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交谈与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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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苍白的男孩眯着过于红肿的双眼坐在床上，油腻腻黑发搭上肩膀；一身白色睡衣在墨绿色床上显得瘦弱非常。
西弗勒斯呆呆坐着，身上是很久没有过的舒缓和放松感，暖洋洋的。
身边传来一阵草木香，一只微温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刚睡醒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条件反射的向后躲开。
瑞克兰放下手，没在意对方的反应，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瓶盛着淡蓝色液体的水晶瓶递到西弗勒斯面前。
“喝了它，你的眼睛需要消肿”
犹疑的看了看面前疑似魔药的瓶子，西弗勒斯接过，打开瓶盖闻了闻。
“消肿魔药”
同时脸上露出一种‘很专业’的神色。
瑞克兰看着眼前这个冒出‘魔药专家’气质的男孩挑眉问“你对魔药很在行？”
西弗勒斯喝下药水点头“简单的魔药我都会做，这个闻一下就知道是消肿魔药，妈妈教过我的……”原本闪着光芒的黑色双眸瞬间沉寂下来，低下头握紧瓶子。
瑞克兰移开视线，坐到床边椅子里。“挂坠里的遗言我看过了”从袍兜里拿出一块银灰色水晶。
“里面的内容记录在这里”将水晶递给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接过后看着它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小声的问“那个挂坠……能给我吗……那是妈妈……我想留着它”
瑞克兰转过头看向窗外，光线照出他冷淡的侧面。
“不行”
没有理会猛看向他的西弗勒斯，在对方强烈的怒视下说“它属于普林斯，你作为特例被允许使用了它，也只能是一次，现在，它属于家族，不能给你”
捏紧手中的水晶，西弗勒斯咬住下唇，黑亮的眼睛燃烧出怒火盯住对方的后脑勺“它是妈妈给我的！是我的！”
怒火让这句话发出嘶嘶声。
一阵不明恼怒冲上瑞克兰大脑——站起！转过身！一步迈到床前！俯视着男孩黑亮的双眼“你的！？”
阴影罩在西弗勒斯身上，背着光线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但是那轻柔语气后挑起的轻蔑语调和扑面而来的怒气让他绷紧全身，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意攻击——他对这个很擅长。
可是没有。
那双在背光中因愤怒而闪烁着银芒的眼睛，逐渐平静恢复成一片幽深。
它注视了自己一会儿后撇开。
“……我是瑞克兰•普林斯”对方语调平静着转移话题“是普林斯现任家主……你现在的监护人”
“监护人？！”
“是的”
“我不需要监护人！”
瑞克兰转过头阴郁的看着一再给他找不痛快的小子！
“很遗憾，西弗勒斯•斯内普，我也不……”他停下即将出口的话，转了个方向“根据魔法部宪章，也因为……母亲的遗愿，你只能在普林斯家主——也就是我的监护下生活，直到你成年”
看着那张苍白小脸上浮着愤怒羞恼的红晕，心里压着的怒火减弱了些。
“我想，你也不喜欢去那种满是麻瓜的孤儿院呆着直到霍格沃兹开学吧”
在对方皱眉，神情开始犹豫后，瑞克兰不情愿的加了句“……如果你还想要挂坠的话”
“挂坠是我的！”
……该死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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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谈话已一种很不愉快的结尾结束，两个人都把对方标上‘厌恶’的标签。
瑞克兰在西弗勒斯住下来后就对他采取了漠视态度，除了吩咐小精灵爱丽照顾其饮食起居外，就只有偶尔会看见那个瘦小的孩子出现在庄园的某个角落。
每晚睡觉前，关于男孩的一天情况会由爱丽汇报给他。知道在一个陌生环境下，一个性情别扭、倔强、高傲又自卑的人会产生怎样的紧张和焦虑，瑞克兰却放任不管，只是坏心的在一旁看着，想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坚持不住来找自己。
