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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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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一切都由中式风格建造的,所以一进门就闻到淡淡的檀香。但这种檀香并不刺鼻,只要你专心吃面的话一定会把这香气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当他们俩踏入面馆的那一刻起,面馆里浓浓的汤底,还有做面用的香料比那檀香还要沁人心脾,而且你可以感觉到这些香气不是厨房,而是墙体内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估计是三十年的香气熏香了这里的木质墙体。
晓林四下张望,问唐子兰:“你叫什么?我刚才忘记问了。”
“唐子兰,唐是唐朝的唐,子是孔子的子,兰是兰花的兰。我可是个很难伺候的人,你要小心哦!”唐子兰半开玩笑道。
“看不出来啊,你怎么难伺候了,说说看。”
“比如,我常常会人来疯,莫名其妙的哭哭啼啼的,像个孩子一样。有时几乎很让家人担心。我的姐姐唐宛兰,就常常对我又爱又恨的,说我是个不懂事又让人操心的孩子。你千万别小看我的固执,因为我常常能做出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比如一个星期不跟家人说话,这样反到让自己很安静的写写东西,这样子不免有点自私,因为家人很担心我的心理健康。”说到这,唐子兰傻傻地一笑,像极了蒙娜丽莎,尽管晓林不太懂这里的意思,但是他很喜欢有人喜欢写写画画,因为他也好这些事情。
晓林一边找了个座位,一边问:“你喜欢什么书?你应该很喜欢看?”
“还行吧,比如菲斯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还有《围城》,最喜欢的是《追忆似水年华》。”唐子兰坐到晓林的对面的座位,抽了一张在桌上的面巾纸,擦了擦鼻头上的汗问:“这里有没有感觉到热?”
晓林有点吃惊,问:“追忆似水年华你也看。这本很晦涩的书,你也看。我看他时,总感觉自己很吃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着急,就看不下去了。邪门。”
“的确这本书需要一颗安静的心,幸好我在生气时,心如死水的,别的书我就是觉得喧嚣,只有这本《追忆似水年华》我能看到心里去。他属于耽美文,而且是纯粹的意识流文学。作者花十五年才铸就了这本书。我一直很佩服着位作者。知道这位作者是谁吗?”
“普鲁斯特,一位贵族的精英分子。恐怕只有他才能写出那么优美的文字了。他有哮喘病,无法出门行走,哪怕一点的花粉都可能要了他的命的。可怜的人,不过很伟大。”
“那是。想想我们实在是太渺小了。”唐子兰扬眉一笑,问:“你不打算吃面吗?我去叫我的表叔去。”说着,唐子兰起身嗒嗒嗒地往面馆的厨房奔去。没一会儿,一位长着络腮胡的男子,目光炯炯地望向晓林那儿。他身后是微笑着的唐子兰。晓林估计出那个男子正是唐子兰话中的表叔。就有点失魂落魄的他,匆忙起身,急忙说:“表叔好!”
那个男子摇摇头说:“我不是你表叔。”
唐子兰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说:“他是我表叔,你口误。”
“不好意思,我见到你就慌张了。”晓林如实地说。
“我很严肃吗?”那个男子说:“叫我成大哥就行了,不要太客气。因为,我的侄女很喜欢你的。”
“表叔,你说什么?”唐子兰面红耳赤地说。
“不是吗?难道我的猜错有错吗?前一次你说有个男孩喜欢看什么《追忆似水年华》这样高深的书,结果你也跑去买了一大本。你想想,一本就是六十八元,而且我看了里面的字,密密麻麻的比蚂蚁还小,根本就是科学家要用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字,结果,你猜我的傻侄女怎么了?”
“怎么了?”
“为了看这本书,一星期不跟旁人说话,非要看懂里面的文字。你说,一个从来不喜欢文字的小女生,这是多么大的折磨!”成大哥边讲边笑。
“那本书的确很好看,不是吗?”唐子兰无力的反驳道。但是脸已经跟番茄一样红了。
成大哥又问晓林:“那本什么追忆的书,真的好看吗?”
