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龙凤）琴心剑魄》指尖的咏叹调

8、千山万水·长琴

　　时光的流逝终于缓慢得再无法察觉。
　　灭顶的黑暗。

　　偶然在黑暗中醒来，便听得深渊回音般深沉的剑鸣声。
　　零零碎碎的记忆的片段，零零碎碎地回想。
　　然后继续昏昏沉沉地睡眠。

　　蓦然被惊醒之后，便明白是我这一缕残魂，仍不得自由地被禁术缩驱使罢了。
　　然而我已这般一无所有，又何必……唉，将我拘禁于凡人躯体之中，也不过是害了原主人之魂魄罢了。
　　……也好，也好。
　　待得这躯体归于尘土，又或者是封印被解开，我便也化了荒魂，重归于天地。
　　既已无所眷恋，也不去于人为难了。这少年命途坎坷，是与我一般的被命运驱使之人，我且睡去，让他自由地活上几十年……也不要被我这活在记忆里的鬼魂惊扰了。

　　数年之后。
　　听到久违的风的声音，见到久违的白云苍狗，我便明白，命运到底是命运。这个少年还是选择了揭开封印，即使注定要化为荒魂，不入轮回……
　　我静静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变得透明。不知道自己将用多久，才能完全地消失在这天地之间……这天地虽美，也终于该离开了。
　　我有些遗憾，在我将去之际，竟连片刻的幸福也回想不起来。
　　况且……我初现于天地之间，是抱着琴的，如今我想奏一首乐曲再走，却连只音片律都已想不起来了……

　　茫然间我环顾着四方。
　　这是在万里高空，我在一条黑龙的龙角旁。
　　龙吟声苍茫而悲凉，我怔怔地俯下身。
　　这是我的那条小水虺，这是约定过要一起看尽山河风光的……悭臾？是悭臾吗？
　　原来他已经……已经修成了应龙。
　　在他身上佩戴的可是仙界的战甲？为何他的声音这般悲哀？自我入了剑体起，这世间已经过了……多少年？
　　太子长琴是不是回来得太晚……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故事？
　　悭臾……你……你看我一眼，可好？
　　我已经回来，回来遵守那个约定……就在你的龙角旁，陪着你云海翱翔……
　　悭臾……

　　意识渐渐迷蒙。
　　我就要消失。
　　这一走，便是永不能见。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已经疲倦不堪，已经决定放手……可是，悭臾又出现了。
　　他却看不见我。
　　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事想问。
　　想问他是否还记得太古时候，曾与太子长琴有过的一个约定……是否还记得听过的乐曲，哪怕只有一两个音节……这些年，过得可好……还有修成了应龙，有没有看到天地间最美好的那些景致……
　　便是问了，他也听不到。
　　我只有静静地陪着他，乘奔御风，看脚下千山万水消隐在淡淡的云间。
　　浮世沧桑，星移斗转，悭臾已经修成了应龙，太子长琴却连曾经的一切都将忘记……
　　现在我将要消失，终于完成了那么多年以前的约定……我已经知足。
　　悭臾，我入不了轮回，再见不到你，请你替我去看这世间美景吧……太子长琴最后的奢望，留给你。
　　请忘却太子长琴，做当年无忧无虑的悭臾。
　　对不起，我错过了你生命里那么多朝晖夕阴、露往霜来，还将继续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