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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初遇文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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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雪下意识的朝酒楼望去,却见那二楼围栏边站着一个身穿墨紫色长袍的男子,因离得远,又背着光,看得并不真切:“请公子告知家主人大名,来日好登门相谢。”
“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家主人有一个不情之请,”棕衣男子略躬了身,给她作了个揖,继续道:“家主人十分钦佩小姐见义之举,想与小姐结识,可又怕搪突了小姐,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依当下古人之礼,对方的要求确实有点冒失,可对方的表现却如此磊落大方,倒叫她不好拒绝
她瞧了瞧躺在地上的青荷和小和尚,皱了眉:“恩人之求,哪有不依之礼,只是我的丫鬟和这小和尚都需要马上医治,迟了恐有性命之忧。”
“小姐放心,这个在下自会处置妥当,一定将他们医治好,完完整整的送到小姐面前。”
既然对方设想得如此周到,再推辞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凝雪略一思量,缓缓道:“既如此,就请公子带路吧。”
上到二楼,凝雪不自觉的朝围栏那边望去,却未见得人影,她心中有些疑惑,却也不作声,只随着那棕衣男子一路向前走去。
终于在一个颇雅致的包厢前停住了,只听得棕衣男子恭敬道:“主子,小姐到了。”
“请小姐进来。”包厢里传来极有磁性的男声。
“小姐,请!”棕色衣男子推开了门,作了个请的姿势。
凝雪缓缓而入,却见那倚窗而立穿着墨紫色长袍的男子,骤然转身,男子墨玉束发,面容俊极,虽身着素服,却浑身散发着一股逼人的贵气,犹其那双凤眸,墨黑如旋涡,似平静无漪,可深深望去,却又如入深谭,见不着底,此刻他嘴角爬满笑意,正灼灼的审视着自己。
两人互相对视,沉默半晌,凝雪被他盯得脸蛋微红,强自定了定心神,微微福了福,轻言道:“谢公子搭救之恩。”
“小姐言重了,小姐一介女子,尚知除强扶弱,力斥恶徒,何况我等堂堂男儿?”公子感叹:“想不到我大宗皇朝竟还有如此目无王法的奸小之人,今日小姐见义之举,在下实在感佩。”
“公子谬誉了,”凝雪道:“今日多亏遇上公子,不然不知还会闹出何等事来,请公子留下姓名,日后图报。”
“在下非此地之人,一个人闲散惯了,并无固定居所,今次出来,也只为寻访良药,治愈家中高堂之疾,”公子道:“在下帮小姐,只是感佩小姐之举,并不图报,在下只想与小姐交个朋友,并无他意。”
凝雪见他谦恭有礼,心中颇为好感,思忖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交些朋友也是好事,若万事拘于礼数,往后可怎么单立门户,这位公子谈吐不俗,谦逊有礼,应是个好人,遂淡笑道:“公子之举也让小女十分感佩,萍水相逢也是缘份,小女愿交公子这样的朋友。”
公子欣喜:“在下姓文,名康,不知小姐芳名?”
“小女姓夏,名凝雪。”
“好别致的名字,”公子喃喃轻语,转念从自己的身上取下随身玉佩,递于凝雪:“初次相见,身无贵重之物相送,这块玉坠为我娘亲所赐,佩戴多年,今日愿赠于凝雪。”
“这礼物太过贵重,凝雪不能收。”凝雪忙推辞,她再无知,也知古人相授私物,有定情之嫌,自己虽然对这位文康公子颇有好感,可也还没有到要与他定情的地步啊。
文康公子思索片刻,恍然一悟,哈哈笑起来:“是我鲁莽了,凝雪不必介怀,我家中无妹,多年来甚以为憾事,今日得遇凝雪心中犹喜,我年长于凝雪,愿认凝雪为妹,不知凝雪可愿否?”
凝雪思量片刻,笑盈盈道:“凝雪为家中独女,并无兄弟姐妹,今公子不嫌,凝雪愿以公子为兄。”
“如此,凝雪可放心将这玉佩收下了吧。”文康公子再次将玉佩送予她。
凝雪接下玉佩,贴身收好,又将系于腰间的香袋轻轻取下,嘤嘤道:“凝雪身无妙物,这个香袋乃亲手缝制,愿送予兄长。”
文康公子接过香袋,并不系于腰间,却藏于怀中,笑道:“谢妹子赠物,为兄一定妥善保管。”
凝雪嫣然一笑。
文康公子又道:“妹子唤我兄长,听着让人觉得生疏,为兄在家中排行老三,妹子唤我三哥,倒更显亲近,不知妹子意下如何?”
凝雪见他如此磊落,欣然道:“就依三哥所言。”
“那三哥以后就唤凝雪小妹,”文康公子笑道:“三哥赠予小妹的玉佩也是三哥的随身信物,近日三哥在城北刚置办了一座院落,小妹以后若有事寻三哥帮助,可去此处,自会有人通传。不知小妹府上何处?”
凝雪蹙眉,心道:我虽居在太尉府,可毕竟不会长住,且太尉府门第高,若如实相告,不知是否会影响以后的相交,顾而沉默未言。
文康公子见她似有隐晦,便道:“小妹若有难言之隐,就不必相告了,此酒楼店主与我甚熟,这个名‘天葵’的雅厢,三哥已包下了,以备平日谈生意之用,若小妹有闲,以后可来此处玩乐,自有人伺候。”
“谢三哥体恤,并非小妹不肯相告,只是小妹如今是寄居身份,家长辈管教甚严,并不喜小妹与外人相交,今日小妹能出得府来,也不过是以上香为名,平日并不得出府。”
文康沉思片刻道:“家长辈如此也是为了保护小妹,不过,京城的好去处却是颇多的,以后小妹得出府来,可相邀三哥,三哥定当相陪,护卫小妹安全。”
凝雪甜甜一笑,做了个万福:“如此先谢过三哥。”天天呆在府里,看再多的书,也比不得实际,她早想寻了机会四处看看,一可寻找“望月宫”,二可寻将来开医馆的好地段。这位刚结识的三哥,与自己如此投缘,以后出来若有他在身侧护卫,那是再稳当不过了。
二人相谈甚欢,眼见太阳渐落西山,凝雪起身告辞,文康公子便朝门外唤道:“仲良!”