就这样过了几天，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瑞克兰翻阅着文件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进来”，开启和关闭的响声过后就恢复了一片安静。
房间内响着纸张翻阅的声音，隐约还有一个故意加大的呼吸声，瑞克兰维持着面无表情心里暗自乐着看对方能坚持多久。
“普林斯先生”男孩较低的清澈声音在长久的沉默后想起，带着一丝明显的恼怒。
“你可以叫我‘哥哥’……我想作为你的监护人并存在血缘的关系上，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
瑞克兰抬起眼注视着男孩苍白的脸上逐渐变红，黑亮的眼睛怒视着自己，嘴唇抿的紧紧的。
‘谁在乎呢，一个不请自来的‘弟弟’打乱自己的生活，总要付出点代价，不是吗？‘
“好吧……哥！哥！”西弗勒斯牙咬切齿的念，“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借阅一些书籍”忍下这些天积压的郁闷和被刻意忽略的难受，尽量让自己显得礼貌些。
瑞克兰挑眉，打量了一下眼前人——还是很油腻的黑发搭在肩膀上，长时间没有打理使它显得更长了；到脚踝的长袍包裹在瘦小的身体配合着只显出大鼻子的脸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想普林斯家并没有虐待你，可你看起来……如此糟糕”上下扫描的眼神充分表现出了主人的不满，特意用贵族强调渲染声音让它显得嘲讽而傲慢。
这些明显的激怒了对方，对于怪腔怪调的讽刺西弗勒斯作出了最直接的反应，他嗓音尖锐的怒喝“我的样子不劳烦尊贵的普林斯先生费心！对于您‘慷慨’的怜悯！卑微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实在是无法恭维！也许您应该收起假惺惺的善意！因为那让人有吞了鼻涕虫般的恶心！”
••••••
回音在书房内渐渐弥散，除了剧烈的喘息声，长时间没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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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克兰平静的看着因愤怒而发抖的人，对方脸上混合着怒气的还有极力隐藏的委屈、不忿和自卑，还有淡得几乎没有的——伤感。
他有些不理解那隐约的伤感，是因为单纯的被轻视还是尊严被挑衅，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不能确定，对于眼前这个人瑞克兰内心很复杂。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空气都颤抖起来，眼神空洞的注视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瑞克兰陷入回忆中。
那晚他看了挂坠里的遗言，在离开书房回到卧室后。
躺在床上他无法入睡，矛盾的心情撕扯着习惯养成的理智和冷漠，将挂坠举起，透过月光反射在上面的银芒显出干涸的暗红——那是那个孩子的血。
茫然的大脑回荡着这个念头，然后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挂坠。
“……父亲，您看到它时我已经死了，伴随着我向往的幸福”
女人的半身像透着乳白色漂浮在挂坠上方，嘴角带出柔和细微的笑痕，神情安详，她注视着惊诧呆滞的瑞克兰柔声说着——他没想到这里面会有她留下的影像——也许应该叫——遗言！
“曾经我任性的抛弃家族和您……还有瑞克，与我心向往的人结合，那时我被幸福包围，就好像逃出了牢笼的小鸟，自由、快乐”
瑞克兰哆嗦着嘴唇，凝视着幻影‘是啊！多么美好！那是由什么来换取的呢？我亲爱的母亲！’
“可是当一切沉淀下来，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愧疚和罪恶感差点冲垮了我，每晚噩梦让我夜不成眠，差一点我就崩溃了，差一点”
听到这里，扬起的愤怒些微平息，又不由讽刺的想‘这能怪谁呢？’
“直到他的出生，您的第二个外孙——也许您不会承认；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和托比亚的儿子。他为我带来了救赎，就好像溃烂的巨大伤口忽然愈合般减轻了那痛不欲生的痛苦，虽然留下狰狞的疤痕，但已经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哼】瑞克兰嘲讽的哼笑一声，“是啊，救赎的存在，看来‘弟弟‘的功劳不小啊”