“相当的难懂,不过文字挺优美的。”
“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只知道面很好吃就可以了。你想吃面吗?几碗?看在我是唐子兰的表叔的份上,我送你几碗。一定要你流连忘返。”成大哥摸摸啤酒肚说:“你瞧我天天泡在厨房里,长胖了许多。”
“表叔,回去做你的面吧!”唐子兰推着成大哥往厨房里走:“你个大嘴巴!”
成大哥在进厨房之前还嘀咕着:“我是在帮你啊,侄女。”
唐子兰吸了一口气,转身问晓林:“你要几碗,什么面?”
“三鲜,三碗。”晓林蓦然一笑,笑得唐子兰越加不好意思。唐子兰咬咬牙说:“晓林,你不要笑好吗?”
“算了,还是先要三碗三鲜面吧。我的妹妹等急了可能。”晓林收了笑声,说。
唐子兰赌气地跑进了厨房里。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面就做好了。香喷喷地三碗,成大哥用三个塑料袋打包起来,走出厨房递给晓林,并在他耳边细声细语道:“看来我的侄女真的喜欢上了你。”
晓林“哦”了一声,就出了面馆,看来唐子兰不会跟过来的。想想也是,她一定很害羞的。
出了长满青苔的小巷,顺着大街,在拐进自家的小巷里,按响自家的门铃,一切好似梦境一般,来来去去的。晓林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要老上一岁了,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真的老了……
尽管,晓林只不过二十二岁罢了,但是他的心情像个老头一样,死板,死气沉沉的。一进大门,他的妹妹晓丹就撇着嘴说:“哥,你的速度堪比蜗牛。看来你真的老了。”
“没大没小的。”晓林把一个塑料袋递给妹妹,说:“拿个碗盛在里面。”
“知道了,还要你教吗?”晓丹不满道,接过塑料袋。
“不是啊!”晓林呵呵地笑了。
晓丹转身走到厨房,把盛面的塑料袋往瓷器碗里一放,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起来。
晓林把其他的塑料袋也依旧照葫芦的盛在碗里,唤他的另一个堂妹静静下来吃面。
晓林有两个妹妹,一个是亲生妹妹,一个是堂妹。两个人的性格大相径庭,一个文静,一个粗暴,一个贤惠,一个无理取闹。
从楼上下来的静静虽然长得还算可人,算是一个美人儿,但是性子急,一下来就嚷着:“你怎么这么慢啊!像只猪一样。”
晓丹抬头,有点看不惯静静,说了句难听的话:“你不就是猪吗?”
静静瞪了她一眼,端着碗就往楼上走。晓丹在她身后挤眉弄眼地说:“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晓林傻傻地笑着,吃完面就跑去看书了。当再次看见书架上尘封的《追忆似水年华》,心里莫名的感动了一下。唐子兰是个好女孩,应该向她问个手机号码的。晓林无意识地取下这本书,随手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字,一个个蹦到心里头,犹如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再窥视一下对面的那户人家,正在做饭。苏珊姐也在其中,她一如既往地贤惠能干,在自家的厨房里忙里忙外的。看到此情此境,晓林知道苏珊姐可能真得不爱他,可能真得爱她的哥哥。想到这,他悲鸣得难以自己了。伏在书桌上,独自啜泣,但没有眼泪,只有哭声。
哭了多久,晓林也不知道,只知道伏在书桌上的双臂都有点麻木了,他才缓过劲,抬起头,对着压皱的书页,心里只有歉意。算了,我就是这么倒霉的人。
苏珊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晓林房间的窗户,蔚蓝就如雨过天晴那般,她想如果有唐子兰在,晓林一定会忘记她的。她如此想,但事实却不这么行驶。她不知道晓林的精神病开始有点严重了……一切都因为爱。
唐子兰回到自己破败的家,看看未洗的衣服,心里烦闷了许多,她不希望晓林知道她有多么爱他,只想默默地爱着他,可是多嘴的表叔,把一切都抖搂出来了,这叫她以后怎么面对晓林呢?
