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沉浮传》碧水流芳

12、灵巫毒术

　　露华于是在蛊城的慕合殿定居了下来，晨昏聚灵，平明奉祀，隅中布阵，日昳念蛊，夜半观星，周而复始。灵氛觉得她既然已经回到南域，须得恢复巫名，给她改名“巫华”。
　　这日正午已过，当是闲暇时刻，灵氛却把她叫到皇宫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竹木掩映，异香透骨，地上铺着白色的晶砖，远远传来流水的声音，总之十分迷人。可是走到尽头露华却忍不住惊叫起来，尽头有一个彩色玉石凿成的池子，池子里只有浅浅一层清水，里头满满的盘着手指粗细，五彩斑斓的毒蛇。仅仅看着那蛇身的色文就可以想象其本身所具有的剧毒，他们安闲地在池中游走，即使露华的惊叫也只是让它们微微抬头四处张望。
　　“不用怕，它们都很温驯，即使对陌生人，只要试图同它们交流”，灵氛说着蹲下，优雅地伸出手，一条身子有如白玉一般，洁润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小蛇就环到她手上，“你就会发现它们有多么友善，甚至和我们一样彬彬有礼。同时它们的确具有惊人的杀伤力，玉儿的毒液，一小滴就足以药死几十人。”灵氛轻轻点了点小蛇的脑袋，玉儿就埋头在她手腕上环了两圈，首尾收敛得很好，就像是两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如果她拿起一杯酒，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只玉镯上会渗出致命的毒液下在酒里，只要她用杯沿轻轻碰一下那只“玉镯”。
　　这种毒液也能化解其他大多数的剧毒，如果杯中的毒药强烈得无法化解，蛇会稍稍缠紧身子提醒主人。而且那样一杯毒酒，对灵氛本身是无害的。这就是灵巫最简单的防身之术，差别在于蛇本生具有的毒性。
　　“怎么样，试试看么。冷静，尽量不要颤抖，不安的情绪会惊扰到它们，虽然他们久经训练不至于伤你，但林子里的蛇就没那么好对付了。而你必须驯服一条林子里的蛇，这是我们灵巫最基本的毒术。”灵氛又将手伸到池子边，玉儿柔顺地游下去，其余的蛇谦和地让路，并仰头轻嘶，甚至把头依恋地附到灵氛的手上，但是没有指令，它们都不会游到她手上去。
　　“你要像这样触摸它们，像赏鉴一件珠宝一样，温柔而仔细，尝试去疼爱它们但又要将你的意志凌驾于它们之上。要小心翼翼，但又势在必得，如果太过谦和软弱，它们也不容易臣服。一旦驯服，它们会对你温柔而忠诚，而这之前它们冷酷而倔强。”
　　“仅仅靠触摸来驯服它们？”
　　“当然不是，触摸只是先接近它们，动作温柔从容，让它们在恍惚间引以为同类。真正的交流要靠眼神，或是威严，或是仁慈，总之要慑服它们。它们认识你之后会让你继续触摸，而后缓慢地离开，跟随它找到它生活的洞穴，之后每天在一定的时间来看它，你可以尝试着带点蛊给它，那是用毒虫炼出的，剧毒的蛇喜欢吸食它们来使自己更加强大。直到有一天它愿意跟随你回来。”
　　“如果慑服不了······”露华顾虑很多。
　　“我们南域人绝不会伤害或是强行地捉蛇，所以野外的蛇虽然对我们也很冷漠但不会轻易伤害我们。驯服失败很多时候是因为它们的性情与你不符合，一般它们会迅速离开，或是弓起身吓走你。但是不要仓皇逃跑，这会使它厌恶你，以后你就无法再进入它的领地。只要和颜悦色地挥挥手离开就什么事也没有。”
　　露华松了口气，努力平静下来，但还是显得羞怯而紧张，学着灵氛把手伸向池子。
　　“这是我徒儿巫华，你们要友好一些。”灵氛轻轻抚着蛇头笑道。
　　几条蛇轻轻碰了下她的手就游开了，玉儿更是动也未动，只有一条蓝色的小蛇附到她手上并抬头看着她。
　　“看来幽儿很喜欢你呢，它一向是最孤僻的一个，当年你娘用食物诱它它也不肯回头。”灵氛微微有些诧异，用手点了点它的脑袋。幽儿似乎得到某种允诺，轻轻游到露华手上，在她手指间游玩。
　　“它们已经被驯服，只是让你和蛇类熟悉一下，久后再带你去林子里。”灵氛顺手在它第三节骨头上点了点，幽儿像先前玉儿一样环到露华手上，但只一会儿又下来了。
　　“感觉不错吧，只是它们不是你所驯服，不能为你所用。它们极聪明，环在手上能够感知你的脉搏，如果它们觉察到你因为危险来临而心跳加快，会在合适的时机挺身而出，为你拼命。”
　　“它们如何知道是危险来临？”
　　“你能驯服一条蛇，必然要与它建立特殊的理解，否则不可能成功。使得它能感知你，这不借助任何动作指令和声音传信，甚至，有些可以不依靠触碰，玉儿就是这样。它能感知你，你的痛苦，你的欢乐，你的畏惧，都瞒不过它。它对你的忠诚也将是绝对的。”
　　“那它依靠什么感知？”
　　“也许，灵力吧。万物有灵，冥冥之中，自有感怀。你问得有点多了，尽管我也乐于解答，但对你的理解未必有帮助，有些事要靠自行领悟。”
　　“是。”看到灵氛皱了皱眉，露华低下头，有些失落，但又默然忍受住。幽儿体贴地碰了碰她的脸，又在她手上环了好几圈，眼睛一眨一眨，似乎在逗她。
　　灵氛稍觉歉仄，在一旁坐了下来，久久注视着她，嘴中喃喃叨出一句话。
　　“你真的，和母亲很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