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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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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晴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她的武功甚至无法再精进,一旦运功便遭到了反噬。
心魔逐渐无法控制。
她时常坠入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梦。
梦的开端,是喧嚣的锣鼓与刺鼻的松油味。
她发现自己被缚于庄严的祠堂中央,父亲和母亲仇恨的看着她,脸上的掌印火辣辣的疼。
“你…孽障!”
周围一张张模糊却充满恶意的黑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音汇聚成潮水般的两个字。
“竟做出这等丑事,真令云家蒙羞!”
“还是说什么正道大侠呢?我看比魔道的人还要猖獗,连自己的亲弟弟都…”
她想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云无夜被两个家丁反剪着双臂押了上来。
他面色惨白如纸,身形纤弱,却小腹浑圆,原本诡艳的眉眼间只剩下破碎的绝望。
他看着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姐姐,救我…”
下一秒,梦境的恐怖达到了顶峰。
一个戴着判官面具的黑影走上前,手持一柄寒气森森的短刀。
黑影发出一声狞笑,手起刀落,竟直直剖向他的腹部!
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模糊的不成形的血块被掏了出来,高高举起,展示给周围的所有人。
“孽种!”
潮水般的唾骂变成了实质性的石块,砸在她和云无夜的身上。
然后,烈火燃起。
松油泼洒的味道呛得她无法呼吸。
火焰最先吞噬了云无夜,他穿着那身她最喜欢的月白长袍,在烈焰中像一只濒死的蝶,死死地望着她。
热浪扑面而来,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不———————!”
她彻底走火入魔,鲜血喷涌而出
*
夜色如墨,烛火猛地一跳。
云无夜又再一次潜入对方的房间,试图挑逗,但对方却一反常态,他的迷魂散失效了。
手腕被一股蛮力狠狠钳住,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试图运转内力,却惊觉经脉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云初晴的功力如同烈火浇上烈酒,暴涨到骇人的地步!
“姐姐…你清醒一点!”
他见大势已去,挣扎着,又摆出那副柔弱不堪受辱的模样,试图从对方那双燃着暗火的眸子里找出一丝往日的清明。
却只能令对方生起更强的破坏欲。
“云初晴!!你看清楚,我是你弟弟!你想让母亲父亲蒙羞吗?!”
“弟弟?”
云初晴低低地笑了起来,肩头轻颤,笑声从喉间溢出,带着一种黏腻而潮湿的意味。
摇曳的烛火在她脸孔上明灭不定,将那半张隐在阴影中的侧脸勾勒得如同鬼魅。
常年浸润着温良与正直的白玉面孔,此刻被跳动的光影硬生生割裂
一半仍是平日里的端方持重,另一半却彻底沦陷于浓稠的阴影之中,唯有那抹红唇,艳得惊心动魄,如同雪地里泼开的滚烫鲜血,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妖异。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咫尺相对,一张写满了惊惶与无措,另一张却缓缓绽放出一个扭曲而甜蜜的笑容。
过于相似的骨相与皮囊,在此刻呈现出天壤之别的神韵。
笑声里带着一种破碎的癫狂,她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侧
“没关系…没关系的…【弟弟】…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你也喜欢我,不是吗?我们就这样永远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她吻着少年纤细玉白的脖颈。
“咔嚓”两声脆响。
特制的玄铁镣铐应声合拢,将云无夜的双腕牢牢锁在床柱上。
他真正慌了,一直以来运筹帷幄的从容彻底粉碎。
“云初晴!你疯了?!你这是囚禁!是逆伦!”
云初晴却只是伸出指尖,温柔地拂过他因惊怒而泛红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可眼神却偏执得令人胆寒。
“疯?或许吧。”
她轻笑,指尖滑到他衣襟的盘扣上
她俯身,在他耳边落下如同诅咒般甜蜜的低语
“别怕。我会让你‘病故’。然后,你会有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你会成为我云初晴名正言顺的夫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他几乎要被气笑,她想的倒是美…
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们的骨肉也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不会让她被世人唾骂,成为孽种。”
她的话语轻柔得像是在哼唱摇篮曲,缓缓抚过他的小腹。
“什么骨肉?”
