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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暗流与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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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芒沙龙的摄影棚上,六盏环形柔光罩悬在半空,把米白色背景板照得近乎透明,连空气里都飘着细腻的光尘。祎诺站在灯阵中央,指尖反复摩挲着礼服裙摆的洋甘菊刺绣。
每片花瓣边缘都嵌着细如沙粒的碎钻,走动时泛着星子似的光,可她总觉得这光芒像层薄壳,裹着她骨子里那点没褪尽的局促,这促使她连呼吸都要放轻。
这是她第一次拍摄
“祎诺老师,再往前半步!”摄影师举着相机喊,镜头里的十字线框住她的肩线,“笑开点,这是年度宣传主图,要让客户一眼就信‘星芒修护系’!”
祎诺扯了扯嘴角,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镜中礼服后腰
刚才换衣服时,她发现那里沾了块浅褐色粉底印,像片晒干的茶渍,在米白真丝上格外扎眼。她偷偷用湿纸巾擦过,非但没擦掉,反而晕开一小圈,现在只能刻意把裙摆往后拢,生怕镜头扫到那处“瑕疵”。
“曼丽姐,您看我这唇色是不是太淡?”她转头问侧台的周曼丽,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造型师说相机吃妆,让我换正红,可我怕跟‘通透感’冲了……”
周曼丽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甜得发腻的声音:“曼丽姐!我来啦!”
祎诺循声回头,看见个穿香槟色制服的女孩快步走来,手里抱着印着星芒logo的文件夹,发尾卷成俏皮的弧度,脸上是精致的蜜桃妆,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她亲昵地挽住周曼丽的胳膊,眼底却飞快扫过祎诺,藏着一丝冷光:“曼丽姐,我是苏晓,昨天人力资源部跟您对接的新助理,今天第一天报到!”
周曼丽接过文件夹翻了两页,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下
这份入职资料上,“推荐人”一栏是空的,只备注了“集团特批名额”。
她压下疑惑,语气公事公办:“正好摄影棚忙,你先整理祎诺老师的化妆箱,别碰里面的定制瓶,都是她的研发样品。”
“好嘞!”苏晓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转身走向化妆台时,指尖悄悄掐了下掌心。
没人知道,“苏晓”就是三个月前在专柜被陆沉开除的苏晴;更没人知道,她能进星芒,是靠远房亲戚、集团副总陆振邦打招呼,特意把她塞进周曼丽团队
就因为陆振邦跟陆沉不对付,想借她搅搅局,也因为周曼丽曾跟祎诺有过摩擦,觉得能借这层关系让祎诺“不好过”。
祎诺看着苏晓的背影,总觉得她的笑容有点眼熟
那刻意甜化的语调,跟当初在专柜泼她咖啡时的“无辜”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她没往深处想,只当是新人常见的讨好姿态,转身重新面向镜头。
刚要摆姿势,就听见化妆台那边传来“哗啦”一声轻响。
“哎呀!”苏晓的声音带着惊慌,“祎诺老师对不起!我把您的卸妆液碰倒了……”
祎诺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那瓶洋甘菊卸妆液是她特意为敏感肌调的,不含酒精香精,瓶身是磨砂玻璃,一摔就碎。
可走到近前,却看见卸妆液好好立在台上,只是瓶盖松了,洒出来一点在化妆棉上。苏晓蹲在地上擦台面,脸上满是“愧疚”:“还好没碎!您这卸妆液看着好特别,是自己做的吗?”
“嗯,无酒精配方。”祎诺伸手去拧瓶盖,指尖刚碰到瓶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不是平时熟悉的洋甘菊香。她心里咯噔一下,倒了点在pH试纸上,试纸瞬间变成浅红色——pH值偏碱,而她调的明明是中性。
“怎么了?”周曼丽走过来,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
“这卸妆液被动过了。”祎诺举起试纸,声音发沉,“我调的是中性无酒精,现在含酒精还偏碱,敏感肌用了会泛红。”
苏晓立刻抬头,眼神闪烁:“会不会是风吹的?刚才莉莉姐的酒精喷雾就在旁边……”
不远处的莉莉立刻皱眉:“我喷雾一直盖着!跟我没关系!”
祎诺没说话,指尖捏着试纸,目光落在苏晓的手上,
她的指甲涂着正红色甲油,边缘有些磨损,跟当初在专柜被泼咖啡时,苏晴手上的甲油颜色、磨损痕迹一模一样。这个细节像道闪电劈开记忆,祎诺的心跳瞬间加快:眼前的“苏晓”,就是苏晴!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改了名字进了星芒?
“先别吵,继续拍摄。”周曼丽接过卸妆液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确实含酒精,不能用。祎诺,你有备用的吗?”
“有。”祎诺从化妆箱最底层翻出个小玻璃瓶,
里面是她随身携带的备用原液,“我凑合用这个。”她倒了点在卸妆棉上,熟悉的洋甘菊香让她稍松口气,可转身时,却看见苏晓正趁人不注意,往她的裸粉色唇釉里撒了点什么。
“祎诺老师,怎么又停了?”摄影师有些不耐烦。
“我的唇釉被动过了。”祎诺举起唇釉,对着灯光晃了晃,金闪颗粒在光下格外明显,“我这款是纯哑光的,现在全是闪片,不符合宣传照的‘通透’风格。”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苏晓身上,
刚才只有她碰过化妆箱。苏晓的脸瞬间白了,眼泪突然涌上来,对着周曼丽哭道:“曼丽姐!我真的没做!祎诺老师是不是因为我是新人,故意针对我呀?”
