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冷艳贵族

1、1：英雄之名好下酒

　　1：英雄之名好下酒

　　那白衣青年进店的时候，立即吸引了所有客人的目光。
　　他年轻、俊秀，神采飞扬，一看就是踌躇满志的青年才俊。
　　他的腰畔还带着柄剑。与别不同的是，他的剑很张扬的晃悠在外，并不像一些谨慎的年轻剑客那样将剑用布帛一层层包裹起来。
　　可是没有人认识他。连个脸熟也没混到，这人显然初出茅庐，不知江湖险恶。
　　于是，在他进门刹那后，在座的明看偷瞥的目光一一收回，接着店里又热闹起来。

　　这家店开在丁家界一带，开了十年。
　　老字号的意思通常是服务周到，价钱公道，招牌菜也很有味道。而能在这里成为老字号，其意义就更加非同反响。
　　这家店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它的南面是小雷门的盘口，北面不远便是连云寨的地界，西临碎云渊毁诺城，因此丁家界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十有七八便是会武功的，于是乎，这家‘指云楼’能在这些江湖豪客打架斗殴下‘存活’十年，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白衣的青年剑客坐下的时候，唇边有些微嘲讽的笑。指云楼，好大的招牌，谁能想到只是这样一家破烂酒肆。且不论面积之小，单那一个‘楼’字，就非常不妥。
　　楼，顾名思义，应该是至少两层以上的建筑物吧……可是这‘指云楼’不但面积小，还确实只有一层。店面已被油烟熏的发黑，没想到生意还这样红火。