他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因极致的讽刺而尖利起来
“根本没有骨肉!我骗你的!听懂了吗?我承认我之前做的事有些不太对,我坦白还不行吗?根本没有骨肉,我也根本不是你弟弟!”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试图用最直白的言语戳破她这荒诞的幻想。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期盼能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清醒。
然而,云初晴只是偏了偏头,烛光下,她唇畔那抹诡艳的笑意丝毫未减,眼中甚至掠过一丝近乎怜悯的神情。
她再次伸出手,力气很大,甚至将他的手弄疼了,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
“我知道,”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冻彻骨髓的寒意
“你受了太多苦,连真话都不敢信了。”
她俯下身,与他额头相抵。
清苦的药香,与他常用的香诡异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一种亲密到令人战栗的错觉。
可从那艳丽红唇中吐出的字句,却字字如淬了毒的冰针,扎进他耳膜
“没关系…”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指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缓缓摩挲着他紧绷的腕骨。
“你不认,我认。”
她的另一只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轻轻覆上少年平坦紧实的小腹。透过薄薄的衣料烙在皮肤上
“安心的呆在这里。”
她抬起眼,近距离凝视着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不然…”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温柔诡异弧度。
“…月份大了,便不好隐藏了。”
*
地龙烧得极暖,如同一个精致的蒸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暖香,是上好的银炭混着安神香料的味道,足以让任何挣扎都变得绵软无力。
云无夜便被囚在这座黄金打造的牢笼里。
那些能勾勒劲瘦腰线的箭袖锦袍早已被尽数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唯一被允许穿着的素白色细棉单衣。
布料是上乘的,却宽大得近乎羞辱,空落落地罩在他身上,将少年人应有的线条彻底淹没。
因他最初的抗拒,如今他连一件贴身的里衣都不被允许拥有。
这层单薄的屏障之下,便是赤裸的肌肤。
当他被迫在这华美的牢房中走动时,动作间,柔软的衣料便会毫无阻隔地贴覆摩擦,带来一种无所遁形的羞耻感
衣襟总是轻易滑落,露出一段清瘦的锁骨和柔韧白皙的脖颈,那线条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
宽大的袖口下,纤细的手腕显得愈发伶仃,腕骨清晰可见,上面或许还残留着先前挣扎时留下的淡淡红痕。
一双光裸的足踝踩在冰凉与温热交织的金丝楠木地板上,更衬得肤光如玉,脆弱易碎。
他像一件被强行剥去了所有华美包装只剩下最本质胎骨的瓷器,陈列在这座精心打造的黄金囚笼中,每一寸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无声地诉说着掌控者绝对的占有。
药力深入骨髓,抽走了他每一分气力,连抬指尖都需耗费莫大心力,只能软绵绵地陷在柔软的锦被中,如同一具精致却失了魂的偶人。
云初晴覆在他身上,动作轻缓甚至堪称温柔,精准的避开了他的平坦的小腹部,仿佛真的在小心呵护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试图偏头躲开她过于专注的凝视,却被她以更轻柔的力道固定住,双手被缠住,只能挺起胸膛,露出脆弱的心脏。
那碗被强灌下的所谓安胎药,不知添了什么古怪药材,竟让他原本平坦的胸口开始泛起一阵阵陌生的胀痛
他闭上眼,试图逃避这荒诞的一切
身上的罪魁祸首察觉到他紧蹙的眉尖与颊边不正常的潮红,竟放缓了动作,语带怜惜,仿佛真是体贴入微
她低低一笑,艳丽的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少年身形尚在抽条,骨架纤细,肌理柔韧,恰似初春新柳,如何禁得住这般疾风骤雨般的挞伐
她如同豺狼一般,咬着他脆弱的脖颈,留下一个齿痕。
云层散去,月光幽幽洒落,映出他失神喘息的潮红面孔,泪痕犹湿,仿佛风雨摧折后的海棠,艳丽又残破。
指尖如铁钳般扣住他汗湿的下颚,迫使他仰起头,迎向那带着掠夺意味的唇舌。
一个深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吻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他肺里仅存的空气连同最后一丝清明都彻底攫取殆尽。