周曼丽看着哭哭啼啼的苏晓,又看了看祎诺手里的唇釉和pH试纸,心里渐渐有了数,
螺纹瓶盖的卸妆液,不可能“碰倒”就换掉里面的液体;唇釉里的闪片,更不是凭空出现的。
她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人力资源部同事发来的消息:“苏晓是陆副总特批的人,你多担待。”
周曼丽的脸色沉了下来,陆振邦的名字,她早有耳闻,是集团里跟陆沉对着干的派系。原来苏晓是带着“任务”来的,难怪入职资料这么含糊。
“苏晓,”周曼丽的声音冷了些,“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换了卸妆液,又加了闪片?”
苏晓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如纸。
她没想到周曼丽会直接拆穿,更没想到祎诺会这么快发现破绽。她攥着衣角,半天憋出一句:“我……我只是觉得含酒精清洁力强,加闪片好看,想帮祎诺老师‘改进’……”
“改进?”祎诺冷笑一声,拿起唇釉走到她面前,“我的唇釉是给敏感肌用的,闪片会堵塞毛孔;含酒精的卸妆液会刺激屏障,你这不是改进,是毁我的产品,想让我在拍摄时出丑!”
周围的美妆师们都议论起来,莉莉撇着嘴说:“难怪一直往化妆箱凑,原来是没安好心!”
苏晓的脸涨成猪肝色,想辩解却找不到理由,只能低着头,手指把制服裙摆捏得皱成一团。
周曼丽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
陆振邦的人,她不能轻易动,可也不能让祎诺受委屈。她对助理说:“先把苏晓带到休息室,等拍摄结束,我跟人力资源部沟通。”
苏晓被带走时,狠狠瞪了祎诺一眼,眼神像淬了毒
有陆副总撑腰,她不怕被赶走,这笔账,她记下了。
摄影棚里终于恢复安静,只有环形灯的电流声轻轻响着。
周曼丽走到祎诺身边,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是我没查清情况,让你受委屈了。”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苏晓是陆振邦的人,陆振邦跟陆总不对付,估计是故意把她塞过来的。”
祎诺心里一震
原来集团内部还有这样的派系斗争,苏晴只是颗棋子。她攥了攥备用唇釉,突然觉得肩上的压力更重了:她要面对的,不只是苏晴的刁难,还有背后更复杂的势力。
“以后离她远点。”周曼丽拍了拍她的肩,“我会跟人力资源部说,不让她再碰你的东西。”
祎诺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她和周曼丽,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的互相维护,像两块被磨去棱角的石头,渐渐生出了默契。
重新站回灯阵前,祎诺深吸一口气。刚才的冲突让她有些疲惫,却也让她更坚定。
苏晴越是想搞破坏,陆振邦越是想搅局,她就越要做好,用专业打垮所有阴谋。
拍摄进行到一半,林舟突然走进来,手里拿着个丝绒盒子,径直走到祎诺面前:“祎诺老师,这是陆总让我给您的。”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淡水珍珠耳钉,珍珠圆润饱满,泛着柔和的珠光,耳钉的针是银质的,还附了张小卡片:“银针防敏,珍珠衬肤色,适合宣传照风格。陆。”
祎诺拿起耳钉,指尖碰到珍珠的温度,像碰到了温温的泉水。
她的耳尖瞬间发烫。
陆沉明明在忙集团的事,却连她戴耳钉怕过敏都记得,还特意选了最衬“修护系”的珍珠,不是张扬的水钻。
他或许不知道苏晴回来了,不知道陆振邦的小动作,可这份细致的守护,却像一道光,照亮了她心里的暗涌。
她对着镜子戴上耳钉,珍珠在耳坠上轻轻晃动,衬得侧脸更显柔和。摄影师立刻兴奋地喊:“别动!就是这种感觉!干净又高级!”
快门声再次响起,祎诺看着镜头,心里像被填了块温软的糖。苏晴的刁难、陆振邦的算计、礼服的瑕疵,都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
她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专业,身边有周曼丽的支持、陆沉的默默守护,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拍摄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祎诺换衣服时,发现后腰的粉底印不知何时被人用卸妆液轻轻擦掉了。
是周曼丽趁她拍摄时,用她的备用原液擦的,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别再藏着掖着了。”周曼丽收拾着工具,语气淡淡的,“礼服很好看,你穿也很好看。”
祎诺笑了笑,心里暖暖的。走出摄影棚时,星芒的灯已经亮了,暖黄色的光透过玻璃窗照出来,映着门口的绿植,格外温馨。
她抬头看向陆沉的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里透出灯光,知道他还在里面处理集团的事
或许,他也在跟陆振邦的势力周旋。
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耳钉,珍珠的温度还留在指尖。这个沉默的礼物,像一个承诺,让她更有底气面对未来的暗流。
苏晴虽然被暂时停职,但祎诺知道,有陆振邦撑腰,她不会善罢甘休。集团不是铁板一块,她的逆袭路,注定要跟这些暗流撞个正着。
可她不再像刚入职时那样惶恐了
她的化妆箱里,装着专业和勇气;她的身边,有愿意为她撑腰的人;她的心里,有了越来越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