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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所谓作孽 ...

  •   不想回到上清观不过一天,止剑宫便有信使来找苏余人,要她即日回止剑宫“商谈要事”。因为是止剑宫首的请求,监院没说什么话就放苏余人下山了。苏余人觉得很奇怪,叶还君从来不和她说什么很正经的事,商谈要事什么的更是从来没有。

      回到止剑宫才知道,原来是前天她在天婳楼打架的事被叶还君知晓了。苏余人不以为然,这么多年了,她打的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叶还君几乎从未怪罪,就算因此又赔了多少银子,也都是司马律在愤愤不平,叶还君没有因此说过她一句。

      苏余人边走边想,她在浪桐做的事怎么会被叶还君知晓,莫非是赵致远朝正一教主诉苦了,而后又进了叶还君的耳朵?赵致远真不是个男人,这么丢脸的事竟然也朝别人抖漏,要是换了自己,打死也不说是被别人打了。

      苏余人一边暗骂赵致远一边进了叶还君的书房。叶还君正在书房看书,穿着淡紫色雪白里的常服,头发随意系在脑后,苏余人在侧面看到那淡紫发带的结束,便知是方小寂的手法。

      “义父。”苏余人笑眯眯地挨近前去,低腰歪头瞧了叶还君一眼,笑道,“哎呀,你好像瘦了……”说着就去摸叶还君的脸。叶还君抓住她的手,叫她别嘻皮笑脸的,放开她,又示意她在旁边的梨花椅上坐下。

      苏余人乖乖坐下,叶还君手指按在身侧一撂书贴上想了一会儿,慢慢皱眉翻找起来,好似要让她看什么东西。苏余人正想问,叶还君突道:“前天你在浪桐又惹事生非了?”

      苏余人倒是坦诚,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却又解释:“其实我只打了不相干的人,那赵致远不是我打的,你不要听正一教主胡说。”叶还君看了她一眼,道:“我是说你不应该杀人。”

      苏余人闻言微惊,脸上笑容也淡了下去。

      “算了。”叶还君轻说一句,从一撂帖子中抽出一描红金纸递给苏余人,淡道:“九华堡大护法的孙儿向你提亲了,这是提亲的书贴,你看一下。”

      苏余人正随意地翻着帖子,闻言惊道:“什么?!”

      叶还君道:“我已经答应了。”

      苏余人愣了一会,突然嚯地站起来,大声道:“你说什么?!”叶还君淡瞧着她的反应,别过脸去微微皱眉。苏余人一时语塞,唰唰将书帖翻了一遍,在请期人处看到“李辰”的名字。

      李辰……苏余人觉得这名字真熟悉,哪里见过来着,却完全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了。叶还君提醒道:“这人夫人替你引见过,你应该记得的。”

      苏余人还是没想起来,只是觉得气愤非常,当着叶还君的面把那提亲书贴撕了,握成一团朝外扔出去,纸片金红纷然,飘然之间又回旋到苏余人脚下,苏余人暗骂了一句,用脚使劲碾了一通,转身对叶还君一字一顿道:“我不嫁。”她盯着叶还君看了一会,突道,“是夫人的主意吧,让她自己去嫁好了!我喜欢的是你!才不要嫁给别人!”

      “放肆!”叶还君拍案清喝一声,掌下案面立时一片银白冷霜,桌上宣纸唰然冲飞出去,扑飞在苏余人身上,凉冷如一阵雪花落在了心口。

      苏余人冷笑道:“我哪里放肆?因为我喜欢的是你?”

      叶还君皱眉看了她一会,慢慢收拢了怒气,平静道:“你不嫁,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出现,我眼不见心不烦。”

      “你!少动不动就拿这个做威胁!”苏余人气得心痛,一眼看见叶还君身后书柜边挂着的佩剑,二话不说就冲过去铿地拔了出来,转身毫不犹豫就往叶还君身上劈!叶还君侧身避过一剑,一把抓住她的手骂道:“你干什么!”

      苏余人怒视着他,只一个劲地挣扎。叶还君怒从心里,一个甩手将她右手反剪在背后,苏余人吃痛闷哼了一声,此时叶还君一推,轻松便将她摔落在地上。她捂着胳膊站起来狠狠盯着叶还君。叶还君淡着眼神与她对视了一会,冷道:“出去。”

      苏余人真想大哭一场,但瞧着叶还君淡漠的神情又哭不出来,只能转身大步离开。在门外正好遇到要进屋的方小寂,方小寂瞧她满眼通红的模样很吃惊,上来拉住她问怎么回事。苏余人一手将她甩开,理也未理。

