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外传系列第二部 易水萧萧》楚问天

3、第二章 雪颜怒

　　二

　　冀州城为白雪所覆盖，一片银白，行人穿着厚重的衣裳在街上来来往往，也不免为这彻骨的寒意所侵袭，偶尔打一个冷战。冷冷的日光如清水一般轻轻地滴落在燕国的都城之中，洗尽喧哗，唯留那一份乱世中难得的安详与单纯。
　　都城之中，有一家“迎宾客栈”，十分繁华。往来的行人和远道而来的客商将客栈占得满满的。不过此刻的客栈中却是静得出奇，没有一丝的喧哗之声，偌大的客栈大厅中，唯有一缕筑音与箫音静静地回荡缠绵，如洋洋春光轻抚皑皑白雪，既透着一丝舒心的暖意，又伴着一股清凉的单纯，清新自然，沁人心脾。天籁琼音在大厅中缓缓流淌，与这洁白的世界完美交融，余音渐远，却流连依旧。
　　高渐离与雪女凝心静气，静坐片刻，方才睁开双眼，却发现满座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好似痴迷了一般。雪女幽幽地舒了口气，看着众人痴醉的眼神，不由得心底涌起一丝喜悦，淡淡地笑了一下。颜如霜雪，貌若美玉，微微的笑靥浮现在倾城的容貌之上，更添清丽无双，只看得近前的几名男子愈发痴醉。
　　“呵呵，小高，阿雪，这‘忘我’之境界，你们更是又进一步呢。”一位白发银须的老者坐在他们身后轻轻笑道，而小高与雪女则是恭敬地回身施礼相拜，面露谦恭之色。
　　“看来以后也没必要再跑到这地方来可以修炼啦，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老者捋须而笑，轻轻地咳了一下，似乎身体有些不适。小高与雪女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老者搀扶起来。此时，一位老伯笑着走到他们近前，说道：“田先生，这就要回去么？”
　　白发老者笑道：“嗯，是啊。这几日叨扰李掌柜了。”
　　老伯摆摆手，道：“哪里哪里，您的两位高徒能到我这里来是我的荣幸啊。托先生的福，这些日子我的生意也好了许多，不少客人都是被两位高徒的美妙乐章吸引过来的啊！我在这里还要好好谢谢你们才是，你们以后不来了，我还当真舍不得呢！”
　　老伯言罢，四人相视而笑，这一段时日相处下来，关系自是十分融洽。此时，老伯让伙计拿来一个硕大的包裹，笑道：“这是些糕点陈酒，就请先生拿了回去，品尝一下。”
　　“呃，李掌柜，每次都送这么多佳肴，老夫当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呢。”白须老者笑笑说。
　　“哎，只怕先生以后不来，我连送的机会都没有了呐！能结交田先生这样的贤士，是我的荣幸啊。先生就莫要再推辞了吧。”老伯说道。
　　“再推脱便显扭捏造作了，那便却之不恭了，小高，把东西收了。”白须老者道。
　　小高伸手接过包裹，顿觉这分量不轻，不知有多少锦盒美食与陈年佳酿。他向掌柜答谢了几句，便与雪女搀扶着白须老者，向客栈门外走去。
　　这位白须老者额便是当年墨家巨子将小高阿雪托付给的田光先生。田光博学多识，为人纯正，把忠义看做生命一般，自称“节侠”，在天下久享盛誉，是燕国不可多得的贤士之一，深得百姓爱戴。小高阿雪这五年来跟随在田光身边，也是受益颇多。