　　白衣青年刚坐下，小二还未来得及招呼，西首座上的一高一矮两名男子便‘啪’地拍桌起身，直蹭蹭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高个汉子便雷吼似的发了话：“喂，小子，刚才大爷被鱼刺卡了，你还敢笑？”
　　？？？青年带着一丝疑惑抬头扫了这两人一眼，他两的怒气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四只眼珠子还不时贼溜溜的瞟向自己腰中宝剑，目的之明显，一览无余。于是他解了惑，淡淡的道：“你就算被鱼骨头卡死，也没人愿意看一眼。”
　　他这样一说，店里看好戏的江湖汉子一齐笑了起来。那高个汉子的长相难看之极，黑黝黝的脸上布满了白色的斑斑点点，不小心看到他的人，真的连第二眼都不想再瞧。
　　听到周围一片忍着的闷笑声，黑脸汉子的脸居然红了一红，未发话时，低个的胖子已恶狠狠的道：“小子，大爷怜你初出江湖，不懂规矩，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这样吧，只要你奉上腰间的‘追云剑’，再低头认个错，咱们就放你一马！”
　　白衣青年微微一笑，正待说话时，东面一直偷偷打量这边的四人再也按捺不住，领头的铁衣大汉拍案而起，声响比方才高矮二人更甚。他拍桌子已经够响，声音更是豪气：“彭虎，彭豹，你兄弟在本尊面前，也敢伸手！”
　　这铁衣汉子闹出来的动静委实太大，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转移到东面去了。彭氏兄弟看了看他，一齐枭枭而笑：“咱们还以为是哪尊正神，原来是囤乌岭的马当家的。马万豪，就你也敢在咱兄弟前自称本尊，难道是嫌活的太久么？”
　　这帮江湖汉子平时就互相不服气，一言不合立即动手，此时更象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恨一样，你瞪我，我瞪你，杀气腾腾。
　　这指云楼既是四方好汉经常聚集之处，小二便对厮杀斗狠习以为常，如今更是依照经验躲的远远的，反正这干人打够了杀够了，损坏的东西一律照价赔偿，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三三两两退在远处，不时望向闹事的方位，一边还谈起天来。
　　彭氏兄弟和马万豪互相僵持之时，白衣青年反而被冷落到了一边。他也不趁机开溜，反而饶有兴趣的看两方斗气。然而虽然局面一片混乱，店里居然没一个人离开，大多数还鼓掌助兴，刚进门的客人一见这种情形，也混到了叫好的人群中一并观看。
　　这家店倒真有意思。
　　青年这么想时，便见柜台后面匆匆跑来一个老头。看他步法，并不象是会武功的，但他跑过来后，无视身边的彭氏兄弟，指着白衣青年就道：“你，立即给我起来！”
　　“我？”这年轻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为什么？”
　　那老头长相完全无法用笔墨形容，硬要比喻的话，活象一只长了胡须的比目鱼。他理直气壮的道：“因为我是这里的老板！”
　　白衣青年再也忍不住，放声长笑：“既然是老板，为什么要赶我？”
　　老头见他放肆大笑，更加生气：“本店的规矩之一便是：除了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能坐在这里！我看你是头一遭来这里，便不跟你为难，赶快起来，其他位子随便你坐。”
　　就在老头和白衣青年纠缠不清的时候，那边彭氏兄弟已和囤乌岭的马当家及其三名手下动了手，满座的目光全集中在两伙人上，倒是谁也没有注意他们。
　　“我就爱坐这里，非坐不可。”青年忍了笑，看他长的俊秀斯文，没想到脾气却倔的可以。
　　不过看到老板满脸气的通红，他终究有些不忍，补了一句：“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立这个规矩？”
　　老头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拗不过他的倔强，叹了口气道：“这座位，是我特意留下来招待一个人的。”
　　话音刚落，那边马万豪的一名手下已被彭虎的大环刀砍去了一只手臂，连连痛呼，青年往那边战局看了一眼，便转过头来：“不知老人家特意留下这座位，是招待哪个？”
　　（这时，马万豪一个燕子翻身，干脆利落的躲过彭氏兄弟的夹击，提起手掌就在彭虎的后背按了下去，他功力相当精湛，这一掌下去，彭虎立即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衣青年说着话，听到那边打的激烈，也忍不住又瞟了几眼，可那长的象比目鱼的老头却一眼都不待看，只道：“说起这个人，是远近方圆数百里数一数二的英雄好汉！”
　　“哦？”白衣青年秀眉一挑，听起这英雄好汉四字，但凡江湖中人，又有谁不感兴趣？他当然也不例外：“不知是谁？”说这话时，脸上傲色全无，语气也恭敬了几分。
　　“小雷门，门主。”老板的口气更象是形容神一样的敬仰。
　　“雷卷！”白衣青年说完这两字，立即起身，末了，还将他动过的桌椅摆正擦净，冲老头竖起了拇指：“有你的，老板，别人也还罢了，但这位子既然是留给雷卷的，那我——还真坐不起哩！”
　　他边说边走，也不客气，就坐在了彭氏兄弟刚才的座子上，倒酒便喝。起初看他白衣飘洒的俊雅模样，比起剑客，更象文士，此时喝起酒来，倒比土匪还带了几分豪气。整整一壶烈酒，他三口两口喝完，脸上急速泛起了红晕，然后他一锭十两大银就掷在桌上，左袖擦着唇边残酒，右手已按上了腰畔追云宝剑。
　　他的手按上剑时，头猛的一回，眼中射出精光，却仰天先笑了一阵：“痛快，痛快！听到英雄好汉的名字，拿来下酒，当真是人生中最快意的事！”
　　他笑的如此肆无忌惮，使正动手杀的血花四溅的彭氏兄弟和马万豪等人不禁一同望向那边。只见那青年摔了酒壶，拔出了剑，恍若无人的朝这边走来，边走边笑：“彭氏兄弟，马万豪，凭你们几个微末名声，也敢来打这把剑的主意！在这一片，除非雷卷来要，或许我还会考虑考虑哩！”
　　彭氏兄弟和马万豪听他突放狂言，一齐大怒，倒是同仇敌忾了起来，正打算先联手取了这小子的命，夺了宝剑再做打算时，忽然眼前一花，每个看向那白衣青年的人，都以为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剑。
　　一招之间，那青年已穿过众人，走到了门边，挑起门帘。这时，彭氏兄弟、马万豪和其三名手下的身上，才同时挂彩。受伤的位置不同，但毫无疑问都是那青年下的手。
　　这是怎样的剑术！
　　中剑的人恍惚之间还未明白自己是怎样着了道，但眼中已现出惧色，他们捂着伤口，再也没敢踏前一步。
　　“阁下报上字号，以后山高水远，总有相见的时候！”马万豪不愧是一山之主，虽然掉了价，但也不忘订下寻仇的约。
　　白衣青年已挑起了帘子，闻言一笑：“好气概，我倒是小瞧你了。我戚少商早已下了帖子，专程来一睹传说中小雷门之主的威风！我本不欲另生支节，不过你们若要寻仇，半月之内，我在雷家庄候着便是！”
　　他话一说完，身形一晃即逝，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追出去时，只见一道白影翩若惊鸿往南去了，几个起落之间，便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