她却不急不缓,欣赏着他极力隐忍却又节节败退的情态,如同猫儿戏弄爪下的猎物。
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与一丝残忍的戏谑
“求我。”
*
柔韧的腰肢被迫弯折成一道惊心动弧,紧绷的脊骨如一张拉满的玉弓,在摇曳的烛光下微微战栗,仿佛下一秒便要承受不住那极致的刺激而断裂。
手上握着那根丝线链接物什坚硬冰冷逐渐染上他的体温
银铃便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
她五指倏地收紧,猛地攥住少年脑后柔软如缎的黑发,力道之大,迫使他仰起一张失了血色的脸。
那双曾映着星月的眼眸,此刻水光潋滟,却盛满了惊惶与屈辱的泪,长睫剧颤,如同风中蝶翼,濒临破碎
*
命运的齿轮终究还是发出了沉重的回响,但或许是因为某些轨迹已悄然偏移,这一次,袭向云家山庄的灾厄并未彻底将其碾碎。
血色依旧浸透了山庄的青石板,喊杀声与兵刃交击的锐响划破了往日的宁静。
当一切暂时平息下来,留下的是一片断壁残垣与沉重的死寂。
云初晴持剑立在废墟之中,剑锋上的血珠不断滴落。
她身上也带了伤,但更深的痛楚来自心底。
云家大半的子弟,那些看着她长大的忠仆,已在此役中殒命。
她的母亲,那位曾名动江湖的云庄主,为护住重伤的夫郎,身中数刀,内力耗尽,此刻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父亲替母亲挡下了致命一击,虽侥幸留得一息,心脉却受损极重,日后能否恢复如初仍是未知。
山庄未被彻底灭门,却也元气大伤,精英折损过半,繁华转瞬凋零。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气味,幸存者的啜泣和伤者的呻吟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惨淡的图景。
最后一名伤者的伤口被勉强包扎妥当。
父母的性命终于从鬼门关前暂时拉回,黎明苍白的光线照亮这片弥漫着血腥与焦土的废墟时,云初晴才仿佛从一场漫长而疯狂的梦魇中彻底惊醒。
直到这时,一个被遗忘深埋在地下的恐惧,才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她疲惫不堪的脑海——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禁地,脚步虚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颤抖着用钥匙打开那扇沉重的门。
好在一切都很隐蔽,他没有事。
但烛火摇曳,照亮了角落里的身影。
少年蜷缩身上依旧只穿着那件素白单衣,宽大的衣袍更衬得他形销骨立。
露出的手腕和脚踝上,带着明显的淤青勒痕。他听到动静,身体本能地剧烈一颤,像只受惊的幼兽般试图向更深的阴影里缩去,却因虚弱而动弹不得。
他抬起头。
那张曾与她一模一样皎洁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眼眶深陷,唇瓣干裂。
那双眼睛——曾经或许有恨、有怨、有讥诮,此刻,却只剩下一片空无。
没有光彩,没有情绪,像两口枯井,倒映着她惊恐失措的脸。
云初晴只觉得天旋地转。
家族罹难的悲恸,失去亲人的恐惧,以及眼前这由她亲手造成的惨状,如同三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彻底撕碎。
她没有哭,也没有叫。
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被她曾口口声声唤作“弟弟”、却施加了最不堪凌辱的人。
那一瞬间,盘踞在灵台多日的浓重阴霾,如同被烈阳直射的坚冰,骤然炸裂消散。
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
心魔是如何滋生,她是如何将“弟弟”囚禁,如何用那些荒唐而残忍的手段,将他强行塑造成自己的所有物……
…不要…
不要过去!
最后映入眼帘是一节被她紧握出红痕无法挣脱的脆弱手腕。
*
再清醒来时,少年狼藉不堪。
一张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摧残榨干透支殆尽的空洞。
“呃……”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云初晴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他的手,想要触碰他那张脸,指尖却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怎么会……
她怎么会对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
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每一帧回忆,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剜刮着她的心脏!
“噗——!”
