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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打他,我打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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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腔滑调。”红绡目露不屑,“一棵菜都能夸出花儿,你这种人,最不可信。”
她警惕观察四周,以免再被偷袭,随即便要离去。
“红姑娘,”陆子谦将红绡拦下,“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昨日初见,承诺不会伤姑娘分毫。即便群雄攻讦,亦是未曾失信于姑娘。我若有心对姑娘不利,又何故候在此处,只为向姑娘表明歉意呢?”
红绡闻言,瞥过陆子谦身后的劲装男子,目露讥诮:
“那帮张牙舞爪的虾兵蟹将,分明针对的是你身后那跟班,与我何干?”
“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劲装男子驳斥,“若非庄主,你早就断手断脚,任人摆布了!”
“薛平。”陆子谦侧首,“不可对红姑娘无礼。”
他再次看向红绡,语气温和:“红姑娘,在下只是想……”
他还未说完,红绡倏尔上前,眯眼一笑。陆子谦恍神之际,她已狠狠踩在他的靴面上。
陆子谦面色微变,僵在原处。
接着,红绡身形一晃,掠过二人,步履轻快地离开菜市。
“庄主,就这么让她走了?”薛平问道。
陆子谦极轻地闭了下眼,缓慢呼出一口气,半晌,方才开口:
“这姑娘看着纤柔,这下脚的力道……却是刚硬果断。她鞋底还嵌了铅块,若换做常人,怕是会筋骨碎裂,沦为残废。”
薛平神色狠厉,向红绡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丫头狡猾歹毒,庄主,依属下看,与其花时间周旋,不如……”
陆子谦抬了下玄铁扇,示意薛平勿再多言。
“她若变成废人,那便无用亦无趣了。”
言毕,陆子谦迈开步子,却是略显不稳。
薛平上前,欲伸手相扶,陆子谦微微摇头,拖着被踩踏的脚,调整步幅,慢慢向前走去……
红绡空手而归,一进宅院,便将篮筐向门边一丢,走到灶台后的二人面前。
见状,红同昌将沾满面粉的手在身前的蔽膝上擦了擦,而后向门外看了一眼:
“可是又有找麻烦的?这些人怎就还不死心呢!”
“还是昨天那人。”红绡不耐道,“自称是哪个门派的庄主,满口诳语,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陆子谦。”江逆雪淡淡道,“栖鹤山庄于江湖中名气不小,陆子谦也算年轻一代的翘楚。此人八面玲珑,处事圆滑。近日之举,针对的不只是我,还有红家。”
江逆雪终是当着红绡的面,言明其中利害。
红绡闻言,蹙眉看向红同昌:
“爹,你以前到底做了什么,这人为何会找上咱们?”
红同昌装作糊涂:“唉,江湖恩怨,说不清道不明的,我哪能都记得。更何况,我混江湖的时候,那姓陆的说不定还是个奶娃娃,听贤婿说,他不是这一代的后起之秀嘛。”
说着,红同昌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江逆雪:
“贤婿啊,老夫退隐许久,既然你与此人相熟,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好。”江逆雪应道。
午后,城中一处客栈内。
察觉薛平已不见良久,陆子谦无奈放下茶盏,稍作思忖,方要起身。
“陆庄主,”江逆雪闪身进入房间,客栈房门随即紧闭,“一再冒犯吾妻,尚有闲情品茗。可是……一心求死?”
陆子谦轻笑:“江兄言重了。自你离开江湖,在下颇为唏嘘。同为江湖儿女,萍水相逢亦是缘。不过心生结交之意,何至于此。”
话音方落,江逆雪周身气息一变,立于原地,骤然出掌。
掌风呼啸的破空声,伴随房间内瓷器、杯盏等易碎之物的炸裂声,碎片飞溅。
陆子谦极力抵御,却因脚下不稳,向后一仰,重重撞在身后的木榻边缘,喷出一口鲜血。
江逆雪缓缓收掌,垂下袖袍,朱衣下摆无风拂动,踏过地面的碎瓷片,一步步向陆子谦走去。
“绡儿所言不虚,你满口诳语,其心可诛。”江逆雪走得很慢,混着室内飞尘,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漫延四下,“不过,先前尚可挡我剑气,今日却脚下虚浮,不堪一击。”
江逆雪顿了顿,继而气势微敛,眼底划过一丝欣慰:“是绡儿?”
