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ourless cocoon》星鹭的森林

10、寒蝉

　　后来的几天，一色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回了准备期末考的时候。等到放假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到那间便利商店工作了。

　　这几天，一色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间面包店，在那里暂时工作着。从放学开始，知道晚上十一点，时间挺长，但是却不太累……

　　“一色君，没关系么？这么晚了还要工作，一定很累吧？”

　　小林泉在一色收拾书包的时候在他的身边轻声询问。显得很担心的样子……

　　一色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什么没关系！！一色早上还要送牛奶呢！！”站在一旁的佳树仿佛很生气似的，大力挥动着手臂。

　　其实他也有阻止过一色近乎自虐的打工经历，但是最后他还是会被一色的固执打败，好几天都一脸恼怒……

　　一色知道自己被他真心地关心着，倒也不会觉得太劳累了……

　　“唉？！一色！你这样太辛苦了啦！！”敏松也惊讶地大声道。

　　“一色君很缺钱么？”泉望着一色，眼里流转着淡淡的“母爱”……

　　= =||一色显得有些尴尬地回退了几步，用力摇了摇脑袋。

　　其实自己真的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为自己的做法解释，面对这些朋友热切的关注和同情，一色一直觉得很……很难应付……

　　他并不是产生了什么负面的情绪……也没有觉得他们很烦人……

　　只是……觉得尴尬罢了。什么时候开始，一色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原来生活的轨道，一心想着母亲的事情，一色觉得自己再这个原本亲密的团体里几乎成了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谢谢你们的关心，总之我迟早也要过上这样的生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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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包店在十字路口，店是学校一位高年级老师的弟弟开的，名为川田介上。他大约三十岁，看起来却比较老。虽然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但是他的性格十分开朗，总是笑眯眯的，像小孩子一样。总之是很好相处的男人。

　　面包店不是很大，一般来说，客人都是学校的学生以及路过这里的上班族。本来上班的时间就只是放学后，一色开始不在家里吃晚餐，而是带着简单的便当在面包店里解决。有时候店里有卖不出去的面包，川田先生也会叫一色带到家里去。

　　晚上八点钟……

　　自动门缓缓打开，一色听到了由近及远的声响，是一色很不喜欢的高跟鞋踩踏瓷砖地板的声音。蹬蹬的很刺耳……

　　“欢迎光临！”

　　一色下意识地大声说道，站了起来，望向那位客人。

　　那位女人也有一双很特别的锐利眼睛，让人印象深刻。她的美貌纤细而修长，颜色画的很浓，却不令人反感。薄唇紧紧抿着使她显得冷峻而刻薄。柔顺的及肩头发挑染成特别的红色，而她的服饰却是浓重的黑色……显得很时尚又很神秘……

　　“请问您需要什么？”

　　“你是新来的么？没见过你。”

　　语气一如预料的一般尖利刻薄，她完全无视了一色的问话，眼神里散发出睥睨一切的傲慢。

　　一色在心里皱了皱眉头，但是他面上还是保持着最为标准的微笑，答道：“是的，我从三天前就在这里工作了。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紧紧盯着一色看了一会儿。随后她伸触白皙的手指向某处。一色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普通的菠萝面包……

　　一色赶紧走出了拿起了小篮子，伸手取下了一块菠萝面包。

　　女人伸着手连续指了很多地方，一色慌乱地根据她的的指示一一拿着她要的面包。随后她看到一色摸着额头上的薄汗望着自己的时候，终于放下了手……

　　一色回到收银台，忙碌了一下为女人算好了价钱，装起那一堆商品。女人打开了自己亮红色的挎包，抽出了几张纸币。

　　找了她零钱，一色把羊皮纸的袋子和收据递到了女人的面前。

　　“谢谢您的惠顾！”

　　女人接过购物袋，两人的手无意碰到了一起，一色冒起了一些鸡皮疙瘩……因为女人的手指冷的像冰块一样……

　　“小心慢走。”

　　一色轻轻鞠躬，待到他站直身子，女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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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色回到公寓的时候，佳树因为在等待着一色，居然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本漫画书挡住了他的脸，佳树睡得歪歪扭扭，一色刚走过去准备叫醒他，怎料佳树一阵颤抖，哗啦啦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哇啊啊！”佳树似乎做了噩梦，抱着摔疼的胳膊一阵叫唤。