      这止剑宫哪里还能呆得下去,还不如回上清观。苏余人什么东西也没收拾,直接骑了马就出宫往上清观去。

      回到上清观,才知道上官寻花成亲之礼将在上清观举行,三日后便是婚期。

      苏余人愣愣地想,成亲这东西真是阴魂不散的噩梦。

      因为这桩婚事,上清观破例挂了一回红彩。苏余人一路走回自己的厢院,随处都能看见那红灯喜绸,剪纸仙花,还有各色从谢家堡临时派遣过来的女侍,来来往往忙碌布置着,面上带着喜气。瞧着这些人为了将上官寻花推进一个火坑而欢喜高兴,苏余人心里就忍不住默默吐血。

      而现在,叶还君似乎也想把她推入这么一个火坑了。当然了,她是死也不会跳的,只是想想,不免觉得恐惧心寒。

      因为这成亲之礼的缘故,上清观异常热闹喜气,苏余人却躲在厢房里,一步也懒得迈出去。活活将自己闷了两天。

      时近盛夏,白日阳光烫人,夜风却很有凉意。这一夜苏余人翻出从浪桐带回来的花酿酒,出了院门在西角长廊下坐着喝酒吹风。

      廊沿上挂着红色的结花长绸,月色下颜色淡淡的,倒不像白日那样刺眼。布沿下细密的红色流苏挂在一尺之外,随风荡着,像水一样。只要不和成亲这种事联系上,都是怎么看怎么美好。

      廊外暗处传来一阵轻细的脚步声,苏余人抬眼略望,等那人近了,才发现是阮秀树。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找到这偏僻的西角来的,明日就是上官寻花的婚期,这人应该忙着帮忙才是。

      阮秀树在一丈之外站住,看着她,带着深深含笑的目光。

      “又喝酒么,小心喝酒伤身啊。”

      苏余人坐着,手指轻绕着红绸上的流苏,看着他,却一点也不想理他。阮秀树笑叹了口气:“你果真不怎么想理我……”他道,“好吧,我来向你告辞,明日我要走了。”苏余人闻言微惊,觉得他莫明其妙,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一时想不通哪里不对,但又很快释然了:这块烧不着的废材,又有什么值得费脑子的。

      “要走么?”她随意问道,“去哪儿?”

      阮秀树道,是很远的地方,有个亲戚在那儿,做古董赝品生意的,想去投靠,看看能不能谋点出路。苏余人很随意地听着,心里并没记下多少。阮秀树说完了,她就心不在焉地嗯一声。

      被人这样随便地应付着,任谁也不会高兴,多是冷哼一声转头走掉。不想阮秀树却只是站着,微微笑着的目光,似有不舍。苏余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夜风凉了,给我去院子里拿件衣服,我想再坐一会儿。”

      阮秀树愣了一下,轻声应了一句,转身去院房里给她拿披风。

      回来的时候,廊下却没了人,只一空酒青瓶放在廊栅上,被红色流苏轻抚着,月光下泛着冷清的幽光。

      次日上官寻花大婚,上清观开山迎宾,盛仪重典下,随处可见红绸彩带,结花明珠。

      时已近午,苏余人还在西厢房里蒙头睡觉,期间陆续有人来敲厢门,她一语未理,只装做屋里没人。直到酉时,从上清观正殿礼堂传来丝竹喜乐,没完没了地响了两个时辰,苏余人终于睡不下去了,才起身梳洗出门。

      谢盟主义女的婚礼,江湖帮派无论大小都尽力捧场,排场自然也非同一般,宾客落席位置从正堂里间一直铺陈到门外露天的经场,各色明衣艳容的侍女穿梭来去,笑靥漾漾。红毯帏帘,牛角挂灯,随处可见挑花翡翠,牡丹明月,红灯影里,灿然闪目。

      吉时未到,黄昏已近。正殿已来了不少宾客,苏余人翻开百灵台上的题名册,在前面几行看到龙岩止剑宫的邀名。止剑宫在受邀之列不稀奇,却不知道叶还君会不会来……她正想着,旁边突有人轻唤了她一声“苏小姐”。

      苏余人看了那人一眼,玉冠华衣,容貌中上,很是眼熟,她见的少爷公子多了,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哪门哪派的,就随意应了一声也没话说。不想这人在她身边站着迟迟不走,苏余人觉得奇怪,不免细看了他一眼。这公子迎上苏余人的目光,竟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睫。这略有腼腆模样一下子将苏余人的记忆拉起来了。

      “你是……李辰?”苏余人手捏着题名册,略有颤声地问。

      那人看着苏余人,点了点头。

      “就是你向我义父提的亲?!混蛋!谁叫你这样做的?!”苏余人一声高喝,周围宾客立即侧目过来。苏余人上前一步,还想就地打他一顿,但她余光瞥见四周的人,身体僵了一僵,最后只将手中的题名红册朝李辰一甩就走了出去。

      她终于记起她跟这人逛过龙岩的花灯会,跟他去求过姻缘签,还拉过他的手……这人跟叶还君提亲了……怪谁呢?自做孽不可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所谓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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