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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少小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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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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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坐在一棵月桂树下,晚风轻轻吹拂着衣衫,头上蒙着皎洁的月光。
多少年前,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晚上遇到白天行。那是一个和他一样傲气的年轻人。因为他对其剑术流露出一丝轻忽,天行不近不远一直跟着他,要和他分个高下。
“你还要跟我走多久?”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不肯是你的事,我碍着你什么?”天行傲气不减。
他不禁莞尔:“也罢,不过你输了可要拜我为师。”
天行还没来得及拔剑就感到喉间一凉,一股无法抗拒的劲力让他拔剑指着自己。他素来极重信义,只好拜了师父。
“你到底是谁?”
他看见溪水映着月光流逝:“流华君。”他顺口答道,这名号一出口,就叫了几十年。开始天行也觉得这个师父叫得极不光彩,但时间久了他却越来越让人佩服。白家的势力很大,天行继承家业后就请他当了家中的长老,而今••••••
他对着月华又不禁叹息,直到几声尖叫打破了平静:“妖孽,妖孽。”
白府的夫人产下一子,双眸是反常的蓝色,亮得逼人。在映月国蓝眼睛十分罕见,但也不是特别奇异的事。但在这个家庭却很反常,因为父母的眼眸都是纯正的棕色。不懂事的丫鬟只是乱喊,老成的仆人都摇头叹息,一些年迈的老者还轻轻叹道:“罪孽,罪孽。”
他赶到屋内时一切已经恢复了平静。白华,天行的独子,冷然坐在一边。夫人霜铃默不作声怀抱婴儿歇在床头,见长老进门欲坐起身。流华君瞥了一眼初生的婴儿,蓝色的清澈的双眼炯炯有神,却又茫然。本来,他该是在祝福中成长的,名字都取好了,叫白英。
“很纯正的映月国的血统。”流华君点了点头,对屋内场景犹如未见,要不是天行临死的嘱托,他很是懒得管事。
“可是不该生在这个家中。”白华猛地站起,打碎了桌上的茶碗,桌子也险些翻倒。他声音透露着几许凶狠,目光中满是恼怒,一时间初生儿哭闹起来。
霜铃紧紧抱住婴儿,不禁向后退缩,但还是争辩道:“那不是我的过失。”屈辱的泪水使他颤抖起来。
“那就是他的过失。”他狠狠道,耳边淡淡飘过流华君的声音:“你打算怎样?”
霜铃背过脸去不理,他皱了皱眉,又坐到椅子上:“白英可以留在府中,不过只能以奴隶的身份。”
“你••••••”
“你也可以留在府中,但不能再见他。”白华丢下这句就离开了屋子。
“夫人,替他收拾收拾吧。”流华君唤来霜铃的贴身侍女。
“长老,白英真的••••••”霜铃的辩解被止住了。
“如果他不是白氏的子孙,我便不必为他打算了。之后的事,我会安排好。”
“可是刚才,你分明可以••••••”
“当然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不过依白华的性情,事情不会有更多的改变。夫人,厌恶一旦根深蒂固,即使勉强让白英得到应有的地位,对他来说,白府也只能是个噩梦。你放心,该他有的,我不会亏待他。”
“多谢长老。”霜铃费力行了一礼。
深夜,一辆马车载着尚不知白府为何物的依婴儿离开了。
烈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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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烈日国的南土坳里有一片碧绿的竹林,竹林里有好几楹屋舍。莫看这屋舍似乎简陋,其间藏书不下万卷,是一清贵之所。屋舍的主人叫柳休,有夫人王氏,并四个女儿。
长女名露华,娴静淑雅;次女云英,俏丽活泼;三女雨晶,寡言少语,却是一个好强之人;幼女风灵,灵慧如风,却是极为羞怯,怕见生人。唯她乃王氏之女,其间隐情,有歌为证:
第一位夫人虽然贤,多病早夭人世离。
续弦贤德少,最难耐独栖。
一纸休书放鸟飞,隐痛悄悄埋心底。
再有缘分非容易,又奈何,耳目不明性多疑。
解语花红尘难觅,美红颜总难合君意。
再远游,回到凄凉地,怜取落魄人,也好相倚依。
这日,露华随着王氏作了一早上针线,略觉倦怠,听得母亲招姐妹们用膳,忽觉人一阵不适,只听得屋外谈笑声格外清晰。
“风灵呢?”王氏的声音。
“还在和爹爹下棋呢,他俩一下棋来。”这是云英,这时雨晶走进屋来:“怎样,怎样?”
