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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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是被Martin宠惯地太久，他的无微不至、温柔体贴，将我的生活圈进了一个美丽而又温暖的气泡。我身处其中太过安逸，完全忘记了那些已经发生，不可逆转的事实。不觉中，我所有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全都被他卸除。而现在，这个美丽的气泡最终破灭，我被赤裸地曝露那些变质、腐烂的回忆里，狼狈不堪、毫无抵抗能力。
“或许，你早就清楚了这一切？”
我扯开干涸的双眼看他，以往和煦、深情的目光也在此刻变得刺目，不敢直视。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收留我呢？”
“文老师，难道你也要这样同情我么？”
他看看被点开的页面，再看看我，一切就了然于心。但却不说任何话，用我看不明白的眼光探究我。
这就是我熟知的Martin啊！面对他无法把握的情况时，他总是这样。用看不出深意的眼光探究对方，只两眼便什么都了然，然后用最短的时间，组织出最精准、简洁的语言，直中问题的要害。这招用来对付我，尤其奏效。
而我此刻，却从来没有的无比痛恨他这样的方式。或许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但我有生之年已经彻底受够了探究！受够了思考！受够了所有投注在我身上，不含善意的目光！
我恐惧这样的沉默，因为这样的沉默，哪怕只一秒，也足够消耗完我的耐心！
“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还是准备用从前的模式来应对吗？”
“过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变聪明，你打算继续陷入过去的困局？”
果然够精确，直中要害！
我气得浑身哆嗦，一颗心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从头到脚的冰冷！
“我是没有你聪明！我没你那样的本事！你永远站在高处！”
“我是困顿，我是愚蠢，但我情愿走不出来，你管得着么？？？”
“怜悯我让你觉得很高尚么？捏住我的病脚，让你很有成就感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不高明的在此刻爆发，在他的目光下歇斯底里。但不爆发只会让我自己更加受伤，我只能笨拙选择一种方式，让他对我彻底的失望。
“Are you out of your mind What the hell are you talking about （你这个疯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是疯了！所以你也终于对我失望了吗？
失望好呀，失望了，就不会再受伤。
不再受伤，我才能保持住你心里那个原本最美好的我！
而我也能，重新让我的心渐渐变硬。
我努力的朝他微笑，心底是一片冰凉，却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文老师，谢谢你照顾我这个疯女人这么久。”
“咱们这 [室友关系] 也早就该到期了。。。”
“咱们。。。也该散了。”
这样的情况下，我应该优雅、骄傲地走出去。
可我明显高估了自己！行动先于意识，双腿自动的迈开大步，跑了出去。
仿佛是房子里藏着最可怕的猛兽，让我一刻也呆不住的逃离。
室外冰冷刺骨的空气，切割着我的肌肤。
我的意识，被刺激得更加的清醒。
呵呵，我嚣张、精彩的表演，居然以慌张地落跑而结束，真是有点儿晚节不保啊！
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周围全是陌生的环境，也不知目的是何方。
紧随而至，尖锐的刺鸣，轮胎摩擦着底面停在我身边。从车内冲出来的身影，一下子把我抓住，抱在怀里。
“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捧起我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我没事后，紧张的神情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你知道深更半夜地外面有多乱吗？以后你生我的气，也不能大晚上的就跑出来。” 他语气严厉的说，“你还穿着睡衣！外面这么冷，万一又感冒了怎么办，你马上跟我回去！”
他的态度非常地蛮横，拽着我的衣袖就往车里走。我不配合，还是站在马路上，面无表情。