一大口鲜血,终于抑制不住地从她口中喷溅而出,星星点点,洒在少年苍白失神的脸上,也染红了他散乱的鬓发。
极致的悔恨、滔天的罪恶感、以及对未来无尽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
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而在她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瞬,她似乎看到,床上那具如同破碎人偶般的身体,那双失焦的眸子,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落在了她的身上。
*
地龙依旧烧得暖融,却驱不散她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云初晴醒来。
不知时间已过去了多久,她的眼前模糊,身体疲软,如同千斤重,此刻一个三岁孩童怕是都可以将她的性命夺去。
云无夜默默地将那件素白宽大的单衣重新穿得整整齐齐。
衣带系得一丝不苟,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其下所有可能存在的欢爱或是凌辱的痕迹。
他身形单薄得像一枚即将碎裂的玉蝉,仿佛一触即溃。
混合着欢爱与眼泪的味道,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云初晴的神经。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痛,几次尝试,才终于挤出破碎的声音
“阿夜……”
榻上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没有回应,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改变。
云初晴的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上——
就是这双手,不久前还曾如何粗暴地钳制他、抚弄他,在他身上留下不堪的印记。
巨大的悔恨与自我厌恶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猛地以额触地,发出沉闷的叩响。
再抬头时,额上已是一片红痕,眼底是滔天的痛苦与近乎毁灭般的清醒。
“今日种种,皆是云初晴一人之过,是云某…入了魔障,犯下此等禽兽不如之事。”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般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肺间硬生生挖出
“…欲杀欲剐,云某绝无半点犹豫,引颈受戮!”
*
地牢铁门被猛地撞开。
虽说这出“柔弱禁脔”的戏码他已演了七分真,但骨子里究竟不是任人搓揉的面团。
脚步声仓皇凌乱,完全不似那人平日从容——他心中冷笑。
门开处,撞入眼帘的却是云初晴煞白如鬼的脸。
她发髻散乱,衣襟染血,眸中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癫狂与破碎。
不及他细想,那具带着血腥气的身体已重重压了上来,冰冷的唇胡乱啃咬着他的脖颈,力道大得惊人。
“阿夜…阿夜…”
她嘶哑地唤着,不知是爱是咒,双手粗暴地撕扯着他本就单薄的衣衫。
云无夜眉心微蹙,心下厌烦,正欲运起暗蓄的内力将她震开,却在她抬眼的瞬间,撞见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他锁骨上——那泪混着血污,烫得他心口莫名一缩。
便是这瞬息迟疑,防线已溃。
她动作毫无章法,像是要借此确认什么或是毁灭什么。
他闷哼一声,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旧伤,才勉强压下反击的本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起伏。
她俯身咬住他耳垂,喘息着吐出热雾
“你是我的…”
话音未落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尽数溅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猩红刺目,与她苍白的面容形成诡艳的对比。
云无夜瞳孔骤缩。
方才还强势侵占他的人,此刻眼中华彩尽散,软软倒向他怀中。
温热的血液迅速冷却,黏腻地横亘在两人肌肤之间。
“…云初晴?”
他下意识唤出声,手臂已先于思绪将人揽住。这具身体功力未复,支撑一个昏迷的人颇为吃力,他却咬着牙,小心翼翼将她放倒。
目光掠过彼此身体狼藉,他动作一顿。
终是暗骂一声,扯过那件被她撕坏的污浊外袍,蘸了清水,沉默地一寸寸为她擦拭起来。
*
昔日车马络绎的云家山庄,此刻已是一座巨大沉默的坟墓。
焦黑的断壁残垣无声矗立,曾经精心打理的花园只剩枯枝烂叶,风穿过空荡的庭廊,带来血腥与灰烬的余味。
仆从散尽,门客无踪,连衔泥的春燕都绕道而行,不敢落脚这片死地。
云初晴孤身站在废墟中央,束发的玉冠不知遗落何处,长发凌乱地披散,沾染着尘土与凝固的血块。
她那身象征身份与荣耀的云纹锦袍,早已破损不堪,露出底下单薄的素色中衣。
她找不到母父了。
父亲常年佩戴的一枚翡翠耳珰碎裂在地,母亲惯用的紫檀木镇尺,已断成两截。
一切迹象都指向一个决绝的可能…为了吸引其他人的视线,他们…成为主动成为了诱饵
“呵……呵呵……”
她喉中溢出破碎的低笑,眼泪却早已流干。一招之间,天地翻覆。从云端跌落淤泥,需要多久?