“让七子下的,风灵赢了呢。”她轻轻叹道。
“爹爹也有输棋的时候啊。”云英倒是颇为兴奋。
“危险••••••”露华用尽力气要喊,一种直觉带来的恐惧袭上心头。但她胸中一阵气闷,全身无力,什么都喊不出。
“行了,你们姐妹别闹了,云英,去叫他们进屋,吃了饭再玩。雨晶,露华有点不舒服,你去看看••••••”
云英还没踏出门槛,就又被向里推倒在屋内。只听得“砰”地一声响,夹杂了许多兵刃相交的声音,屋梁摇撼,一片灰迷,大厅已塌了一角。
“这••••••”云英倒在王氏怀中,吓得惊叫不止。雨晶则十分冷静,拔出贴身的匕首,挡在两人身前。
“风灵,快走。”屋外庭院里,柳休一手挡住侵敌的攻击,一手用足劲力将小女儿向空旷处一抛。入侵者有一男一女,武艺极为高强,缠斗一久,柳休便觉吃力。同时,风灵已经借着这股劲力跑了老远,竹林中都是小径,没有围墙,她一直跑离了竹林边的小土坡。
“小丫头,跑得了么?”风灵刚一停歇脖子就一凉,明晃晃的剑刃对着自己,急的她连连后退躲避,两行清泪狼狈地挂上了脸颊。一个少年带着几分邪笑用剑架起她的脸问道:“说,药方藏在哪里?”也不管她吓得说不出一句话,他又接着威胁:“不说是不是?”
他手上轻轻抖动,要刺伤她,却被一人迅捷无伦地击伤在地。那人一袭黑衣,蒙着面,抱起风灵,呼啸般离开了。
晨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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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楚风要去守边了,楚雨匆匆从雨玄观赶到家中。
楚氏家族根基不深,但在乱世离乱中还是从容地留存下来。祖辈都已在泉下,这一辈是风,雨,雪,云四人。
其中雨,雪是一对姐妹。楚雨从小爱清静,十几岁就出家修道。楚雪嫁给了朝中大夫祭止,有一子,名幽。楚云早丧,也有一子,名兴。楚风是长兄,是镇边将军。有长子楚言,次子楚辞,女儿楚歌。
“哥哥,这次你定要带辞儿一同去么?”楚雨见他终究不肯,不由叹息。
“嗯,他在家里太过喧宾夺主,这次也让言儿学着管管,否则••••••”
“可是,你不觉得他比言儿更能主持?如果家业由他掌管••••••”
“你说的是没错,楚云也总是那样讲,不过依他的性情,你觉得他会容得下言儿么?”
“他们从小处得很好。”
“哼,到我去的时候,可就说不准了。言儿正直善良,总不能让他吃了亏。”楚风紧紧皱眉,楚雨只是窃笑,心想你在的时候也没见能管得了他。知道再说无用,劝慰了几句退到居舍。
尽管楚风的言辞有些偏激,但说楚辞喧宾夺主却不过分。楚辞天性倔傲严厉,家里上下都对之十分敬畏。楚言宽厚温和,楚辞却对弟妹管束极严,自小代替长兄掌管了家法。十五岁就在京城刑部就任,不久又成了第一刑师。不过最近,他辞位归家里。
虽然严厉,但他也的确公平到无可挑剔,目光锐利,似乎可以洞察了一切是非。他在自己书房侧的耳房中设了一套极为精致的床帐,弟妹凡有受责,受伤,病痛皆在此休养。这间耳房一旦住人,灯火必彻夜不息。楚辞每彻夜攻读,以便随时照顾。
楚雨到庭院时正碰到楚辞和楚言谈得甚欢。
“雨姑姑,有事么?”
“辞儿,有话对你讲。”楚言闻言行了一礼,退到房中。
“可是镇守边关的事?”楚辞笑道。
“你父亲心意已决,你自己要小心。”
“姑姑不必多虑,我若执意不去,即使父亲也未必勉强得了我。”楚辞早年丧母,从小为楚雨照顾,楚雨又是个极知轻重的人,故而他言语也多少放肆。
“你是有意为之?可是祭幽••••••”
“他不是个糊涂人,知道退步抽身之术,我自有安排。只是楚兴这段日子要托姑姑照料,让他在观中清修练武。”
楚雨望了他一会儿,点头答应。
“明日清早就要走,就此别过了。”楚辞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