陆子谦的嘴角依旧挂着血迹,却精准捕捉到他的眼神,随即扯起一抹自嘲。
江逆雪无甚在意,垂眸扫过陆子谦腰间荷包:
“待你死后,便用你身上的银钱,赔付店家吧。”
陆子谦抬眼看向江逆雪,目中划过一丝复杂。他正欲说话,却见江逆雪神色微凝,已然注意到他腰间的玉牌。
江逆雪沉默一瞬,再次开口:
“告诉你身后之人,若敢再犯,无论是背靠江湖门派,还是手握千军万马,我必斩草除根。”
言罢,江逆雪转身离去。
陆子谦扫过一地狼藉,盘膝而坐,一掌关闭房门,将聚集于此、不怕死的看客们隔绝门外,运功疗伤。
与此同时,薛平擅做主张,再次将出门采买的红绡拦截于无人小巷。
“红姑娘,庄主无意为难于你。不过想请姑娘,随我们去栖鹤山庄做客罢了。还请姑娘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红绡见到来人,将菜筐放置一旁,笑眼弯弯:
“本姑娘正还想着,这两日的恶气尚未出尽,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薛平眼中,尽是轻蔑:“狂妄的小丫头……”
说着,他手握刀柄,缓缓将长刀拔出,金属与刀鞘摩擦间,发出锃鸣。
然而,不过眨眼间,红绡的身形已消失在薛平眼前,转而却出现在他的身后,接下来,便是一记凌空飞踢,结结实实踹在薛平后背。
薛平一个踉跄,喉头泛起腥甜,一口鲜血强行压下,将刀尖抵在地面,狼狈地支撑身体。
红绡不禁问道:“江湖中人,拔个刀,都如你这般迟钝吗?还是对敌之时,需进行某种仪式?”
她刚说完,薛平猛地呛出一口鲜血,不退反进,转身挥刀,斩向红绡。
刀锋自红绡鬓边划过,带起几缕发丝。她足尖一点,裙摆飞绽,未及对方收势,疾风一般俯身后踢,正中薛平颈侧。
薛平闷哼一声,接连后退,天旋地转间,单膝跪地,再无还击之力。
红绡无意沾染人命,见好就收。正要去取菜筐,就见一袭红衣已行至近旁,提起篮筐。
“绡儿受累了。”江逆雪走到她身边,“可是要回家了?”
红绡点了点头,随后,抱臂看向江逆雪,有些沾沾自喜:
“你之前说我下盘不稳,刚才我教训那人,都没动手。”
江逆雪目光柔和:“嗯,不愧是夫人。”
“好敷衍的回答。”红绡顿觉无趣,径自向家走去。
江逆雪跟随其后,经过薛平时,声音淡漠:
“你弟弟薛安,当年为围攻魔教而死。今日留你性命,好自为之。”
听到亲弟姓名,薛平眸光变幻。
待江逆雪行至巷口,一道歇斯底里的喊声自巷内传来——
“江逆雪!如今的你,才是最大的魔头,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
江逆雪动作稍慢,却并未停步,很快便与红绡并肩,向家的方向走去。
待薛平回到客栈,方知陆子谦身负重伤。
他不顾自身伤势,欲为其查看,却遭迎面而来的一记掌掴。
“擅自行动。薛平,你可是比我这个庄主,有主意得很啊!”
陆子谦站起身,强压怒意。
“你可是欲将那姑娘挟至此处,失败了?”
陆子谦嘴角渗出新的血迹,恭敬地站在一旁,答道:
“回庄主,我本以为,那嚣张的小丫头不过是……”
“你不仅败给她,且毫无反击之力,可对?”陆子谦将他打断,勾起一抹冷笑,“你本就不是她的对手。铅块压步,本为藏拙。而她,行走时,尚能如春燕掠水,窈窕轻盈,功夫自是不俗。”
他转过身,盯着薛平,目光沁出寒意:
“你可是忘了,她毕竟是墨氏传人。那墨昌岳的轻功,当年更是无出其右。如今,又让江逆雪捷足先登,护在他们左右……”
陆子谦说着,转而望向桌前的红烛火焰,沉默片刻。
“单凭你我,哪怕拼上整个栖鹤山庄,与曾经的江湖传奇硬碰硬,绝无可能。”
火光跳跃,陆子谦掌中轻叩着玄铁折扇,面色恢复平静。
“他自走火入魔后不久,便淡出江湖,再无音讯。先前找来那些人,不过为试探虚实。现下看来,他还是那个当世无双的江逆雪。今日,若非那位的信物,我怕是……已经死了。”
薛平愧疚难当,当即跪地拱手:
“庄主,是属下失职,甘受责罚!”
陆子谦并未看他,独自向床榻走去,阖目调息。
“你我皆受重伤,还有何好责罚的?若有下次,你不必再回来复命。我仍需疗伤,为我护法便是。”
“属下领命。”
薛平应声后,盘坐于床榻一侧地面。
深夜,红宅。
红绡于床榻上,双手撑脸,兴致勃勃,继续听江逆雪讲述关于江湖的睡前故事。
“江逆雪,”她低头望着地铺上的人,“你给我讲讲,武林中有哪些奇女子,她们的武功,是不是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