不过一夜。
更可怕的是,她惊恐地发现,周身经脉滞涩,往日奔腾不息的内力,竟如同被彻底抽空,丹田处空空荡荡,连最基础的提气都做不到。
是那日走火入魔的后遗症?
还是母父重伤时,她不顾一切输送内力导致的枯竭?
抑或是……心魔反噬?
原因已不重要。
结果是,她武功尽失了。
她从小顺风顺水,是云家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正道少侠。
武功是她的脊梁,是她的骄傲,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今,脊梁已断。
她还不是受尽屈辱却依旧能在绝境中蛰伏隐忍的云无夜。
云初晴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磨难。
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她的信念建立在家族的荣耀和绝对的力量之上。
如今,支撑她世界的一切支柱,都在一夜之间崩塌殆尽。
复仇?拿什么复?她连剑都提不稳。
振兴云家?凭她这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废人?
荒诞感与巨大的虚无感攫住了她。
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却连一丝内力也凝聚不起来的双手,这双手,曾意气风发地舞剑,也曾……残忍地凌辱血缘相连之人。
报应。
这都是报应。
死志,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
或许死了,就能解脱了?
不必面对这残破的山河,不必承受这蚀骨的愧疚与绝望。
*
山风猎猎,卷起她散乱的长发,如同招魂的幡。
云初晴站在断魂崖边,脚下是云雾缭绕的深渊。
只需再往前一步,所有的痛苦、愧疚、绝望,似乎都能随之湮灭。她闭上眼,身体微微前倾——
一股蛮力猛地从后袭来,硬生生将她拽离了崖边!
天旋地转间,她跌入一个带着药香与血腥气的怀抱。
“没用的东西!”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在她耳边炸开,带着一种几乎要将牙齿咬碎的恨铁不成钢。
云无夜死死钳着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那张与她相似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平日的柔弱或诡艳,只剩下滔天的怒意和一种深可见骨的讥诮。
“这就想去死?”
他盯着她失魂落魄的眼,声音冷得像崖底的寒冰
“云初晴,你可知我当年经历过什么?家破人亡,像野狗一样在泥泞里挣扎,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受过你想象不到的屈辱!我甚至……”
他顿了一下,眼中翻涌起漆黑的血色,那是属于另一个时空,真正地狱的景象。
——我甚至亲眼看着母父的头颅被挂在墙上!
但最后一句被他咽回口中。
“我都从未想过去死!我要让那些曾经欺过辱过我之人,都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他猛地将她掼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看着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现在告诉我,云庄主和夫人的尸首找到了吗?没有!既然没有,他们就还有活着的可能!只要有一线可能,就不该放弃!”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他的目光扫过她空荡的丹田,语气尖锐如刀
“武功没了可以再练,山庄毁了可以重建!但你若就这么跳下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给你母父收尸为他们报仇的机会都亲手断送!”
“站起来!”
他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无声的力量
风卷过废墟,带来呜咽般的回响。
云初晴瘫坐在地,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得仿若从未见过之人一般…
哪一个才是他?
哪一面都不是他?
她自始至终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他眼中那簇在绝境中依旧不肯熄灭近乎野蛮的生命之火。
*
云初晴笑了。
苍白的脸上血迹未干,那笑容却奇异地带了一丝解脱的意味,像阴霾里漏出的一缕微光,却冷得刺骨。
“是啊…你说得对。”
她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散
“尚有一线生机,山庄血债未偿…我确实,没资格去死。”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空洞地落在云无夜脸上,却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可是云无夜…”
她顿了顿,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意加深了些
“我不也是曾给过你无尽屈辱之人吗?”
“地牢里的日日夜夜,那些强加在你身上的折辱……”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这里的罪孽,并不比外面的仇人少分毫。”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牵引着他冰冷的手指,贴上了自己左侧柔软。
单薄的衣衫下,能感受到那颗心脏在微弱却急促地跳动。
“来。”
她仰起脸,颈项拉出一条脆弱的弧线,眼神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朝着这里。用你身上的匕首,或者随便什么。给你自己报仇,也给我一个解脱。”
“就此了结。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也好过,带着这身洗不净的罪孽,苟活于世。”
她的瞳孔里映着他震惊的面容,声音却缥缈得如同叹息
“杀了我,云无夜。这难道不也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
云无夜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她狂跳的心脉只差寸许。
杀她?
