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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与魔头同宿一室 ...

  •   “江湖事,七分渲染三分真。”江逆雪将红绡的手自书页轻轻拨开,“这书中说,我与玉面书生萧怜影……‘龙虎双修’,互度真气……双双于密室闭关九日九夜……一并习得绝世神功……”

      “这个……”红绡绞着手指,“大家就爱看这些。”

      “那次,不过是萧怜影身受重伤,我为他运功疗伤罢了。”江逆雪解释,“疗伤不过用了三个时辰,之后,他便在我那儿小住了一段时日,待伤势恢复大半,便自行离去了。”

      说完,他见红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定定看着他,补充道:
      “他独自住在客居,我当时还是盟主,不差一间屋子。更何况,萧怜影有心仪的女子,我与他亦敌亦友,怎会……”

      红绡趁机夺过初本:“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江湖事,还挺有趣。”

      “绡儿若是喜欢,我便多讲与你听。”江逆雪向她走近,故意压低声音,“绡儿的画,当真引人入胜……只是那萧怜影,不过是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腰身线条怎可与我相论?若想画得更传神,自该看得真切。今夜可准为夫回房,助绡儿增进画技?”

      红绡的整张脸倏尔烧红,像熟透的柿子:
      “这本已经画完了!况且,人家以后还写不写你尚且不说,我的画,重在意境,才不拘泥于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见她别过头,且声音渐低,江逆雪向她靠得更近:
      “微不足道?既是画者,更需阅历与实践……”
      江逆雪说着,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腰侧束带上,
      “譬如这腰线走势,不亲手丈量,如何能知……它收紧时何等遒劲,舒展时……又有多柔软?”

      红绡猛地将手收回:“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她随即转身,快速将初本藏在书架下的木箱中,匆匆离开房间。

      来到前院灶房时,红同昌见到女儿,一边点染花馍,一边问道:
      “脸怎得比锦鲤馍还红?逆雪这孩子,武学造诣虽是天赋异禀,可说到底,还是年轻啊……把我宝贝闺女气成这样。改日,爹爹定好好说说他!”

      “说有什么用……”红绡揉着灶前的搌布,“还不是因为你怕他,才认下这门亲事。”

      听言,红同昌放下手中的花馍,长叹一声。半晌,再次开口:
      “爹将你嫁给他,并非是怕了他。若是拼死一搏,未必不能助你逃了这婚约。只是……这是你母亲的决定,逆雪的生母,亦对我们有重恩。我若违背约定,待日后,在九泉之下见到她们……”

      红绡转身,静静注视着父亲。

      “再者,”红同昌笑道,“你若真看不上那小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按不下你这身倔骨头,与他拜堂行礼。”

      红绡撇了撇嘴,转身自灶前拿起一只醒狮花馍,陪着父亲一起染色。

      见女儿心情平复,红同昌凑到红绡身侧:
      “贤婿没和你说,去成衣铺子做衣裳时,用王嬷嬷送来的料子,给你也制几件新衣吗?”

      红绡侧首:“他和你说了这件事?爹,借此给我制新衣……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吧?”

      红同昌笑了笑:“那是。看来这小子嘴笨,连这也说不出口。我还和他说,马上十五了,最宜一家人团聚宴饮,你最喜热闹,到时候,一家子和乐融融……他应下了,打算将家宴订在醉月楼。”

      “我喜热闹?”红绡插着醒狮面花,毫不留情地将红同昌戳穿,“醉月楼每逢十五,一两一金的‘月中桂’,你早就眼馋了,是想让江逆雪付账吧。”

      “女婿孝敬丈人,不是应该的吗?”红同昌低头染着花馍,有些心虚。

      红绡将做好的醒狮花馍放置一旁,拿起一只元宝花馍:
      “今日他才白送了人家五十两,没几日你又要喝黄金酒?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该这般败家。”

      红同昌正欲说些什么,江逆雪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
      “金银不过身外物,若得家人欢颜,即是物尽其用。”

      “贤婿说的好啊!”红同昌立马应和,“这攒下再多银钱,不也是为活的舒坦?再说了,贤婿乃人中龙凤,轻财好义,福运随身!我红家花馍生意亦是日渐红火,财源广进。你们两个小辈又是新婚燕尔,一家人乐呵乐呵,自是喜上加喜,千金难求啊!”

