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被夺舍以后》不系舟人

14、收尾

　　“哦？云兄的意思是？”虞风遥神色微凝。

　　果然有古怪！

　　云栖迟沉默片刻，看了虞风遥一眼，才道：“那样的情形，怕是非元婴期所能为。”

　　“云兄的意思是，遗留这些痕迹之人，莫非，远超元婴期？”心脏似乎被狠狠攥住，虞风遥强压着复杂心绪，问道。

　　云栖迟又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声音温和下来：“这倒并非如此。幕后之人，怕是用了一些厉害手段，观其痕迹，只怕他也难以控制。便是元婴期，这人怕也是有些手腕。”

　　“原来如此。自我入了祁州之后，便听多人提起过，一个多月前曾听到过异响，也不知是否与那痕迹有关。”虞风遥想了想，似是漫不经心道。

　　云栖迟思索片刻道：“观谷中情形，应是不超过两个月，或许当真有关。”

　　“哦？”微垂着眼眸，虞风遥笑的有些发冷，“平州这些时日因为异象一事闹得是沸沸扬扬，依我看，若不是因为兽潮，丹霞山怕也是要迎来众多游客了。今日能一观此景，倒算是我幸运了。”

　　如此看来，祁州的兽潮，恐怕八成与那遗留痕迹之人脱不了干系了。

　　一旁的云栖迟忽地沉默下来，少顷，才开口道：“我记得赵刺史似乎提起过，那兽潮也是在一个多月前？”

　　虞风遥顿了顿，食指微动：“似乎是这样没错。云兄怎么忽然问起这事？”

　　“我只是在想，兽潮是否与谷中痕迹有关？”云栖迟沉默许久，久到虞风遥的心都开始微沉，才开口道。

　　虞风遥神情一怔。

　　昏暗的山洞中，云栖迟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少顷，他低声道：“入青州城之前，我曾在山中以及山脚下遇见过几只狂躁的妖兽。

　　“当时只觉有些奇怪，现在想来，除了那空间碎片之中阳气的刺激，山中的妖兽野兽在极度恐慌之下大批量逃窜，或许也是兽潮产生的原因。”

　　“约莫就是如此了吧。”虞风遥望了他一眼，心中越发困惑。

　　云栖迟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那兽潮，伤亡如何？”

　　虞风遥怔住，神色有些许奇怪：“上界的仙人，也会关心凡人的死活吗？”

　　“哪有什么仙人、凡人，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云栖迟平静道。

　　虞风遥一时之间，心情竟有些复杂：“云兄真是个奇怪的人。

　　“此次兽潮着实有些反常。好在祁州应对兽潮算是经验丰富，伤亡算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约莫六十余人，失踪二十余人。”谈起这个，虞风遥的心情沉闷了许多。

　　云栖迟沉默许久，才道：“多谢。”

　　山洞内忽然安静了许多。

　　少顷后，虞风遥动了起来。

　　随手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颗夜明珠，挥挥手嵌在山壁上，昏暗的山洞终于明亮了起来。

　　左右看了看，简单施了个除尘术，便坐在了洞中一个巨石上。

　　抬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云栖迟，问道：“云兄，此处是何地？”

　　云栖迟一怔，目光微微偏移：“不知。”

　　“……”

　　“但此处是安全的。”他连忙补充道。

　　“……哦。”虞风遥冷漠道。

　　云栖迟一时失语。

　　虞风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了看他苍白的面容，一时也不好再说。

　　他想了想，跳下巨石，抬脚向洞外走去。

　　快到洞口时，又回头看去，问道：“可以出去吗？”

　　“可以，洞外也是安全的。”云栖迟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微微点头，跟了出去。

　　折腾了这许久，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虫鸣声渐起，飞鸟从天空中飞过，大约是要还巢了。

　　抬头看了看天，又望了望四周的林木，虞风遥抬指掐算，片刻后放下：“原是在这里。”

　　“这里是何处？”云栖迟好奇问道。

　　“清溪山。山下便是清溪镇，祁州的边缘地带。”虞风遥随口道。

　　“还在祁州？！”云栖迟微微呆滞。

　　没忍住唇角微扬，虞风遥笑了几声，才安慰道：“祁州地形狭长，所以云兄你还是很有实力的。”

　　“哦。”云栖迟闷闷道。

　　虞风遥止住笑，又道：“丹霞山中的阵法虽已清除，青州城的事情可还没有收尾呢。柳家韩家，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有那幕后黑手在，我们暂时不宜返回青州城。”云栖迟微微皱眉。

　　虞风遥眉心微动，挑眉笑道：“不是还有云兄你吗？”

　　“我……”云栖迟正欲回答，话音却微不可查地一顿。他并未蹙眉，只是眼睫轻轻垂下，复又抬起，看向虞风遥，语气平静无波：

　　“方才强收那空间碎片，耗力有些超出预计。旧伤……略有反复。”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又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

　　“接下来一段时日，我需分神稳固。护你周全或可无虞，但若要主动寻那幕后之人晦气，恐怕力有未逮。”