这个念头在他最恨的时候,不是没有出现过。
可每当杀意凝聚时,另一种更深沉更晦暗的情绪便会将其缠绕瓦解。
他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沾满血污与绝望,如同镜中破碎的倒影…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
本来就是他自己,他们本来就是——
一个人。
云初晴,云无夜。
他们命运相仿,连骨血里都刻着相似的偏执与疯狂。
他恨她给予的屈辱,恨不能将她施加于己的痛苦百倍奉还。
可另一方面,他又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理解她。
理解她走火入魔时的失控,理解她那份源于恐惧与扭曲的占有欲。
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是被命运放在相反镜像位置的双生子。
他早已失去了他的母父。
而在眼前这个,他想要拉入地狱,也拉扯着他坠入地狱之人,与他共享最深切痛苦和孤独。
两株被命运强行播种在同一片焦土之上的藤蔓。起初只为争夺稀薄的阳光与雨露,用尽力气缠绕、绞杀,恨不能吸干对方所有的生机。
可在厮磨与刺伤中,他们的根系早已在黑暗的泥土下难分彼此,枝叶在空中交缠成一种可以抵御外界风雨扭曲而坚韧的姿态。
他们互相倾轧,却又在彼此的束缚中,诡异地获得了独自无法企及的力量,承受命运的狂风暴雨。
他们是彼此的枷锁与牢笼,是插在对方心口的利刃,却也是唯一能映照出自身完整面貌的活镜。
伤害与理解,折磨与懂得,毁灭与共生…
这些截然相反的词汇,在他们之间失去了界限。
无法真正割裂。
杀了她?
那等同于亲手抹去自己在这世上存在的另一半证据,斩断那根连接着他与这个陌生时空 ,唯一的扭曲锚点。
他将彻底成为孤魂野鬼。
“死?太便宜你了。”
“云初晴,你给我听着。你的命,从现在起,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你要活着,像我曾经一样,哪怕像条野狗,也得给我活下去。活着找到他们…活着重建云家,活着……把你欠我的,一笔一笔还清。”
*
冰冷的雨水混着血水滑过脸颊,刺骨的寒意反而让云初晴混沌的头脑逐渐清晰起来。
家族巨变的刺激和心魔的余波曾让她一度崩溃,但坚韧的意志终究在绝望的废墟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星。
武功尽失,内力空空如也,身体虚弱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铁锈味。
但她握剑的手势依旧稳定——肌肉记忆深处,那些苦练了几乎一生的剑招剑理,早已刻入骨髓,这是谁也夺不走的底蕴。
她侧头看向身旁孱弱的少年。
云无夜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发抖,全靠她半扶半抱着才能艰难前行。
在她眼中,他依旧是那个在地牢里需要她保护甚至因她而遭受无妄之灾的“弟弟”,是此刻与破败云家相连的最后一缕血脉。
一股深沉的愧疚和责任感油然而生。
是她将本该置身事外的他,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境地。
若非她的囚禁,他或许早已离开这是非之地,不会卷入这场灭门之祸,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地跟着她亡命天涯。
“再坚持一下”
她的声音因连日的疲惫与煎熬而沙哑不堪,却仍极力放得轻缓柔和,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哄慰意味,仿佛在安抚受惊的幼弟。
那些癫狂的占有、那些暧昧的纠缠、那些不堪的强迫……都如同一场荒诞的梦魇,伴随着雪与夜色,顷刻间破碎。
他不再追究她那些禽兽不如的行径的这份“恩情”,沉重得让她无地自容,也坚定了她赎罪的决心。
她退回到一个“姐姐”应有的安全位置上。
她在心中立下誓言
从今往后,他就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弟弟,血脉相连,不容置疑。她将用余生来弥补,护他周全,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她在所不辞。
这份决心,成了支撑她在这绝境中走下去的唯一支柱。
“阿夜,姐姐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她不再去想自己的绝望,也不再沉溺于求死的念头。
