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外传系列第二部 易水萧萧》楚问天

4、第三章 剑飞舞

　　三

　　暮光淡淡，寒风习习，夜色悄无声息地跟随在渐行渐远的夕阳残辉之后，一点点地将天空拥入自己的怀抱。薊州城的灯火也追随者夜色的脚步而点亮。夜至而未至，未至而至。日月交辉之际，天地宛如幻境，世界在此刻，也是分外的安宁。
　　客栈中，青年公子依旧与田光先生，小高阿雪对峙着，众人屏息凝气望着这四个人，都默不作声，只怕弄出一点声响，便会打破了这诡异万分的安静。青年公子冷冷地看着田光，嘴角上挂着一丝莫名的冷笑，而田光的右手轻轻地按在剑柄上，丹田之气却十分虚弱，羸弱的身躯似乎连拔剑的动作都不足以支撑。
　　“西门飞，你未免也太放肆了！今日定要拿你问罪！”突然，一个洪亮而略带青涩的声音从田光背后传来，田光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戎装少年健步走来，俊朗的面容上却是怒气冲冲，一条暗红色的围巾系在脖颈处，手持一柄长枪，枪尖上还泛着淡淡的银光。这个少年一身凛然正气，眉目间炯炯有神，不过年龄尚小，也不免还透着一点稚气。
　　青年公子循声看去，见那少年气冲冲地向自己走来，不禁哑然失笑，道：“小红啊，你不跟着你那铁大哥，总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干什么啊？我不跟你说过了吗，你还太小，本少爷不收呢。”
　　那少年瞪着青年公子，眸中的愤恨像火焰一样灼人，情绪更是激动万分，似乎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厉声大喝道：“□□飞，你给我听好了，老子不叫什么小红，老子姓燕名纲，今天就要拿你送到官府定罪！”
　　青年公子脸色一沉，道：“喂喂喂，你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好不好，什么□□飞啊，本公子西门飞，字云逸，你也给我记好了！再说我犯了什么罪，你要拿我啊？”
　　“哼，我自然知道你那龌龊的贱名，只是懒得叫罢了！至于你犯了了什么罪，”燕纲侧目看看雪女，道：“自然是调戏良家妇女！你干这种下贱事，薊州城里谁人不知？”
　　雪女本已怒火中烧，闻听这少年口中“妇女”二字，更是娇颜变色，又添火气，只欲把这口无遮拦的少年和那西门飞一并剁手跺脚剜出心肝而后快。燕纲自然是不明白雪女这一番无名怒火，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这家伙，恶行累累，仗着是什么狗屁蔡泽的亲戚，竟敢在我燕国作威作福，今天看我不取你狗命！”
　　“喂，刚才还说问罪呢，这么一会就要命啦？”西门飞一挥折扇，冷冷笑道，“你侮辱我舅舅当朝丞相，我便替他教训你一下吧！”
　　“呸，谁不知道他是个亲秦派！少废话，看枪！”燕纲断喝一声，足下用力一蹬，挺□□向西门飞，势如蛟龙出海，迅猛至极。西门飞淡淡一笑，足尖轻转，瞬时飘然而起，落在客栈门外，躲过了这一枪。
　　燕纲钢牙紧咬，纵枪紧随西门飞而去，身体跃于半空，怒吼一声，抡起长枪，枪尖直扫向西门飞的咽喉。西门飞却也不躲，只是足下扎马，聚气丹田，右手持折扇，竟也径直向长枪打去！只听“叮”地一声脆响，竟似铁器碰撞，燕纲双手竟也一阵酸麻，勉力握住长枪而落地。
　　燕纲大喝一声，挺枪又是刺向西门飞心口，西门飞轻转身躯，便躲过了这一枪，同时瞬间闪到了燕纲的背后，其身法之快，如闪电一般，以至于在旁围观的众人也无法看清。燕纲心中大惊，只觉背后一股冰冷劲风直杀后心，而自己的身体根本躲闪不及，顿时方寸大乱，脑海中一片空白。
　　西门飞持折扇狠狠地打向燕纲的后心，只欲敲碎他的脊梁骨。而折扇与燕纲只有一隙之隔之际，西门飞只觉一股凶狠迅猛的剑气向自己的面门激射而来。冰冷的雪花在呼啸的劲风的带动下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凉意彻骨。西门飞大惊，连忙收手，展开折扇护住面门，同时纵身后退，向后飘出两张多远方才止步。