　　虞风遥眉头微蹙，望着他苍白的侧脸，停顿片刻才道：“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我虽修为不及云兄你，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抱歉……”沉默了一会儿，云栖迟道，“那柳家和韩家，你打算如何？”

　　虞风遥想了想道：“自然是借力打力。”

　　云栖迟一怔，眉眼渐渐弯起，笑盈盈地看着他。

　　“不过，可能需要你帮点小忙。否则再来一个厉害的看穿了我这小把戏，那就不妙了。”

　　虞风遥说着，右手中渐渐出现了一只灰扑扑的小雀儿。

　　那雀儿在他的手掌心蹦跳了几下，拍了拍翅膀。

　　“还行吗？可以不？”虞风遥皱眉问道。

　　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云栖迟道：“这自然可以。”

　　说着，他轻轻在那雀儿身上抚摸了两下。

　　虞风遥好奇地看了看，还是没能看出来与之前区别在哪。

　　啧，修为差距还是太大了，修炼得抓紧了啊。

　　这样想着，他又动作了一番，抬手放飞了那只小雀。

　　雀儿拍拍小翅膀，毫不畏惧地冲向了天际。

　　****

　　夜已深。

　　青州城。刺史府。

　　赵刺史正于房中悠闲品茗，摇头晃脑哼着刚听来的小曲儿，别提多自在。

　　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被扰了好兴致的赵刺史寒着脸，让来人滚进来。

　　刘师爷匆匆忙忙、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大人，大事不好！”

　　才刚要说，就被赵刺史打断：“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方才郑将军和手下副将分别带着一众人马去了柳家和韩家，说是接到朝廷诏令，柳家和韩家私通北陈，走私武器粮食和私盐，证据确凿，有，有通敌叛国之嫌。”

　　“然后，然后就将他们两家抄了啊！”

　　“什么？！！！”赵刺史豁然起身，“朝廷诏令，为何本官却全然不知？他郑源哪里来的胆子？！”

　　刘师爷颓然坐在地上：“大人，就怕，就怕是真的啊！”

　　“绝无此种可能！”赵刺史勃然大怒，“快，准备纸笔！本官现在就要上书，参他一笔！”

　　“快去！！！”

　　赵刺史猛踢了刘师爷一脚。

　　钻心的疼痛之下，刘师爷被踹翻在地，却一声痛也不敢呼，忙爬起来，就要出去准备纸笔。

　　房门却在这一刻被敲响了。

　　刘师爷慌忙看向赵刺史。

　　赵刺史僵住，片刻后才缓过神来，缓缓在桌前坐定，他深吸一口气道：“开门吧。”

　　房门打开，身披铠甲的郑将军手持长枪大步迈进，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赵大人，接旨吧。”

　　安静的刺史府陷入了一阵兵荒马乱之中。

　　终于完成了所有任务的郑源郑将军伸了个懒腰，又顺手来到了刺史府的马厩之中，顺利地牵走了马厩中一头神异非常的青驴。

　　****

　　清溪山。

　　云栖迟盘坐于山溪中央的一座巨石上，才刚结束一场法事，为兽潮中丧生的诸多生灵燃灯告符，以慰在天之灵。

　　不远处，虞风遥斜斜倚靠在略显粗壮的树干上，侧头望向他，神色不明。

　　听闻云栖迟要举行这场法事时，他就有些心绪复杂。

　　上界之人，居然也会为凡人的生死触动吗？

　　不知是这人太过良善，还是说那谷中的痕迹确实与他有关呢？

　　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悠然长气。

　　等云栖迟调息完毕后，二人便一同回到了山洞内。

　　才刚进去，小雀儿就飞了进来，落在了虞风遥的右掌。

　　虞风遥侧头看向身旁的云栖迟，笑道：“已经解决了。”

　　云栖迟含笑望着他，还未开口，却见虞风遥极为自然地将手中那枚用来远程操控小雀的、已微微发烫的灵石核心递了过来。

　　“哝，灵气耗尽了，帮忙充点？”他轻咳一声。

　　云栖迟微微一愣，随即眼底笑意加深。他接过那枚灵石，指尖泛起微光。

　　“真厉害。”他眼含笑意轻声说道，不知是在说计策，还是在说别的什么。

　　“我哪有什么厉害的。”虞风遥挑眉，“我力弱，奈何不得他们，自然只能找奈何得了的人了。”

　　举报了，不谢！

　　云栖迟无奈摇头。

　　虞风遥笑了几声，才道：“对了，云兄接下来作何打算？”

　　云栖迟微微一怔，眼神几不可查地望了望远处，随后看向他，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原就是想去平州瞻仰一下仙家异象。现在的话，还是去看看吧。”虞风遥顿了顿，才道。

　　不知道平州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栖迟的眼底一丝困惑闪过：“平州？”

　　又是一个异象之地。

　　片刻后，他又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他说着，夜明珠下面部的光影隐约曲折了几分，又在转瞬之间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