一个清晰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必须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她要为他寻一处安稳的避风港,一个没有江湖恩怨没有刀光剑影的平凡之地。让他能够摆脱云家的阴影,摆脱她这个“姐姐”带来的厄运,像普通人一样,平安宁静地度过余生。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补偿,也是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唯一信念。
曾经光芒万丈的云家少主,如今拖着残破之躯,紧握着已无内力加持的长剑,护着身边柔弱的少年,一步步踏入更深的黑暗与未知。
她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求为他在这滔天洪流中,争得一线微不足道的生机。
*
这处藏于深山的村落,确如世外桃源。
炊烟袅袅,鸡犬相闻,村民淳朴善良,对他们这对来历不明的落难姐弟给予了最大的善意。
连日的安宁,如同温水,悄然浸泡着云初晴紧绷的神经。
她看着云无夜日渐红润的脸庞,看着他偶尔会坐在院中晒太阳,看着村里那位胆大的年轻女郎,如何红着脸将新编的花环塞进他手里。
一种近乎岁月静好的错觉,在她心中滋生。
…或许,这里就是最好的归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疯狂滋长。
她可以继续踏上复仇的不归路,而将他留在这片净土。
这里有干净的米饭,有温暖的阳光,有……可能对他倾心的女郎。
这远比跟着她这个武功尽废前途未卜的姐姐亡命天涯要好上千百倍。
一日黄昏,她斟酌着开口,试图让这个决定听起来理所应当
“阿夜,你看这里很好……女郎她……”
话音未落,一股巨力猛地将她掼在土墙之上!背脊撞得生疼,她惊愕抬头,对上了一双燃烧着地狱业火般的眸子。
云无夜脸上还带着久病初愈的惨白,但连日来温和顺从的神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怨毒。
他掐着她肩膀的手指,几乎要嵌入她的骨缝。
“云初晴!”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剜心
“你这自以为是令人作呕的慈悲,还要演到几时?!”
“把我像个废物一样丢在这里?看着我和村女生儿育女,了此残生?这就是你替我安排的‘好’去处?”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淬满了冰碴
“怎么,玩腻了,弄脏了,就想找个地方把我洗干净打包处理掉?”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向她最愧疚最想掩饰的隐秘念头。
“你把我当什么?一条你捡来的心情好时逗弄两下,嫌麻烦了就一脚踢开的野狗吗?!!”
“我告诉你,”
他逼近她,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休想!”
“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把我拖进这地狱!现在想独善其身?想把我撇下?云初晴,你做梦!”
“就算是互相折磨到死,你也别想甩开我!”
恶毒的诅咒如同最冰冷的雨水,将云初晴心中浇得透心凉。她看着眼前这个因极度愤怒和受伤而彻底撕去伪装的少年,浑身冰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不是的!阿夜,你听我说…”
她徒劳而苍白的解释。
“我从没有…没有把你当作废物,更没有觉得你…脏……”
她的话语凌乱不堪。
“你怎么会那么想?你是这世上最纯洁、最干净之人…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污秽,是我卑劣!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能远离这些肮脏的纷争…”
她的话,如同最温柔的刀刃,再次精准地刺中了云无夜最深的痛处。
“纯洁?干净?”
他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猛地松开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自己,又指向她,最后指向这片看似祥和的村落,笑声凄厉而悲怆
“云初晴,你看着我!看看我这双手,看看我这颗心!里面早就烂透了,和这世间的污泥没什么两样!”
“你把我当成什么?一尊需要供奉起来擦得干干净净的白玉瓷器吗?!”
他的愤怒里掺杂了巨大的悲哀
“你把我留在这种地方,就能当那些事都没发生过?就能当你我还是姐弟情深?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我告诉你,从我来到你身边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要一起烂在泥里!你想和我撇清关系?休想!”