他心疼地看着我，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垂着头说：“Sorry！Are you still mad of me You seem really upset .(对不起，你还生我的气吗？你看起来很伤心。)”
我拨开他的手，不避讳的看着他的眼睛。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Martin。是我不好，我在无理取闹。”
“那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外面很凉。”
“不用了。” 我平静地摇摇头，“我不跟你回去，我说过了，咱们已经散伙了。”
他道歉得很真诚，可我依然不为所动，甚至平淡地令他生气。
“我知道你现在是赌气。如果今天你不想跟我呆在一起，我会先送你回去，然后自己去住酒店，我会一直住到你消气为止。”
“不用了，Martin。那是你的房子，我怎么能让你去住酒店呢。我说了，我们已经散伙了，我该回我原来的生活，该回我的学校去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好似说了什么非常不可理喻的话，随即语气又变得凌厉：
“NO！收回那句话，我永远不会跟你散伙！
你又要回去吗？然后，再生病，生病得晕倒！再让我发一次疯吗？？？
How can you do this to me（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文老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任何责任来对我好！”
“不，我们有关系！你永远别想撇亲我！”
说完便猛烈地靠上来，嘴唇与牙齿的接触，坚硬与柔软的撞击。一瞬间，口腔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他终于因为我一再地撇亲关系，而彻底地生气了，跟我一样歇斯底里起来。反反复复地在我的嘴唇上吮吸、噬咬。我在心里隐隐地冷笑：我还真厉害，一向镇定自若、风度翩翩的文先生，也会被我惹得大发雷霆、情绪失控。
津液交错间，两人的口中都是血腥一片。嘴唇上的浮肿带来不断的刺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然后“嘤嘤”地哭泣起来。
我的眼泪让他从失控中彻底清醒过来，然后立马放开我，小心翼翼地捧着我流血的嘴巴，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了你吗？”
彻底把持不住，我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以几乎崩溃的状态。
很久很久，我都没有这样的哭过。
学业的繁重，我不会哭；教授无情的驳斥我的论文，我不会哭；办公室里的老师的刁难，我不会哭；同学的苛责，我不会哭；想家想得深入骨髓的时候，我都不会哭。我习惯性的控制我的情绪，却让我的委屈、我的伤心、我的愤怒全都在慢慢地积存，直到这个时刻，它终于累积到极限，然后冲破我外表上微笑的面具，化成苦涩的泪水，排泄着我体内长久的余毒，像是要一下子哭个干净！
Martin只是把我拥进车子的后座，默默的抱着我，拍拍我的后背。
不停地安慰着：“ it's gonna be okay，it's gonna be okay.”
我伏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轻轻的抽泣，这才发现Martin还穿着家里的围裙，现在上面全蹭满了我的眼泪、鼻涕。他那么爱干净的人，也不嫌脏，依旧维持着那姿势地抱着我。
“刚才还那么理直气壮冲我大吼大叫，转眼间就哭得没力气。女人果然都是用水做的，尤其是你，用黄河水做的，发起水灾来，拦也拦不住！”
大哭一场后，我的心情平复许多。所以即使他挪揄我，我也没有力气反击。
然后，他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委屈。
“傻姑娘，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过后，你对我的信任还是只有这么一点点么？
肩头一沉，Martin把脑袋搁在了我身上。他把围裙解开，然后从背后紧紧地环住我，让我们的距离凑得更近。黑色的西装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焦急的情绪和剧烈的运动后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温暖的体温和稳健有力的心跳。
“你以为我会不好奇，你那一场来势汹汹的病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我很想知道，想知道整个事情的起因和始末。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情绪大变，是什么让那么坚强的你一下子变得这么脆弱。”