　　三人向客栈外正走去，此时突然有几个人拦在了他们面前。小高抬头看去，只见为首的是一位青年公子，眉清目秀，容貌之秀丽却连女子也不如，手持折扇，腰悬一柄长剑，身着红白相间的锦袍，一身纨绔子弟的气息。他的身后是五六个随从，也是个个利刃在身，似不怀好意。
　　那位青年公子的目光紧紧地盯在雪女身上，全然无视田光与小高。他一边上下打量雪女一边不住地点头，脸上的笑意也是从未消退，“燕国第一舞女，果然绝色啊，嗯，这眼睛，这脸蛋，不错不错，当真不错。”
　　雪女被他这死死的目光盯得发窘，而听到他那些轻薄的言语，心底更燃起一股怒意，于是贝牙紧咬，狠狠地瞪了那公子一眼。
　　“咦，生气了么？生气了也是这样好看！这北国姑娘果然别有风味，有一股野性呢。嗯，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呃，嗯，对了，这腰可真细啊……”青年公子一边嬉笑一边说道，旁若无人一般。雪女已是怒不可遏，正欲发作，却见小高挡在自己身前，用他那瘦削的身躯隔断了青年公子的目光。
　　“还请公子自重。”小高强忍着怒气，拱了拱手说道。
　　“这腰不错，嗯，还有，嗯？你挡着我干嘛？！”青年公子一挥手中的折扇，大声呵斥。他瞪着小高，冷冷地说道：“虽然你长得也不错，可惜本少爷不好这个！哎呦，你也敢瞪我！说得是事实嘛，虽然你长着一张女人脸，不过我真的对你没兴趣啊！快快让开，别挡着我的爱妾了！”
　　雪女已是忍无可忍，怒喝道：“胡说八道什么！”言罢，双臂一振，水袖如两条白色巨蟒，顺势向青年公子身上缠去，迅捷如裂空之电，势猛如溃堤之洪，霎时便将那公子笼罩在水袖之下。
　　那位公子手指猛地一颤，但见水袖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自己包裹于其中。他眸间精光一闪，足尖轻点，整个身躯随之飘然而起，身影一闪，却如略空之燕一般灵敏，瞬时从水袖之间的狭小缝隙中挤身而出。
　　雪女心头一惊，连忙又挥动水袖追击，可是却已然找不到那公子的身影了。此时，雪女只觉左肩一沉，从背后传来一阵隐隐的香味，一阵莫名的幽香，还有一个柔美的声音。
　　“爱妾，你在找我吗？”
　　雪女猛然一颤，连忙想纵身跃开，却被那公子按住肩头，动弹不得。侧目看去，只见那公子白皙的面庞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目光盯在雪女的脸上，却是十分陶醉。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霎时震荡开来，小高的右臂一阵酸麻，竹尺顶在那公子的折扇之上，却无法前进。而那公子依旧是凝视着雪女，背对着小高，左手持折扇挡住了后脖颈，并没有反击甚至是回一下头的意思。
　　“嗯，这香味，跟我的香味太配了。爱妾，跟我回家好不好，回家让我自己闻一闻吧，呵呵。”青年公子微俯下头，鼻尖触到雪女裸露的脖颈，露出陶醉的神情，柔声细语地说道。
　　“你这淫贼！”雪女面颊绯红一片，挥右拳击向那公子面门。而那公子轻轻一笑，抬起方才按住雪女肩头的右手抓住了迅捷而来的这一拳。雪女乘势一转身，左手化作掌刀切向那公子的喉咙。那公子却是不慌不忙，足下一蹬，便又腾空而起，向右手侧飞出丈余远，稳稳地落在楼梯的狭长扶手之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却跟人感觉无任何紧迫之意，只似闲庭信步一般，飘逸自然，灵动至极。
　　雪女与小高并肩而立，愤怒与诧异的神情画在了脸庞之上。田光眉头紧皱，抬眼看去，却见那位青年公子站在楼梯扶手上，傲然地俯视众人，神色轻狂，眸含轻蔑。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俊秀的脸庞之上，如淡淡的薄纱轻轻地遮住了他的脸，却又更添了几分秀美之色。额前的长发轻轻飘动，他的目光透过略显刺眼的余晖落在了田光身上，方才的戏谑之意立时尽退，一股杀气在眼神中霍然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