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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童言破魇:伊莱唤醒布莱克残存意识,黑暗中见微光》 ...

  •   伊莱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像雨后渐渐停歇的溪流。他从父亲温暖的怀里抬起头,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眼神却比刚才多了几分执拗,像暗夜里不肯熄灭的星火。他定定地看着布莱克在地上痛苦挣扎,听着那嘶哑的嘶吼里藏着的、几乎要被黑暗淹没的痛苦,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疼。

      他轻轻推了推伊森的手臂,小手掌的力量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却异常清晰:“爸爸,放开我。”

      伊森一愣,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儿子抱得更紧了些,语气里满是担忧:“伊莱,别过去,他现在……他现在还不清醒,会伤到你的。”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布莱克身上,生怕对方突然发难,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伊莱打断他,小手用力扒开父亲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里闪着一种不属于孩童的认真,仿佛心里已经做了一个无比重要的决定,“但我想试试。”

      他用尽全力挣脱父亲的怀抱,小小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然后一步一步,朝着布莱克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异常坚定,像是在走向一场必须面对的挑战。布莱克还在疯狂地扭动着,粗糙的绳索深深勒进他的手腕和脚踝,勒出一道道醒目的红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磨破了皮,渗出了细密的血珠。他喉咙里的低吼像困兽的悲鸣,充满了绝望和愤怒,听得人心里发紧。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里昂下意识地往前跨了半步,想要上前拉住孩子,却被克莱尔悄悄按住了胳膊。克莱尔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她从伊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纯粹的勇气,一种不掺任何杂质的信任,或许,这正是布莱克那残存的意识唯一能感知到的东西,是对抗黑暗的一丝可能。

      伊莱站在布莱克面前,仰着小脸,尽管因为恐惧,身体还在微微发颤,像风中摇曳的小草,却没有后退一步。他定定地看着布莱克那双被猩红覆盖的眼睛,那里面曾经有过温和的笑意,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疯狂。伊莱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轻声说:“叔叔,是我啊,我是伊莱。”

      布莱克的挣扎猛地一顿,像是被这声呼唤钉在了原地。他僵硬地转过头,脖子转动时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零件在勉强运转。那双空洞的眼睛缓缓聚焦在伊莱脸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又像是在努力辨认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

      “你让我往东边跑,我跑到了,我找到爸爸了。”伊莱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湖,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你说有东西想控制你,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像有好多小虫子在心里爬?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真的是来帮你的呀。”

      他试探着伸出小手,小小的手掌微微颤抖着,轻轻碰了碰布莱克被捆住的手腕。布莱克的皮肤冰凉,像块被冰雪冻过的石头,没有一丝温度,却在被触碰的瞬间,猛地一颤,仿佛那微弱的体温也带着某种力量。

      “你还记得吗?以前在院子里,你给我讲过星星的故事,说每颗星星都是一个勇敢的灵魂变的,它们在天上看着我们,会给我们勇气。”伊莱的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柔,眼神也变得悠远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有着暖暖阳光的午后,“你说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想着心里最重要的人,就会有勇气对抗一切不好的东西。”

      布莱克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模糊的呜咽,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做着殊死搏斗。那双猩红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像是被这熟悉的话语撬动了一丝缝隙,露出了底下深埋的挣扎。

      伊莱看着他的反应,眼睛瞬间亮了亮,像是看到了希望的火苗。他又往前凑了凑,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贴到布莱克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却依旧温柔:“叔叔,别被它抓住好不好?我们一起回家,回到有阳光的地方去。你还没给我讲完北斗七星的故事呢,你说北斗七星像个勺子,能给迷路的人指引方向,我们现在也迷路了,需要你带我们出去啊。”

      他的小手一直放在布莱克的手腕上,像是在传递一种微弱却温暖的力量,一种不放弃的信念。周围的风仿佛都停了,树叶不再沙沙作响,连远处的海浪声都变得模糊起来。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一个孩子,用最纯粹的信任和最真挚的呼唤,试图唤醒一个被黑暗吞噬的灵魂。

      布莱克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他不再疯狂扭动,只是定定地盯着伊莱的脸,眼神里的猩红像退潮的海水,一点点褪去,露出底下深藏的痛苦和迷茫。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声音轻得像风中的叹息,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伊……莱……”

      这两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跳,像是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有了一丝着落。伊莱的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脸颊,他用力点头,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是我,叔叔,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布莱克的身体彻底不动了,不再挣扎,不再嘶吼,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伊莱,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人”的情绪——有痛苦,有愧疚,有迷茫,还有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清明,像黑夜里亮起的一点萤火。他张了张嘴,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了头,陷入了沉寂,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伊莱站在原地,小手还轻轻放在布莱克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冰凉皮肤下微弱的脉动。看着他不再挣扎的样子,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小肩膀一垮,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贴身的衣服紧紧粘在身上,凉丝丝的。

      伊森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一把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手臂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庆幸:“好孩子,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他低头看着儿子沾满泪痕的小脸,心里既有后怕,又有无比的骄傲。

      克莱尔也走上前,看着陷入沉寂的布莱克,眼神凝重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希望:“他的意识被触动了,这是个好兆头。说明他还没有完全被吞噬,还有救。”

      里昂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些许,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看来,最强大的武器,有时候不是枪炮和刀刃,而是最简单的信任和温暖。”

      瑞贝卡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她看着伊莱,眼神里满是敬佩:“伊莱,你真勇敢。”

      克里斯扛着布莱克的手臂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柔和:“我们得尽快去山洞,给他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或许他能更快清醒过来。”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温柔地落在伊莱带着泪痕的小脸上,也落在布莱克低垂的头上。这场与黑暗的拉扯,或许才刚刚开始,前路依旧充满未知和危险,但此刻,因为这个孩子的勇气和信任,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一丝足以支撑他们继续前行的希望。伊莱靠在父亲怀里,看着被克里斯扛在肩上的布莱克,心里默默念着:叔叔,我们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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