　　燕纲此时冷汗涔涔，生死系于一瞬，仿佛幻境一般。他略带颤抖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位黑衣人背对着自己，与远处的西门飞对峙，手中还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月色通过皑皑白雪的折射照在剑身上，却是更显清亮。
　　“舞阳哥，你来得真巧啊。”燕纲长舒了口气，定了定心神，说道。
　　“啊，你的背后实在让人太不放心啦。”黑衣人笑道。
　　西门飞撤去折扇，见那黑衣人站立在燕纲身前，月光洒下，却也是一副少年面孔，十分俊朗，眉间的目光有一股傲然自信之气，朝气凌人。一袭紧身黑衣，手中一柄银白色的长剑，闪动着耀眼的白光，如他的目光一般锐利。
　　“在下墨门弟子秦舞阳，领教阁下铁骨折扇的高招。”黑衣少年亮剑出式，剑尖直指西门飞，语气中也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似乎是稳操胜券一般。
　　西门飞隐隐一笑，杀机顿起，但神情上却是依然轻松，嬉笑如常，“墨家的人吗？看来有点意思了，那我也要认真一点才行了呢。”言罢，一挥折扇，也摆好架势，道：“你先来吧。”
　　秦舞阳冷冷一笑，道：“看我杀杀你的傲气！”话音刚落，便挺剑向前，身随剑出，只如一道黑色闪电，瞬时来到西门飞近前。西门飞心中一惊，连忙向后退避，用折扇去拨开直杀面门的长剑。剑扇相撞，响声清脆，秦舞阳此时收剑蓄力，足下用力一蹬，又是一剑刺来。西门飞经方才那一对招已是虎口生疼，知道秦舞阳真气浑厚，不可力敌，便轻挪步伐，于原地侧身避开了秦舞阳这一剑，同时腰身几乎是擦着剑刃，西门飞滑步转身上前，折扇一挥，扇锋直斩向秦舞阳的咽喉。秦舞阳眉头一皱，西门飞的身法之快虽然他方才看燕纲与之战斗的情景已有心理准备，但这眨眼间的闪避反击不免还是让他有些心惊。他于是在急速向前的冲劲中硬生生地弯下腰来，与西门飞擦身而过，这才躲过了这一击。而后，秦舞阳也不示弱，奋力顺势转身回旋，长剑划出一道半圆形的剑气，斩向西门飞的背后。
　　西门飞只听一声剑啸，便知秦舞阳剑气斩来，连忙狠力一蹬，纵身而起，将双腿弯曲，剑气卷着雪花从他的足尖划过，由雪花构成的半圆形形状清晰可见。西门飞于半空中将真气集于手心，铁骨折扇呤呤作响，围绕着扇面形成一圈真气风刃。西门飞在空中毫无凭借的情况下，左足猛踩右足，竟然借力又一次腾空而起，随后右臂猛地一震，铁骨折扇脱手而飞，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径直斩向秦舞阳！
　　秦舞阳见那折扇来势迅猛极速，势如裂穹惊闪，却是斩向自己的双腿。他心中惊疑，但也无暇多想，连忙纵身高高跃起，算是躲了过去。可恰在此时，一道白影霍然闪现，其中隐隐的还有一抹红光，好似飞溅的鲜血一般。那白影抓住风刀一般的折扇，腾空打向自己的后脊！
　　“好快！”秦舞阳心中惊叹，动作上却无丝毫迟疑，此刻身体悬于半空，无处借力，只得强运真气灌入长剑，倾全力转身也劈向折扇！剑吟如龙啸，震慑天地，空中的落雪激荡飞散，而地面上的厚厚积雪竟也被这瞬间闪现的强大力量引得从新汇入天际，与空中的雪花混在一处，将秦舞阳与西门飞的身影完全掩盖。
　　剑啸，怒吼，断折的清脆响声，摧枯拉朽一般，而后，又响起一声更为清脆的巨响，是势均力敌的撞击的华音！纷纷雪花霎时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激散而去，打到周围人的脸上竟也引得阵阵生痛。秦舞阳与西门飞同时大喝一声，真气的对抗达到了顶点，产生的巨大冲力也将两人从中猛然推向两边。秦舞阳气沉丹田，以剑拄地，向后滑出了两张多远方才勉力止住。他抬眼看去，只见对面的西门飞右手拿着只剩下半截的残损折扇，左手则紧握着一柄青色长剑，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
　　月光下，身着红白相间的华艳衣着的西门飞十分耀眼，而一袭黑衣的秦舞阳则几乎湮没在黑暗中。但是，他们彼此都凝视着对方，泛光的长剑依旧明亮，而对方沉重的呼吸，似乎也成为了这世界的唯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