他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了林间的飞鸟。
*
夜色深沉,破庙里篝火摇曳。
云初晴借着微弱的光线,神情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偶然得来的残破古籍,书页上《血煞魔功》四个字透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她能想到最快恢复实力的途径,哪怕代价是折损寿元,甚至堕入魔道。
“若修此功,三月内或可恢复七成内力……”
她喃喃自语,指尖在运行图谱上划过,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按住了书页。
云初晴抬头,对上云无夜复杂的目光。
他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明明灭灭。
“练这个”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不等她反驳,他已从怀中取出另一本崭新手抄的册子,塞入她手中。
封面上是朴素的《蕴灵真解》三字,笔锋锐利,同她的字迹相似,好似她自己所写一般…但脑中对这本秘籍没有任何印象,确定自己从未抄录过。
“练这个。”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强势,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曾执掌生杀予夺的暗夜之主。
见云初晴面露疑惑,他别开脸,声音闷闷的,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堪回首的记忆
“这《蕴灵真解》,根基最是扎实平和…”
当年他若有机会练这个,可能后来也不至于心魔深种,难以挽回。
*
《蕴灵真解》虽比那《血煞魔功》温和百倍,终归走的仍是偏锋,并非坦荡正道。
其法门霸道,旨在以极痛淬炼经脉,重续内力之根。
故而每日子午二时,功法反噬便如期而至,如烈火烹油,似万蚁噬心,将云初晴折磨得蜷缩在地,冷汗浸透重衫,齿间咬出血腥味亦无法缓解那非人之痛。
更凶险的是,此法至阳至刚,修炼时会将人之欲望——求生之欲、占有之欲、情爱之欲——皆放大至极致。
痛楚与欲/望交织成一张无法挣脱的巨网,将她紧紧缠绕。
唯有在极致的感官沉沦中,方能暂得一丝喘息,从那无边的痛苦汪洋里浮上水面,掠得一口生机。
这一夜,子时将至。
云初晴已意识模糊地倒在草席上,身体因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折磨而微微痉挛。
云无夜守在一旁,看着她苍白脸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听着她喉间压抑不住的破碎呻吟,眼神复杂难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饮鸩止渴。
他看到她因极度痛苦而失神的双眸,感受到她无意识抓住自己手腕那冰凉的指尖时……那点理智的挣扎,终究败给了眼前活生生的煎熬。
他终是俯下身,指尖微颤,却异常坚定地,解开了她早已被冷汗濡湿的衣带。
微凉的空气触及滚烫的肌肤,引得身下人一阵战栗。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沉。
*
《蕴灵真解》带来的不单是痛苦,更是一种无时无刻的煎熬。
功法至阳,将她身体深处最原始的欲/望放大、灼烧。与她日夜相对的少年,本身就成了最烈性的引信。
云初晴的理智在疯狂呐喊,警告她必须停下,必须退回那条安全的界限之后。
她是姐姐,她发过誓要护他周全,要将他导回正途。
她怎能再次被欲/望支配,重蹈覆辙,将他拖入更不堪的境地?
每一次功法反噬的浪潮稍退,理智回笼的瞬间,强烈的羞耻与自责便将她淹没。
她试图在两人之间重新筑起高墙:她背对他入睡,刻意避免任何不必要的触碰,言语间也只谈论功法调息路线规划,生硬地维持着“长姐”的严肃外壳。
然而,云无夜却像是看穿了她所有脆弱的外强中干。
*
她于深夜被欲/望与痛苦折磨得意识模糊蜷缩呜咽,无声地靠近,从身后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温热的胸膛贴住她僵直的脊背,下巴轻抵在她发顶,瓦解她所有徒劳的抵抗。
他低沉的嗓音敲击着她的耳膜,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蛊惑
“功法反噬,硬抗只会伤及经脉。”
一个深重绵长的吻,强行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投入感官的漩涡。
微凉的指尖,烙印般落在她敏感到战栗的颈侧锁骨。
功法反噬如期而至,比以往更为凶猛。
云初晴僵卧在草席之上,浑身经脉如被寸寸撕裂,灼热的痛楚在体内奔涌,让她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凭借全部意志力对抗这焚身之苦。
冷汗浸透单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
他的怀抱比想象中更为有力,手臂紧紧箍住她颤抖的腰肢,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强势。
冰凉的温度,对于此刻烈火焚身的她而言,竟成了唯一的慰藉,引得她无意识地向他怀中蜷缩。
他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未等她回应,带着细微刺痛感的吻便已落下。
他的唇舌沿着她绷紧的颈侧曲线缓缓游移,时而用齿尖不轻不重地啃啮。
这点细微的刺痛,与她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相比,简直无足轻重,反而奇异地分散了她的注意,如同在无边苦海中投下的一颗石子,激起别样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