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记》夜寒凉九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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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昏昏耗耗过了一日，明璟悦便被周烨招呼去了苏家宅邸。

　　明璟悦因周烨日前一言而心存芥蒂，此刻对他不由相看生厌，沉着脸低头看自己腰上被他系起的一对金铃胡思乱想。

　　转眼到了苏家大门前，周烨也不忌讳他的冷淡，自顾下了马车，中规中矩的招呼门房递了拜帖与碎银上去，让那门房好生恭敬。

　　明璟悦见他做的好不体面，便知道他早就把这一套江湖骗术用的熟练至极。看见周烨朝他招手，只好提了他的一应用具斯里慢条的下了马车。

　　待他看清那苏府门前的一对石狮后，不由得一阵疑惑。一时忘了与周烨的尴尬处境，开口问他为何苏家石狮上一团黑气。

　　周烨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却很快隐去，对他说是因为有人刻意将污血洒到了狮子眼睛上面，让它失了灵气。

　　明璟悦闻言刚要说怎么苏家的人看不出来时突然想到自己大抵已不是常人，便闭了嘴，乖乖跟周烨被闻讯而来的管家迎进门去。

　　本朝边关现下并无战事，此处安宁贸易繁荣，当地望族虽然跟雍京不能相提并论却也体面的很，充满了异域风情。
　　雕梁画栋多有胡风，色彩跳脱艳丽，一些仆役婢女竟是身着胡服的西域人，令人眼前一亮。

　　“怎么？跟你见过的胡人不一样吧！”

　　明璟悦恍然间点点头，却感觉到一种奇怪而冷漠的气息弥漫在华宅当中。偌大一座宅邸，隐隐暗藏杀机。
　　他有些发愣，只好跟着周烨的脚步朝前走，一步一心思。

　　做弟弟的要杀姐姐，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这对姐弟发狂呢？这种男人怎么能看上？奇怪……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隐约闪过，箭一样划入旁边的草丛。明璟悦一惊，却看见一只黑猫藏在其中，绿油油的眼睛直瞪着他猛然呲出雪白的牙来。
　　这无声的威胁让明璟悦浑身发冷，回头看向周烨，他却盯着另一个方向，一只红眼睛的漆黑大鸟。

　　只见那鸟一声尖啸，扬翅一震整个没入如洗碧空之中。

　　“婴勺……”

　　周烨的脸色变得凝重，戏谑的神色减了几分，三言两语的询问那个管家府中近期是否来过什么生人。

　　管家觉得周烨问的蹊跷，却仍是捡要紧的答话。周烨细细听了便不再言语。

　　他们二人自是不便进入小姐的卧房，但除妖要紧，苏老爷自然也不再计较，吩咐了下去亲自跟二房带了他们进入绣楼。

　　过了后院的莲花垂柱便是一山半掩的梨花木门，支摘窗下探出一枝春意，杏红的花瓣落了一地残香。口鼻间都是弄弄的苦药香气，盈盈袅袅的青烟从走堂里飘散出来。

　　明璟悦从未见过有钱小姐家的绣楼，只看得心旷神怡，想象起苏小姐的花容月貌来。

　　周烨面色凝重，让苏老爷看的心中发慌，脚下越发走的飞快，生怕这不知请来的第几个法师也无功而返。

　　明璟悦觉得并无异常，只是整个园中安静的过分，除了走路的声音再无其他。一丝凉意迎了上来，他心中一紧不自觉的靠近了周烨身边。

　　这事来的蹊跷，周烨凝神一查，并没妖气。

　　“父亲，您又寻了什么神汉过来，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一人闻声而至，倒叫人眼前一亮。月白锦缎紫玉围腰，好生的风流年少。

　　明璟悦一看之下，觉得此人较之雍京的纨绔子弟们倒多了些清雅，生的貌美，却是一双眼睛露出些冷冷的容光丝毫不见女气。

　　那双眼睛让人说不出什么异样，却浑身不自在。

　　明璟悦看着周烨张了张嘴却见周烨跟他使了个眼色，就此沉默下去。

　　“阿容，快回屋里去，快快快！一群不长眼的奴才，少爷身边没个人伺候吗？！”