我不禁的抽搐一下，Martin就把我抱得更紧。
“虽然医生治得了你的胃，却治不好你的心。醒来的时候好像若无其事，可每天晚上你都睡得很不好。我常常会在你床边坐上一整晚，看你做那些痛苦的噩梦，却又不敢把你叫醒。我不能为力，只能对你更好。你有一颗冰冷、倔强的心，上面包满了铠甲。我一直期望，在我捂热这颗心的时候，你就会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抓起他的袖子，就擦起眼泪来。他也不避让，看着我为所欲为。
“你就不怕我其实是一条蛇，捂暖了，第一件事就是咬你一口！”
“呵呵”，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继续说：“如果真的能把你捂暖，怎么样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等不到你敞开心扉，就只能去找你的朋友。我太了解你了，一受到伤害就会把自己包在一个硬壳里，连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
我看着他，想要一眼望进骨髓的，里面乘得满满的都是真诚。
“Martin，你为什么不问我呢？如果是你，我会愿意解释。。。”
他也看着我，额头相抵，然后抚了抚我的脸颊，说：
“你这么说我已经很高兴了。我关心的只有你的健康，还有你的心情。所以这个解释对于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因为这句话又波动起来，心里酸酸涩涩的。
当初事情突然发生的时候，只有季阳和杨桃他们肯站在我这边。因为他们是朋友，他们对我有最基本的信任。可是我的低落、我的颓靡，也让他们没有了底气。我说事情不是流言里描绘的那样，他们都信。可当他们要求我为了自己而争辩、解释的时候，我却只能让他们失望了。
那些都不是事实，可我却没办法为自己解释。
这样无力的回答，没办法说服任何人，我甚至都无法说服我自己。
信任失去了根基，便可摇摇欲坠。
如果足够信任，解释是没有那么重要的。
我也回抱住他，抱住我终于等到的这份“足够”。温暖流遍四肢百骸，融化了间隔着两个世界的那一道墙。
第二天起床，脑子就一直昏昏沉沉。我还是如Martin预计的那样，光荣的感冒了。
身体又像回到之前，断断续续的发着烧。Martin也推掉了工作，一直在家照顾着我，天天变着花样地给我炖粥，弄得我都很不好意思。常常白天他在忙的时候，我睡得昏天黑地，等我清醒的时候，他又累得伏在我床边休息。
我很心疼，下定决心把紊乱的生活规律调整过来。
可一到晚上又是越来越亢奋地睡不着。我跟Martin要安眠药，他又不肯给我。
“你都吃了那么多感冒药，还想再吃药！莫非是病得把脑子给烧坏了？”
他当我是病中胡言乱语，
我气呼呼地坐起来，说： “我得出去跑两圈去，说不定跑累了就睡得着了。”
“小姐，你就歇停会儿吧！发着39度的高烧，还要出去跑步，你当真是不要命啦！”
“呜呜••••可是人家真的睡不着哇。”
“等等，你给我乖乖躺下，我有办法让你睡觉。”
我又钻回被窝里，Martin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吉他形状的袋子。而且里面还真的有一只漆得光滑漂亮的木吉他！然后一本正经的抱在怀里，很专业似地拨弄着，调音。
“Martin，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会弹这玩意儿？！” 我惊讶的说，但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崇拜。
“恩，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这吉他，我可不只是会弹而已哦。”
“切，你就吹吧。我估摸着，也就当初想追女孩子的时候，学了两手而已吧？”
“NO~我可是在酒吧驻唱的水平！”
“什么，什么？文老师，你在酒吧驻唱过？？？怪不得你唱歌那么好听！”
“嘿嘿，没想到吧。我大学那会儿还组了个乐队，没事儿的时候就常常去酒吧唱歌，而且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呜呜••••文老师，我可太崇拜你啦！”
“崇不崇拜，我露两下你不就知道了。”
然后Martin就自弹自唱起他大学时原创的一首曲子，木吉他的音色很美，歌的旋律也非常的清新，很有夏天的感觉。我只知道他的手很温暖，形状很好看，却不知道弹起吉他来也是如此的性感。就像他抱着我，抚弄我头发时的感觉：皮肤上会浮起小小的战栗感，但却很温暖，很安心。就像是春天来的时候，每个毛孔都张开着，愉悦地呼吸。
我心情愉快的入睡，没有梦到任何痛苦或难受的事情。翻身时，可以碰到一个温暖的热源。然后把它拉入怀里，又是安心的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