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锁[6918]》芜玖

3、03

　　时间到了。

　　六道骸清楚地听见那个来自于地狱的机械的声音，从耳边迅速地蔓延开来，直到整个身体全
　　部充斥着这种恐怖的空洞的回音。他怪异地自顾自笑了笑，就这么活生生地化作一缕雾气从行人
　　的眼中飘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因为体力透支而倒下的年轻女子——和消失的那个男人的外貌简直
　　可以用神似来形容。几乎没有人相信她是他实体化的寄体，库洛姆，亦或是凪。人们惊异地看着
　　方才发生的事有些回不过神，有小孩子在一旁拉扯着父母的手天真地问是不是刚才那个叔叔在表
　　演什么厉害的魔术。就真的如同一场特技或者一个神话故事。过了半晌才有人想起拨通了急救电
　　话，四周忙成一团，一片喧嚷。

　　水牢里六道骸恨恨地审视着四周，握紧拳头想像以前一样用力地砸在墙上宣泄愤怒，但只轻
　　轻地一动便被粗硬冰凉的铁链死死扯住，最终在黑暗面前放弃了挣扎。其实说这里是个黑暗到连
　　光也会被隔绝的地方并不夸张，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知不到。唯独侵蚀进骨髓里的寒冷和绝
　　望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他这里是他度过了、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水牢，这个与被载入史册的水牢有
　　异曲同工之处的名字。这个听上去便使人悚然颤栗的地方，多少年了依旧如往常，污浊不堪的冰
　　水仿佛可以不断地吸纳吞噬固执的用身体散发出的热量，寒气直逼大脑，麻痹着人的中枢神经。
　　他时常想如果说云雀也在这里那么他会不会也感受到同样的绝望，然后调侃自己是不是很幼稚毕
　　竟他终究是不会沦落到这般境界的。

　　他想起最初自己被捕入水牢时还是个桀骜不驯的小孩儿，即便是比同龄人稍微早熟一点但还是一天到晚都想着“总有一天会逃出去的”或者“等我出去那天我会怎么怎么样”之类的，然后还有一段时间掰着手指头数自己入狱多少天了。以前单纯地以为失去自由就会死去，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还不是好好活到了现在。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越狱，不过很丢脸地落入了复仇者的制裁，失败得轻而易举，然后被迫选择了耻辱和妥协。

　　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见过，说人一旦享受过一次日光，心就再也结不成冰了。更何况自从他
　　找寻到寄体库洛姆以后实体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只有经历过才可以明白得到自由是有多重
　　要，就像获得新生一样。现在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每一丝肌理都萌生出对自由的渴望。

　　那么，再试试吧。

　　我就不信我的名字会再度出现在越狱未遂的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