      “岳父说的是。”江逆雪回应。

      “呵,”红绡冷眼看向二人,“这一唱一和的,我看,你们倒像亲父子。”

      “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红同昌拍着江逆雪的宽背,笑得合不拢嘴。

      见亲爹为了几两酒笑成这般,红绡无言。随即吩咐江逆雪帮忙蒸花馍,几人于灶前忙碌起来。

      入夜,一切收拾妥当。

      江逆雪终于得到准允,入房歇息。

      因白日事多,又是应对江湖恩怨,又是忙于家中生意,屋内烛火很快熄灭。

      只是夫妻二人,一个床上和衣而卧,一个榻下平躺瞪眼。

      月光自窗外照入,落在不知正想些什么、安静躺在铺于地面的棉褥上,端端正正盖着一张锦被的江逆雪身上。

      月华如练,江逆雪的一头银发,更是如丝似雪,散落颈间。

      红绡翻过身,看向同样还没睡着的江逆雪:
      “在想白日里那个庄主吗?他可会不死心,继续找我们麻烦?”

      “与夫人共处一室,并榻而眠,想他作甚?”江逆雪答道。

      “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你又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也睡不着?”红绡不解。

      “不过一群宵小之徒,耗不了多少力气。”江逆雪回道。

      “也就是说,你还有许多力气了?”红绡询问。

      “气力尚足,足堪驱使。”江逆雪微微侧头,迎上红绡的目光。

      红绡明眸发亮,露出甜美笑容:
      “再给我讲讲江湖之事吧。那玉面书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心仪的姑娘也是江湖中人吗?你说与他亦敌亦友,又因何故?你们比试过吗?孰胜孰负?”

      红绡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继续道:
      “我怎么问出这种问题。要是他比你厉害,武林盟主就是他不是你了。”

      江逆雪见她兴奋不已的模样,唇角微扬,再次望向房梁:
      “绡儿既是这般好奇,那我便慢慢说与你听。”

      于是,江逆雪回忆过往,娓娓道来:
      “与萧怜影结识时,我还不是盟主。武林中分正魔两道,正道素以六大派为首,统领整个江湖。各大派下,皆有众多中小门派,或依附、或结盟,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相互制衡,分庭抗礼。”

      “我出自沧崖剑派,而萧怜影,则出身镜枢阁,两派立场不同,纷争已久。因此,我与他初见,是以刀兵相见……我们二人,同是用剑,万枫谷一战,过招近百,难分伯仲……如今想来,着实酣畅淋漓……最后,他虽落败,输的却不是剑招,而是剑意。”

      “剑意?”红绡问道,“我听爹说过,可我爹不擅用剑,我也剑术不精,从未有过体悟。你今日手中无剑,却能以剑气杀人。可是因领悟剑意,达到了心剑合一的境界?就和在酒楼那次一样,那道细若游丝的水箭,其形无质,其神缥缈,那些彪形大汉一下子就都倒了!”

      听她绘声绘色,引用话本子里夸张的形容,描述着当日情形,江逆雪轻笑出声。

      “绡儿天资聪颖,迟早会悟出自己的‘意’。”

      对于江逆雪的讨好之语,红绡不置可否,转而追问:
      “那你的剑呢?你已经不需要了吗?”

      此问一出,江逆雪神色微敛,沉默片刻,答道:
      “并非不再需要,而是……它已寸寸断裂……随着故人旧事,一同碎了。寻不回,再难铸……”

      江逆雪脸上的笑意,已全然消散。原本平稳叙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断在“铸”字,眸色沉如深潭……

      过了许久,江逆雪望向床榻上的红绡。

      只见她面容沉静,已是入眠。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轻颤,那张俏丽的面容,褪去白日里的伶俐与锋芒,只余一片毫无防备的安宁。

      江逆雪看着她,嘴角重新弯起笑意,而后亦是阖上双目,一并入睡。

      次日一早,红绡前去采买为闻喜花馍染色的蔬菜。

      江逆雪原想同行,却被安排继续练习花馍捏形。

      只因这人的外貌与装束,当真太过招摇,难免会引来更多麻烦。

      红同昌清晨已与二人商议,若是不速之客络绎不绝,便只得搬离此处,迁居异乡。

      晨雾未散,街口菜市已是熙熙攘攘。

      刚下锅的油炸果子,劈啪作响,焦香四溢,混合着鲜肉摊的几缕腥气、与蔬菜瓜果的淡淡清香,各位摊主,吆喝开张。

      红绡轻车熟路,停在熟络的菜摊,挑拣着新鲜果蔬。

      一道温润却令人心生反感的男子声音,自耳边传来:
      “这苋菜茎紫叶阔,又缀着几颗莹莹晨露,待滤出汁液,当是如霞如脂,最宜为花馍点色。”

      红绡扭头,只见昨日强掳自己的那名男子,竟大摇大摆出现在眼前。

      见她盯着自己,男子拱手,语气谦和:
      “昨日仓促,未及自报家门。在下栖鹤山庄庄主,陆子谦。先前多有怠慢,还望姑娘宽宥,在下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竭诚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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