，喧闹的教堂瞬间安静起来，唯独她还坐在长椅上，敲钟的老人走过来说了一通西班牙语。以颜永英语问他会不会英语，他摇头，沉默了许久，他走开了，以颜站起来，走出教堂，以颜看到广场上的钟指向二。她能去那里？她那儿也去不了，想念吴月，狠狠的想念她，站在电话亭旁边，陶了掏口袋，是的，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张杭开着车，在Catalunya广场看见站在电话亭里的以颜，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她在西安街头的场景，依然穿着黑色的外套，看起来是那么单薄和漠然。他给李美仪打电话，通知她过来，他没有把握能把她弄回去。
　　听好车，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她看见了张杭，把脸撇过去，视他不存在。
　　“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好吗？”零下十几度的街头，她穿着单薄的礼服，他担心她再冻下去一定会生病的，况且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她不理他，泪水怎么也忍不住的泛出眼眶，她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她怕它们稍不受控制，就会泛滥开来。
　　“我为今天的事情道歉。”他软了态度来。
　　“道歉。”以颜回过头去冷笑的看着他。“你以为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一切。”
　　“我知道道歉也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解决，而不是在这里怄气。”
　　“怄气，谁和你怄气了，你以为你是谁，滚，别在这里脏了我的眼。”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要去哪里？”张杭拉住要走的她，她拼命甩开他的手，他的手那么的有力，她费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无济于事，在力气全部耗尽后，她无力的沿着电话亭的门倒了下去，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呜呜的哭起来。张杭毫无办法，他不擅长哄人，尤其是在别人不想搭理他的时候，他就更加难以进入主题，他不再开口，怕自己的任何一句，都会遭到她强烈的抗议，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被她甩开了。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偶尔有狂欢散场之后的路过的行人，看着他们两个怪异的姿势。
　　好不容易等到李美仪他们的到来，她还是不肯动，也不肯搭理人。
　　“杭儿，你和你爸爸先去车里，我和颜颜聊聊。”李美仪支开儿子和丈夫。看着他们坐进车里，她才捡起刚才被以颜甩在地下的外套，给以颜披上，以颜扭动了一下肩膀，被李美仪按压住了。
　　“会生病的，你跟他怄气，不要跟自己过意不去。”她劝她，以颜不再反抗。
　　“你和杭儿，两个人脾气都太倔强了，有话也不肯好好去说。”李美仪见她的情绪稳定一点也细声细语的说话。“我不知道，你们是太了解了，还是太不了解了。”她摇了摇头。以颜心想，是她自己太笨了，笨到跟着这个男人跑到这异国他乡来，发生了什么事，她连个去处都没有。
　　“今天杭儿的脾气之所以那么暴躁，是有缘故的，打碎的那对水晶天鹅，是我和他爸爸的定情信物。三十年前，我和他爸爸也是这样的圣诞节夜里，我们两个在同一家店里看中了那对水晶天鹅，后来他把它们让给了我，再后来我们就相爱了，没多久就结婚了，他爸爸一直认为是这对天鹅带给我们缘分，所以我们把这对天鹅寓意为我们的定情信物。”她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们的爱情故事。以颜听到这些抬起头来很内疚的看着她。
　　“对不起，真的不是我。”她很委屈的解释，转念一想，她也是间接的凶手。
　　“我相信你，颜颜，我好抱歉，当时我只顾着伤心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不是这样的，不关你的事，是张杭太不相信我了。”她摇着头不需要她的道歉。
　　“不是的，张杭以为你中午和我一起出门去清洗店里取的天鹅，他以为你知道这个故事，知道它们的重要性，只是我不晓得你和杭儿之间有什么矛盾，他说他那你的怀表威胁过你是怎么一回事？”面对李美仪的疑问，她说不出任何答案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知道，颜颜比那对天鹅要重要得多，你不见了之后，我们到处找你，你张爸爸还发脾气教训了那小子一顿。”她抱着以颜把额头按在她额头上笑了。
　　“我们回去好吗？你都快冻僵了。”李美仪微笑的看着她。她费力的点了点头，李美仪深深的舒了口气。
　　一路上，以颜和李美仪坐一辆车，她不想面对张杭。到家的时候，所有的人看到以颜松了一口气，已经快天亮了，为了她弄得大家一夜没睡，她有些过意不去。
　　“颜颜，你先上去洗过热水澡，丽姐，你叫人给她弄些热的东西吃，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肯定是饿坏了。”她心疼的说。丽姐应了吩咐赶紧下去了。
　　“你先好好休息，晚点，我派人去请马汀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面对张文清和李美仪的关心，以颜觉得又感动又难过。
　　“爸爸，我没事的。”她去掉了那个张字，十四年了她第一次称呼‘爸爸’这两个字，她也第一次感觉父亲的温暖。
　　“不管有事没事，检查一下我们比较放心，张杭，陪颜颜回房。”对着儿子他永远是一副严厉的态度。
　　“走吧！。”他走过去扶她，被她拒绝了，她不想惹他，不想理他，不想看到他。他无奈的跟在后面，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他可是名副其实的犯人，等着她下判决。
　　以颜洗完澡，佣人已经端来了热乎乎的食物，她没有一点胃口，只是喝了一杯热巧克力，捧着杯子，坐在床前，天微微亮起来，一天里的变故太多，她感觉到人生的多变，一天里，你可以一下子被捧到天上，也有可能被摔到地上，也有可能什么变故也没有。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去客房睡。”张杭知道她不想面对自己，他虽然不知道那个怀表赋予她的是什么意义，但是知道她很紧张很看重它。以颜还是不搭理他。
　　“怀表，我去找个师傅修好它。”他的话还没说完，被以颜的那句不用了打住了。
　　张杭走到门口，被以颜叫住了：“我想拜托你最后一件事？”她低着头看着杯里剩余的热巧克力，黑呼呼的，不好看的外貌，却有很暖心。
　　“什么事？”他现在近乎一种讨好的态度，只希望这件事快点过去，这样僵持着过日子，他觉得很难受。
　　“帮我买十二月二十七号回中国的机票，我知道要转机，所以，想你全部预定好。”她轻轻的放下杯子，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张杭一眼。
　　“你要走？我们的合约怎么办？”他急了。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吗？”她挑眉冷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没有。”他回答她，心情很沉重，如今闹到这种地步，就算有什么能威胁她，他也不会使出来。
　　“很好，那么请张先生去办吧！”她的语气生硬，硬生生的把他们划分开来。
　　“你没有必要这样，你可以不想我，但是你可以想想我爸爸妈妈的感受吗？妈妈，她很喜欢你，爸爸也很爱你，你舍得吗？”他企图用他们来留住她。
　　“这样也好，面对他们我不用那么内疚，早一天结束，晚一天结束，最终会完结，现在他们还不会那么恨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怕他们以后知道了真相，会憎恨我，你知道吗？天底下最可恶的骗子不是骗钱，而是骗感情，我不想我那么可恶，趁他们对我还保留好感的时候，识趣的离开，反倒好一些。”对于他们今天的态度，她都不敢再去想以后。
　　“好吧！我答应你。”他无奈的点点了头带上门。她要走了，这场戏怎么也演不下去了，他似乎担心的不是这些，她的离开，感觉生命像抽空了一样，成为了一种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