她摇摇头,只能专注地洗起了衣服,就像军人洗衣服一样僵硬。这几天,家里一直在闹内讧。父亲怀疑母亲有外遇。可是,按唐子兰的角度来看母亲,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一定是父亲的多疑症又犯了。唐子兰的父亲的确是长得又矮又瘦,而且长得也不是非常的好看,可是母亲却又高又文静,实在一个天差地别。难怪母亲常常遭父亲怀疑。有人常说,她这家有点像潘金莲与武大郎那个十分不般配的家。不管怎么说,唐子兰一直认为她的家还算可以,起码没有一拍两散。现在母亲躲在娘家了,父亲又怄气似得出去喝酒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人,所以为了排解寂寞,她就呼朋引伴的出去野炊了。前几天才回来。
洗完衣服,唐子兰就看见苏珊的父亲正在一辆驶进小巷里的大货车里。看来苏珊姐真的要搬家了。不知道那个傻傻的晓林会怎么想,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唐子兰觉得自己要好好劝劝晓林,否则他一做傻事,那就不是一个人后悔的事情了。
唐子兰提着盛满衣服的脸盆,去小巷另一边的晾衣架上晾衣服。巧得是她听见晾衣架紧依着的窗户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小王啊,你含蓄点。”
唐子兰吓了一跳,以为是个与母亲声音相近的人在说话,而且母亲说她去娘家了,怎么还会在邻居家呢?想想,听听都觉得不对,那就偷窥一下。唐子兰凑近玻璃窗,玻璃窗贴着报纸,看不清里面,不过唐子兰还是找到了一个缝隙,睁大一只眼睛,透过灰色的玻璃窗,终于看清了庐山真面目。
母亲正赤裸地躺在邻居家的床上,身上骑着一个男人,他像骑马一样,颠簸着笨重的身躯,脸上一副中烧的样子。他们尽然在干那事……唐子兰只觉得恶心,尤其看见母亲陶醉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无地自容,甚至觉得自己是很低贱的人,是低贱人生下的种。原来父亲怀疑的对,母亲是个贱货!
唐子兰越想越气,也不晾衣服了,直径跑到苏珊姐家。
苏珊刚吃过饭,就忙着般自己家的床,把它送上大货车。唐子兰绕过大货车,见到苏珊姐就扑到她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泪水都浸湿了苏珊的肩膀。苏珊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怎么了?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呢?”
“我的老妈……是个贱货……”唐子兰抽泣着。
“你怎么这么说你母亲呢?”苏珊觉得很诧异。
“我一直以为我的母亲是个懂事的贤惠的,又善解人意的女人。是出类拔萃的女人。我常常为她感到无上的光荣。可今天,她却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叫我如何面对我的父亲啊!”唐子兰掩面而泣,像是崩溃了。
“这,到底怎么了?”苏珊有点恍惚了,她从来没见过唐子兰这么伤心过,以前唐子兰也只是小小的阴沉一下,其余的时间从来不掉泪。这次,一定是她母亲做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我一直深爱着我这个家,现在,我想把这个家散了就散了吧。”唐子兰蓦然坚定地抬起头,注视着苏珊,希望从苏珊眼里看见答案似的。
“我怎么办?”唐子兰忧郁地问。
“这,你先将事情讲清楚。”苏珊说:“一定有解决的办法的。”
“没有的,一定没有的。”唐子兰摇摇头说。
苏珊蹙眉道:“先讲给我听。”
“是,我讲给你听,你不要看不起我,苏珊姐。”
“我怎么会呢?”
唐子兰开始娓娓道来,像是讲述一件凄惨无比的事情。的确,这件事情的确很凄惨,很让人不耻。苏珊听完后,也惊得说了一句:“这是违反神的旨意的事情,她太不把家当家了。”
“是啊,她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可憎恨的母亲。”唐子兰捂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