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龙凤）琴心剑魄》指尖的咏叹调

5、星移斗转·长琴

　　世间沧桑变换，唯我只影流连。
　　我以为榣山哪里都没变，依然是风光旖旎、水木逍遥。
　　然而徘徊得久了，还是怅然。
　　榣山已无悭臾，也已无太子长琴。
　　只有一缕孤魂，徘徊不去。

　　犹记得那年在不周山上，悭臾倔强的眼神。
　　他已是黑龙。
　　记忆里更清晰的却是一条小水虺，安静地趴在我身侧，淡淡的金色眼瞳。
　　那天只是悠然道别，想不到……想不到这一别，我也许将错过无数约定过的光风赛月……
　　罢了。
　　一介仙人太子长琴，如今沦落至此。
　　见不到我父祝融，见不到朝夕相伴的九霄环佩，便是想见一见唯一的故友悭臾……也已办不到了。
　　也唯有彷徨于人间，廖无归处。

　　我并不认得人界的工匠角离，只曾听闻他正寻世间之珍奇异物以铸剑。
　　昔日只作笑谈的人，如今却要用乐神之魂魄铸剑。
　　太子长琴放不下的太多，做不了冰冷无情的杀器，我这般对他说。
　　角离笑了笑，黑眸清亮地道：太子长琴，我知你惜你一代乐神，不忍你孑然徘徊于亘古记忆不得解脱，亦不想你投胎转世，生生磨去这一身仙躯傲骨……如今唯有铸得无双之剑，将你留在最完美的时刻……
　　我缓缓道：我……还有一个约定。一日见不到黑龙悭臾，太子长琴便一日执念……一日不得解脱。
　　我陪你等。角离说。
　　一日等不到，便等一年。
　　一年等不到，便等十年。
　　直到我死的那天。

　　岁月星河，华年逝水。
　　一缕魂魄，悠悠经年。

　　数十年后。
　　当年的少年角离伴着我等了无数个晨钟暮鼓、春去秋来，如今他老了。
　　也终于不用再等待。
　　他的双手不再有力，此刻却稳定如初。一双眼眸，熟悉而茫远。
　　我微笑着。
　　他问我，长琴，你可后悔？
　　我说没有。
　　他说，我很后悔……这么多年，你却依旧牵挂着那条黑龙。倘若你再等待下去，也许他就将回来……又或者你去投胎，也许就不必这样难过……
　　悭臾……已经忘了太子长琴了罢……痴等的仅我一人而已。再执着下去，也不过是路人。太子长琴，到底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再过个百年，也许他便修成了应龙，到时得偿夙愿，在这天下间来去自由……这么久的时间，也够他忘记那个约定了。
　　我只是问角离，以魂魄铸剑，我可还是我？
　　角离回答说，整个天上人间，再好的铸剑材料，也承载不下如太子长琴一般剔透的灵魂。我能够保存下来的，唯有命魂四魄。剩下的荒魂……唯有灰飞烟灭。
　　那么……你可以为我保存下一小段记忆么？我说。
　　求你。

　　那些太古之初的最美的天光风影……那些曾在指尖倾泻而出的动人乐章……那些刻骨铭心、魂牵梦萦过的剪影……我……都将失去……
　　天道要剥夺走太子长琴的一切……
　　我却终究……不甘心……
　　努力想记住的一切都迷蒙如烟，梦魂深处榣山的风景却层层展开……在那里，还有着一个等待着我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自己已经放弃了的……却是镌刻在魂魄里……永世难以忘怀……

　　烈火灼烧三魂七魄，千年之久的记忆片片剥落……
　　我听到天官说：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仙人太子长琴，于不周山行止无端，招致弥天大祸！今天降责罚！祝融、共工往渤海之东无底归墟思过千年！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世不得为仙，轮回之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轮回之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获罪于天……无所禘也……

　　【你天天来给我弹琴，我不能报答什么，等到我修炼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就让你坐在我的龙角旁边吧，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指云……问天道……琴鸣……血……斑斓……
　　……悭……臾……

---

作者有话要说：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