“可是美好的生活总是短暂的，也许是梅林在惩罚我，西弗在四岁时发生了魔力暴乱，平静的生活也在那时永远消失离我而去。果然，罪恶自私的我不配得到幸福！”
安详的脸上染上悲伤和痛苦，沉浸在回忆中的女人就像失去了生命的目标，暗淡失色。瑞克兰近乎偏执的仔细巡视着她的表情，也许他已经体会到那时艾琳遭受的磨难，也许没有，心中翻涌的情绪杂乱无章，太阳穴被这些情绪扰的一阵阵抽痛。
没有继续观看。
用力的合上挂坠，由于力气过大它从手中跳起掉在地上，厚厚的地毯吸收了声音，只响起一声闷响。
翻身坐起离开床，几步走出卧室。
昏暗的走廊上响起【哒哒】的急促脚步声，然后停在男孩的房门前。盯着门很久，然后轻轻的推开了它。
月光透过窗户让室内显出几分清晰的样子，他放轻脚步来到床前。
深陷在柔软床褥之间的男孩在夜色下时那么虚弱，暗淡的光线印在脸上使他原本不佳的脸色透出青白；油腻的黑发凌乱的铺在脑下，在白色枕头上描绘出黑色纹路；粗黑双眉紧紧皱起，映衬着红肿的眼睛显得那么无助，它虽然闭着却从中透出浓重的哀伤；露在外面的双手焦虑的交握着，瑞克兰还记得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从它们中取出挂坠。
注视着这样的西弗勒斯，心中咆哮着的情感逐渐平息。
他更靠近了些，就在男孩身边，微微弯下身扫过包扎完好的手腕，之前那狰狞的伤口让瑞克兰惊讶——要多大的坚强和决心才能让这个还是孩子的人这么伤害自己！
手指虚拂过纱布，心中不受控制的涌起一丝——心疼。
猛的缩回手直起身，瑞克兰像被人打了一拳血色消失在脸上。
心疼？！
冷硬起面庞将那缕让他惊慌的感情抹去，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寂静的房内随之响起细微的门关闭声。
回到卧室站定在屋子中间，僵硬注视着自己的手，混乱的脑海中不断交错着刚刚的画面。
挫败的慢慢捂住脸，低闷的沙哑声从指缝中泄出“真是软弱啊！该感叹不愧只血亲吗！”
维持着姿势过了好一会儿，逐渐冷静情绪，瑞克兰踱到床边，将自己摔在上面，现在厚厚的羽被中，侧过头望向窗外的明月。
“西弗勒斯•斯内普”仿佛被月色刺到了眼，一只手盖在眼睛上“该怎么对待你呢？我的……弟弟”
这晚上发生的一切彻底打破了瑞克兰一成不变到凝固的心境，长久的寂寞主动将被改变——即使他不会承认，但命运总是这样，它从不会遵从个人意志，只会按照轨迹运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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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欢而散的第二天，瑞克兰来到花园，对那个背对自己蹲在地上看魔法植物的男孩说“书房的书你可以翻阅，对于那天的失礼我表示歉意”
男孩没有动，身上穿着头一天的长袍，袍摆扫在地上。看着那还是样子糟糕油腻的头发，瑞克兰用从未有过的妥协语气叹了口气。
“但我还是建议你对自己的个人卫生多注意一下”料想般看到蹲在那得男孩猛回头盯着自己，又无奈的叹口气“哪怕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以你现在的体制生病会很麻烦”
“如果病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不会麻烦到普林斯先生！”
皱了皱眉，压住翻涌在嘴边的嘲讽，尽量轻柔的说“所谓的麻烦是指对你以后的身体健康和魔力，要知道经常被病菌侵害和食用魔药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是伪装出的善意让男孩惊讶，他站起、转过身仔细打量下瑞克兰的脸，最后别扭的点点头，像要掩饰什么的拽了下油滑的发梢，模糊的吐出几个音节便有些慌忙的跑向了庄园。
瑞克兰好像被什么惊到了，他呆愣了一下，男孩已经从身边跑过，他赶忙回身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脑中回响着刚刚听到的那模糊的单词——拜强大的精神力所赐，他听的很清楚。
“谢谢”
他有种被打败的感觉，心中对男孩的排斥和厌恶仿佛被那两个满含别扭和歉意的字打散。
‘歉意？真是……’瑞克兰哭笑不得的喃喃自语“该说是太单纯吗？”
也许对这个还算……可爱的‘弟弟’，自己应该更宽容些。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交谈与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