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龙凤）琴心剑魄》指尖的咏叹调

6、星移斗转·悭臾

　　我还以为，修成了龙，就真的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了……
　　我知道，是我错。
　　长琴……你不要吓我……你……你回来好不好？

　　那天在不周山上……是我口气冲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我脾气不好，没有长琴的度量。而且那个共工什么的的确很……很让我看不顺眼。
　　一样是仙人，凭什么他就成天拿鼻孔看人？
　　我偏偏更看不起他了。切，连长琴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不过……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仙人和仙人之间的差异可以这么大。
　　也明白你有那么多族人，却为何依然寂寥。
　　这个道理，大概跟当年那些水虺总嘲笑我要修成应龙一样的。有些人永远不懂。
　　现在那些水虺的后代后后代……大概都已经老死了吧。

　　我安份了十来天。因为那个赤水女子献管得很紧……我知道那家伙不放心我，逢人就说我野性。
　　我还是拼命修炼，我觉得如果我足够强……那天就不会害长琴……害他……
　　唉，我也不知道他回去以后如何了……但是他弹琴这么好听，那个什么天帝肯定不舍得怎么样吧。
　　是我惹的祸，我连累了他……
　　我一定修炼成应龙，修成如同烛龙那般强大的存在，然后带着长琴远走。
　　这些个仙人，还是不认得的好。

　　后来我还是没忍住……大闹了一场。
　　嗯……应该是没忍住想见他，但是赤水女子献没同意，我便挣脱了锁链在禁锢我的池子里到处翻腾。但是我出不去，撞得头晕目眩了，就瘫在水底。
　　赤水女子献说，太子长琴下凡了。
　　我很讨厌她，因为我被罚，做了她的坐骑……
　　她从未坐在我的龙角旁，也不经常生气，只是真的动了气，就挥动那条长鞭凌空舞动。我只是看着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沉静的时候也弹琴，琴声远不及长琴，可是日子一久……我竟恍恍惚惚地以为真的是长琴在那里弹琴。
　　那是我记忆里的长琴，依旧美得像诗一样。我怔怔地看着，几乎要落泪。
　　可是梦终究醒了。
　　醒的时候心口很疼，因为有一种强烈的，唯一的信仰被亵渎了的感觉。

　　暗无天日地被关了很多年。
　　我终于学会妥协。
　　我可以随着赤水女子献去南征北战，也可以站在天界阵营讨伐人间孽障……我还是始终不让任何人坐在我的龙角旁边。
　　我总是提醒自己……我和太子长琴曾经有过一个约定。
　　就算是不得自由也罢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

　　那夜月华似水，我安静地盘着。
　　悄然地蜕化了原本的样貌，无声无息之间修成了应龙。
　　没有很高兴，因为长琴没有看到。
　　他一定很失望。

　　赤水女子献终于同意让我回去榣山。
　　我在榣山徘徊了数日，一遍一遍地寻觅，我始终觉得他在这里……一定在这里。这里每一寸土地都刻着他的气息。
　　但是直到我被捉回天界，也依旧没有见到他。走的时候还是觉得他就在身后，回头看了看。
　　没有。

　　我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
　　我修了数千年，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做了天界的战将，闯得不小名声，还有很多值得信任的战友……过得却远没有当年做水虺的时候开心。
　　我缺失了很重要的东西，我知道，那是自由，还有太子长琴的乐曲。
　　每一天每一天地看见他的幻影在身边，温柔如昨……我终于支撑不住，去请求赤水女子献。我说，我想听太子长琴弹琴。
　　赤水女子献叹了口气，说：我再也瞒不住你了，太子长琴不周山一行招致天罚，已被贬下界，永世不得为仙，轮回之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他的魂魄一直徘徊在榣山……多年以前，听闻人界的工匠用禁术拘禁了他的魂魄，做了一把剑……
　　我觉得天空在嗡嗡震鸣，自己却很冷静地说：我将去找那把剑……
　　赤水女子献说：没有用的，剑里只有命魂四魄，其余皆已消散……即使你找回了那剑，里面也只有残魂一缕，无半点神智……太子长琴，早已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那么我算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应龙悭臾……到底算是什么呢？

　　我坚持了很久，以为自己还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长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还有擅长等待……
　　你一定……一定要践守承诺。
　　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在。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百年。千年……

　　我没有永恒，我只有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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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青年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