　　“怎么样！没什么事吧？”一色赶紧跑到他的身边，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啊！一色你回来了……= =嘿嘿，真是歹势！居然被你看到了这么丢脸的样子呢！”佳树摸了摸鼻尖，傻笑着说道。

　　一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更加丢脸的样子我都看过了！”

　　“真讨厌，不要在这种时候揭我的短啦！”

　　一色无所谓地笑笑，说：“你快回房间睡吧，已经很晚了。”

　　佳树点了点头，揉着困倦的眼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一色也走回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换洗衣物。

　　也许只休息三、四个小时是很不足够的，但是其实一色已经很难像以前那样安稳地休息了。一方面恐惧着别有用心的梦境，另一方面一色也很在意母亲的事情实在难以睡着。
　　即使是在那短短的休息时间里，一色也很难睡沉，一点声响都会惊醒他……

　　凌晨四点多，一色起床开始为新的一天做打算……

　　送牛奶的收入极为微薄，但是一色也只能这样做。随便解决了早餐，一色就踩着自行车赶向奶站准备今天要送的新鲜牛奶……

　　清晨的湿气还很重，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一色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瞬间头脑清醒了不少。街道上人极少，恐怕是因为秋季将近末尾，清晨比较寒冷，连往常晨练的人都没怎么看到了……

　　街边的高树僵硬地伸展开黝黑的枝干，枯黑的瘦叶在枝头细细颤抖着。秋季快要结束了啊……

　　“吱……”一色急急刹了车，瞪大了眼睛回过头。

　　什么时候……

　　影站在高高的围墙顶端，深邃精致的猫眼望着一色，面无表情。只是看到一色震惊的表情微微挑起了眼眉，眼神里开始泛出笑意……

　　“你刚才一直跟着我？！！”一色大声问道。

　　“哎？你的感觉越来越敏锐了嘛~我都跟得那么小心了……”影看似失望地耸了耸肩，伸腿跨出一步，落到了一色的身边……

　　“为什么跟着我？”一色歪了歪头，皱眉问道。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影了，而且影向来很少注意他工作上的事情。跟随着自己的影，居然没有说话沉默地直到被他发现……

　　啊……真是太奇怪了……

　　影的脸色不太好，一色觉得不是天色的缘故，也不认为是温度的缘故。从影的眉宇间，一色似乎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仿佛焦虑、疲倦的神色……

　　“要我陪着么？”影看着一色，突然说道。吓了一色一跳。

　　咳……

　　一色脸红了红，别过了脑袋，暗想：明明已经跟着很久了……

　　“……随便你……”一色淡淡说道，重新踩上踏板，骑向下一户人家……

　　影真的跟了上来，尽管两人依旧不发一言……

　　两人都在试探……试探谁先开口……一色总有一种直觉，两人当中不同的人先开口，都会使事情发展到不同的结局……

　　一色在一户人家庭院门前停了下来，从箱子里拿出两瓶鲜牛奶走向专门放置鲜牛奶瓶的盒子。
　　而这次，影却先放弃了……

　　影一跃落到弯下腰拿起空玻璃瓶的一色面前，按住了他的脑袋，低声说道：“按你的需要，这种工作的收入完全是无法承担的吧？”

　　第一次这样真挚地感受到影的温度，比他想象的要温暖得多的掌心，比他想象的要有力得多的手指……

　　一色直起腰，歪过脑袋躲开了影的手，淡淡地望住他，说道：“如果找到凶手是我一辈子的命运，那么此刻艰辛就完全不算是什么。我还会成为大学生。未来甚至成为警察、成为律师、成为议员……虽然是很少的收入，但是至少我已经开始做了……尽管凶杀案有起诉时限，但是罪恶绝对不会消失的……我一定会找到真相！一定会为母亲讨回公道！”

　　影听到一色的这番话，眯起眼睛怔了怔，眼睛里瞬间闪逝了什么复杂的感情……

　　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盯住了一色的头顶，说道：“没有时间的……你已经……”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没有时间？我还有五、六十年的时间……只要不放弃，一定会找到真相！一定会惩罚那个凶手！！”

