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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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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说的,可是长平世子家?”
“正是。”夏枕流定了定神,“我昨日听公子言语,对白家多有不满,却莫可奈何。所以……”
“没错,”沈天澄也说道,“昨天我从卫云手里救下了白府的一个小丫鬟,公子的确没有再追究。”他只道卫无良当真抱怨过,却不知道夏枕流正是因为此事才被卷入这场纠纷。
“白家……”祁叔沉吟。
“昨天看公子对祁叔的器重,想来祁叔在卫府是说得上话的,恐怕跟其他大家的管事也有私底下的交情,所以我才冒昧恳求祁叔,只盼祁叔能救人救到底,我为奴为婢,也忘不了祁叔的大恩。”夏枕流趁热打铁,说得在情在理。
“倒也不是不成,只是……”
“就是有天大的困难,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能让我避过这个魔王,我也是要去的。”夏枕流说着说着,已经又要跪下了。
“祁叔……”沈天澄看夏枕流求得恳切,不禁软了心肠。
祁叔权衡半天,起码没有任何损失,便点了点头,“我便跟白家管事问问看。”
“多谢祁叔!今后祁叔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夏枕流心底倒是真的感激,一番话说得无比真诚。
祁叔被说得心下喜悦,嘴上却叹道,“只盼你有个好归宿,去白家虽然为奴为婢,倒的确比跟了公子强些。只是进了白家,命运如何,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言下之意,夏枕流进白家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夏枕流再三道谢,心里喜悦,没注意到杜韵儿不知何时也来到院子里,正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不多时,祁叔和沈天澄各各走了,杜韵儿在西市有个父母留下的小铺子,也去照看了。夏枕流一个人闷在院子里,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纠结,一方面想着卫无良,一方面又想着白家。想着想着,就觉得昏昏欲睡,身子一歪,脑海还隐隐想道,我怎么就这么睡了。
纸糊的窗上不知何时被人戳了一个小洞,一只褐色的眼睛正盯着室内,眼珠子滴溜溜四处乱转,看到夏枕流晕倒在床上,一挥手,门便被人推开,跳进一个面相凶恶的矮个男子,不理会里间躺在床上的夏枕流,直奔外间衣柜而去。窗外的人又盯了一会,才离开窗户,眨眼间一个高大威猛的外族汉子从门口闪身进来。
两人在外间搜了一通,似是没什么收获。那矮个男子就要进里间,被高个男子拦住了。
“虽然中了迷香,仍是有人,稳妥起见,还是再挑机会。”声音暗哑,掷地有声。
“真是背运,晴姑娘走后,这房子明明一直空着,偏昨天又住了人。”矮个子边走边咕哝,随着高个男子跃上墙头,不几下,就隐没在东城的重重屋檐里了。
夏枕流浑然不觉,直睡到下午才醒来,只觉脑子无比昏沉,张开眼,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不会……不会的……她闭上眼摇摇头,头上却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醒了?”
夏枕流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你怎么在这里?我……睡着了?”
卫无良怪异地瞥了她一眼,“中了迷香。”
“迷香?”夏枕流一愣,不自禁缩了缩身子,“你做的?为什么?喔不……”她沉吟起来。
“当然不是我做的。”卫无良冷声,“我虽然喜好女子,却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用的是下四滥的手段,夏枕流腹诽,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双腿,股间并没有疼痛滞涩之感,终于安下心来。
“那是谁?”她皱起眉头,煞是可爱。
卫无良盯着她摇头不语。
“不是冲我来的,那该是冲什么东西来的?”夏枕流猜着。
卫无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了点头。
夏枕流仿佛受到了鼓励,“我才住了一天……那……跟沈晴有关?”她边猜测四下瞟着,无意中……咦?是她看错了么?卫无良脸上一纵即逝的,是黯然神伤?夏枕流心下好奇,问卫无良道,“你来干嘛?”
“看看你做事做得怎样,还不错。”
夏枕流心下不屑,卫无良手下自然有专门的探子,专程慰问?骗鬼去吧。
“有奖赏么?”
卫无良笑了,“奖赏?得看我心情。”
“你心情不好?”夏枕流沉吟,“莫非是因为……物是人非,佳人已……渺?”
最后一个字是挤出来的,因为卫无良已经紧紧掐住她的下巴,狠声喝道,“闭嘴!”
夏枕流心里暗哂,成大事者能屈能伸,喜怒不形于色,卫无良的道行,未免浅了点。嘴上却什么也不说。
卫无良也觉察了自己的失态,恨恨松开了手,转身边走边道,“你好好做事,自然有赏。”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夏枕流摸了摸下巴,起身环视房里。
这房间里,一定有什么不一般的东西。沈晴知道么?沈天澄和祁叔他们呢?她慢慢想着,一个个疑团如烟花般在她脑子里炸开。
可是这又确然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房间,里外两间,外间有一张矮榻,一张矮几,几张矮凳,想来是招呼客人或吃饭用的;一套高脚桌椅,一个绣架,一套榆木打制的衣柜,两个花架,都是女孩子房里最正常不过的东西。里间更为简单,一架绣床,床头有几个压箱的柜子,床对面靠窗是一套高些的桌椅,跟自己现代的房间倒是差不多。
等等……有什么不对……夏枕流闭着眼睛,摸索着房里的物事……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东西,不该在这房里……
她正凝眉思索,突然听到院子门响,赶紧收了心神,出门一看,却是杜韵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梳了总角,眉清目秀,稚气未脱。
“邢姑娘,”杜韵儿心情非常之好,拉了孩子的手,“这是我弟弟小四。小四,叫邢姐姐。”
“姐姐。”语音清脆,夏枕流想起自己的堂弟,心里一阵感念。她见杜韵儿买了好些东西,赶紧上前帮忙,看看都是些吃的,想来是因为小四回来,要大餐一顿。
“昨儿个没见小四呢,”夏枕流笑,“今天总算是见到了,若再见见沈姑娘,你们院子我就都认得了。”
“小四在府里伺候杜先生,先生忙,所以小四隔几天才回来一趟,以后常见的。”杜韵儿心情很好,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不过晴姐姐就不好说了,西城离东城很远,坐马车也要半个月呢。今年归宁都没回来,唉,一年能见一次就不错了。”
“沈姑娘怎么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沈大哥好歹也是在府里当差的,怎么不找个近些的人家?好歹见面机会多些。”夏枕流本来就是脑子极快的人,也不犹豫就说了一堆。
杜韵儿叹了口气,“晴姐姐虽然出身低了些,却是在大府里长大的,一般的人家,她是看不上的。”
夏枕流就好奇了,“那她最后嫁了个大户?”
“西城苏家。”杜韵儿住了手,眼里难掩羡慕之色,“虽然是给苏公子作妾,也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夏枕流不禁皱眉,起身想把芹菜上的水甩掉,一转眼却看见沈天澄站在门口,神色不定。刚才的对话,不知他听了多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