　　“那个……是小苏，少爷？”

　　周烨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明璟悦趁机小声揶揄他，“怎么，美色当前，心动了？”

　　“哪能啊！我可无福消受。”

　　明璟悦冷哼一声，倒看着周烨同父子二人如何演戏。

　　“我就是苏容，这位又是我父亲请来的先生吧？我劝你还是早些退去的好，免得前边几位那样伤了性命去！”

　　他言罢似是动了些怒容，转身劝解起苏老爷来。

　　“我的话父亲不信，却总是期望这些不知哪里来的江湖骗子治好姐姐，你若非要让她和楚鹏展成亲才是要了她的命！您本命中有女无子，只因祖上与我有缘，我特来帮姐姐渡劫，您又何苦劳人伤财呢？”

　　“混账东西！你多什么嘴！又犯疯病了不成！！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送少爷回屋！”

　　苏老爷大抵是被苏容提起了楚鹏展伤了面子，登时暴跳如雷。倒是周烨闻言一笑，像是忽而参悟了什么。明璟悦看不惯他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生出了些想做出头鸟的念头。

　　“苏少爷，借一步说话可好？”

　　那苏少爷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露出十分惊奇的光芒，继而看向周烨道：“这位仁兄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还能看见……”

　　“苏少爷！”

　　周烨脸色一沉打断他的话，目光中多了几分犀利出来。

　　“请借一步说话，苏老爷想必能成全在下的请求！”

　　事已至此，苏老爷只盼这苏容快快离开，免得横生枝节，正在踌躇的时候便被二房太太拉着进了女儿的绣楼。

　　说来那做娘的也奇怪的很，唯唯诺诺不敢看亲生儿子的脸，只是躲在苏老爷身后偷偷的看着苏容一面。

　　明璟悦看着周烨和苏容，心中疑问得不到解答，只好压下不满跟着二人走进一间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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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奇怪，那苏容少爷进门请二人坐定后便毫无忌讳的盯着明璟悦，那目光太过直白，令明璟悦坐立难安。

　　“你莫害怕，我们两个大抵是一类的，我断不会害你！”

　　明璟悦一愣，不由自主的看向周烨。这举动让苏少爷动容一笑，举手投足间居然流露出一丝媚态。

　　只见那小苏少爷一颦一笑间似如梦似幻，明璟悦忽觉身处琉璃仙境，对面一树桃花被春风吹落了满地，正在此时却被耳畔一声脆响惊醒过来。

　　周烨哼了一声，脸上有些不满，手中一盏茶杯碎在桌面上。

　　“不过是蜃之景，也要拿来班门弄斧，想来你道行也不过如此！”

　　那小苏少爷掩袖一笑，眼中紫光一闪，自他左手掌心里露出一只彩贝泛着五彩光泽。空气里布满了扑鼻的异香。

　　周烨心中算定他是什么妖物，便暗自提高了警惕防备着他的妖道之术。

　　明璟悦被苏容伤了面子，心中不满，怒容相对，心道妖精果然没什么好东西，俨然忘了自己跟这位苏小少爷被周烨划做了一类。

　　“听人说你跟姐姐挣相公，但看你这样子，想来也不会为了个男人做丢人的事吧？”

　　苏容见他怒容反而笑起来，“我跟那楚鹏展不过是段孽缘，不值一提！反倒是今天走了眼遇见了高人，算是开了眼界。”

　　周烨收起戏谑的神色，“大家都是明白人，开门见山的好！你以狐的魂魄投身人胎本就是逆天行事，如今你的姐姐，大概是与你通着血脉受到了妖气的危害，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苏府的邪术之气如此之重？你现下虽然依附人身，但不会察觉不到吧？还是说，你果真与此有关？”

　　那苏容闻言目光一暗，似有些难言之隐，见他思忖良久才开口说了缘由。

　　缘来于此，不过是百年前的一桩孽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