　　影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眉头依然紧皱不展。复杂的眼神纠住一色额头……

　　周末，天气终于放出了一丝暖意，几缕阳光穿破厚重的灰色云层，抚着逐渐步向沉睡的草木。隔着粗糙的陶，槿感到了绿茶的温度……

　　潼坐在他的身边，望着院子里的一棵杏树……

　　“今年的最后一只蝉呢，可怜还要忍耐一段时间的寒冷……”

　　槿听到潼的话，也转头望向那只寒蝉，脸上的冷漠表情渐渐起了变化。

　　“不久……将会有很大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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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个时候，院子里的一串银铃急促地摇摆了起来，铃响很快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他们瞪大了眼睛望向声源……

　　有事么东西闯进了这间宅院……

　　环视一周，槿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眼角瞟到潼脸色大变，他大概也猜想到了来者的身份……

　　“玄色影，既然有事前来拜访，再不解开缄默结界的话就显得太过失礼了吧？”潼站起身来，盯着院子的某处冷冷说道。

　　顺着潼的目光，槿也望向那个角落。果不其然……那儿的空气开始微微变形扭曲，渐渐地……玄色影修长的身影浮现出来……

　　影的表情显露出了此时他的不满和懊恼，他狠狠瞪了潼一眼，随后双手环胸，越过保护宅院的注结绳和银铃，向槿走去。

　　“怎么是你一个人来呢？”槿走下廊檐，盯着影的猫眼问道。

　　“你为什么要把命运之盒给清水一色？”影半眯起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槿皱起了眉头，眼睛却依旧镇静。影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很失礼地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槿缓缓展开眉毛，耸耸肩说道：“我的初衷似乎得到了不怎么好的结果是么？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清水一色会作出那样的决定。或者说……我根本没有怀疑过他……找不到源头的神秘身份？”

　　“你也看到了么？！最糟糕的煞气开始纠缠他的事了？！”

　　“很抱歉，这个不是我改管的事情，一切早已注定，他的结局也是……”

　　“不要说得自己什么责任都没有似地！他会死不是因为你的盒子还会是因为什么？是你的插手破坏了原本的平衡，是你把他推到了危险地境地！！”

　　槿微微挑起了眉毛，盯着影带着细微愤怒的表情。

　　潼走到了槿的面前，展开双臂护住了槿，他指指瞪视着影，眼神强烈。影别过目光，对上了潼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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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得意地留下一个冷笑，影转过身走出了庭院……

　　“玄色影。你错了……全知之眼是不存在的，相信那种东西只会走向更绝望的歧途。”

　　没有迟疑地，影的身影再次隐去，随着急促地铃声逐渐远去。只是槿说着那些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一直在盯着潼的后脑勺。

　　“你……不是摆设……”

　　缓缓抬起眼帘，潼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可是槿已经走进了正厅。紫色的眼眸望着槿显得瘦削而疲惫的身影，潼轻轻叹了一口气……

　　“槿……怎么办？清水一色的命数真的不能改变了么？如果他真的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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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槿也是知道的啊。就算是作为联络人，但本质还是人类。联络人的寿命总是很短，而且为了保证联络人血脉不在人类之间滥传，因此，联络人的总是一胞相传……

　　槿的父母就是因为联络人的事务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于事故，而他自己长大了之后也很难自由选择自己的职业。

　　因为特殊的血脉而失去父母、失去自由的槿其实是很讨厌联络人这个职务的。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憎恨的地步。

　　所以在槿10岁，也即是该正式与自己的守护式神签订契约的那一年，槿把被召唤到人类世界的赤色潼封印在了罐子里。

　　潼不能确定，槿突然打开了对他的封印是不是为了清水一色，但是，现在因为很复杂的事情，解缘仪式做不下去了……而且……清水一色还遭遇了死亡的威胁……

　　潼几乎从来都没能理解槿的想法，但是……潼可以确定，不是作为朋友或是其他亲密的关系，但是清水一色对于槿一定是特别的存在……

　　只是……如果那个人死了的话……

　　“不会死的。”

　　槿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了，那么用力的强调，仿佛正是对着自己许下了什么誓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