那穿棕衣的男子马上推门进来,躬身道:“主子!”
文康公子问:“小姐的侍女和那小和尚伤势如何了?”
仲良回道:“回主子,那名唤青荷的侍女已经醒了,属下已将她安置在下堂休息,那小和尚伤得颇重,需调养些时日,属下将他安置在医馆,着人照顾着。”
“嗯,”文康公子道:“天色不早了,你送小姐回府吧。”
凝雪忙道:“不用了,三哥,我来时坐了马车。”
“也好,仲良你送小姐出去吧,待小姐安全上了马车,方可回来复命,”文康公子嘱咐。
仲良忙答了:“是!”
凝雪向文康公子告了辞,跟着仲良下到一楼,青荷已在那里等候,见了她,飞快的奔过来,一把抱住她:“可吓死我了,小姐,还好你没事。”
“这次可要多谢三哥和这位仲良大哥,不然真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凝雪心有余悸。
“小姐已与我家主子结拜,属下自不敢以小姐兄长自居,以后小姐可同主人一般直呼属下名讳,”仲良的态度十分谦卑。
凝雪知道这些个古人是最守礼守节的,也不多言,只淡淡一笑。
“我们耽搁了这些时辰,张伯可要等急了,”青荷小声道。
凝雪点了点头,带着青荷往来时的街边走去,远远的望见街对面赶车的张伯站在街头四处张望,神色颇为焦急。
“张伯,在这里,”青荷朝张伯大喊了一声。
张伯耳有些背,并没有听得呼唤,仍伸长了脖子,四下里瞧着,青荷又喊了几声,张伯终于瞧见了她们,似松了口气,拉了马车向前迎了一段,走到跟前,张伯呐呐道:“表小姐,今儿个怎么的去了那么久,可让老奴担心死了。”
“对不住,张伯,今儿遇上了集市,所以四下里逛了逛,你不必担心,回府后我自会向夫人们交待。”凝雪知他怕回去晚了,夫人们怪罪,故而先安住他的心。
张伯勒住了马缰,放下木梯,请她上马,她转身,向仲良告了辞,携了青荷一块上马。
回到太尉府,天刚擦黑,凝雪急急奔去东院,给大夫人请安,奈何大丫鬟紫晴道,大夫人身子有些不爽,已早早歇下了。
凝雪不愿今日晚归之事,影响自己下次出府,转身又去寻二夫人。
二夫人正在院子里扶琴,见她来访,十分高兴,拉了她坐下:“雪儿,快听听这支新进的曲子怎么样?”
一曲毕,凝雪轻轻道:“姨娘的琴艺精进了,雪儿不敢妄言。”
“雪儿又哄我呢,今日可不许只拣好听的说,定要说出点不足来,才放你回去。”二夫人半真半假道。
“姨娘谈得极好,只是听这曲子,意境应是颇为欢愉的,适才听姨娘弹,觉得在意镜上,似有不足,也不知雪儿说得对不对?”
二夫人叹了口气,喃喃道:“雪儿果然聪慧,姨娘在这意境上确实欠了些。”
“姨娘可有什么烦心事?”见二夫人神色,似有心事,可按说她刚封了从一品夫人,儿子又迎得一位公主,正是得意之时,怎么还会有烦心之事?
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二夫人缓缓起身,对着空中明月,忧忧道:“人生在世,福之,祸之,紧密相依,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
说完便沉默不语,明亮的月光轻轻撒落在她的身上、脸上,使她的周身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晕,在这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美丽。
夜一片寂静,隔了很久,二夫人像是回过神,轻轻转身,含笑看着凝雪:“只顾着说这些有的没的,倒忘了问雪儿了,这么晚来找姨娘,可有什么事?”
凝雪娇笑道:“姨娘,今儿雪儿去上香,刚巧砰到了集市,因贪念闲逛,所以回来晚了,雪儿怕表舅母责罚,禁了雪儿的足,所以来求姨娘的。”
“我说呢,怎么这么晚了还念叨着姨娘,原来是有所求啊,”二夫人打趣。
凝雪忙起身,走到她身旁,拉了她的手,甜甜道:“雪儿知道,姨娘最疼雪儿了,其实雪儿上香也是为了给爹爹和二哥哥祈福来着,他们二人常年在外,总让人放心不下呢,给佛祖上上香,心里总安稳些,姨娘,看在我这份心上,你也该帮我说说话啊。”
“好了,好了,依你就是,我也没说不帮你呀,”二夫人笑起来:“大姐要你日落之前回府,也是为着你的安全,你爹娘就你一个独女,若在我们手里有了闪失,那可是没法交待的事,这次就算了,下次可要早些,免得姨娘担心。”
“谢姨娘,”凝雪笑颜如花:“姨娘,听说你近来食欲不好,出门前我嘱了厨房给你炖了美容开胃汤,这汤即可调理肠胃,又可美肌,最适合你用了,我已命了他们过会子送来,你可要记得睡前半个时辰服下,长期服用,可是很有特效的。”
“哦,是嘛,还是雪儿有心啊,记得姨娘,”二夫人疼爱的看着她。
第二日,大夫人果然没有训斥她晚归之事,倒不是二夫人在跟前说上了话,而是大夫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