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忏悔录》Fre

27、高塔坠落

　　1997年的夏天，以一种近乎天崩地裂的方式开始。阿不思·邓布利多死了，死在霍格沃茨的塔楼上，死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索命咒——至少，世人所见是如此。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一处食死徒控制的临时据点整理情报。指尖的羽毛笔应声折断，墨汁在羊皮纸上晕开，像一滴黑色的、扩散的污迹。内心深处并无多少震惊，更多的是冰冷的尘埃落定之感。从德拉科·马尔福被赋予那不可能的任务起，从斯内普立下那个沉重的誓言起，我就知道，邓布利多的死亡，已经是剧本上写好的结局。只是当它真正发生时，其象征意义带来的冲击依然巨大。霍格沃茨的灯塔熄灭了，魔法界最后一道公认的、足以与伏地魔抗衡的屏障，轰然倒塌。

　　伏地魔的狂喜与权力膨胀是显而易见的。食死徒内部的气氛从压抑的恐惧转变为一种近乎癫狂的胜利喧嚣。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更加尖利刺耳，四处宣扬主人的伟力与“叛徒”斯内普的“忠诚之举”——她对斯内普的厌恶暂时被这次“功绩”掩盖。而很快，另一项“功绩”被提上日程：从阿兹卡班救出那些在预言球事件中失手的“囚徒”。

　　营救行动与其说是为了同袍情谊，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向魔法部和整个巫师界展示力量与新秩序的恐怖表演。摄魂怪大批倒戈，阿兹卡班防线形同虚设。卢修斯·马尔福、老诺特、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等人，就这样被从绝望的深渊中“拯救”出来，回到了他们主人的麾下。

　　然而，归来的他们已经不再是昔日模样。

　　阿兹卡班的岁月，尤其是经历了失败、被主人抛弃、然后在最绝望时又被以如此戏剧性方式“拯救”的经历，彻底重塑了他们。那不仅仅是□□的折磨与魔力的损耗，更是意志与尊严被彻底碾碎的过程。

　　卢修斯·马尔福，曾经那个优雅高傲、精于算计的马尔福家主，如今变得畏缩、惊惶。他标志性的铂金色长发失去了光泽，面容凹陷，眼神躲闪，总是下意识地佝偻着背，仿佛随时准备承受下一道咒语或下一句斥责。他小心翼翼地说话，唯恐触怒任何人，尤其是贝拉特里克斯和她的主人。昔日的权势与自信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与一种急于证明自己还有用的卑微。他对德拉科的态度变得复杂，既为儿子还活着而庆幸，又对儿子的未来和自己无力保护家庭感到绝望。

　　老诺特的变化同样惊人。他比卢修斯更加沉默，近乎木然。阿兹卡班的寒气似乎冻僵了他的思维和情感。他机械地服从命令，眼神空洞，对昔日热衷的纯血荣耀或权力斗争似乎已完全失去了兴趣。他变得异常……懦弱。不是卢修斯那种惊弓之鸟般的懦弱，而是一种更彻底的精神上的萎靡与退缩。他似乎只想缩在角落，不被注意，不犯错误，苟延残喘。他甚至很少主动提起西奥多，那个被他留在外面的儿子，仿佛那也是一个可能引发麻烦的、需要回避的话题。

　　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情况稍好，或许是因为贝拉的存在给了他某种扭曲的支撑，但他也明显失去了往日的某种狠厉，变得更加阴沉和……顺从。

　　这些变化，我看在眼里，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伏地魔的统治，本就会将除了最顶端几个狂热分子之外的所有人，都逐渐变成这样的存在——要么是彻底疯狂的工具，要么是战战兢兢的奴隶。卢修斯和老诺特，不过是提前体验并适应了这种新常态。

　　他们的回归，对我而言意味着新的变数。卢修斯或许会重新试图建立他昔日的网络，但会加倍谨慎和卑劣。我需要评估他是否还能成为我传递误导信息或获取情报的渠道，或者，他是否会因过度恐惧而变得完全不可预测、甚至可能为了自保而出卖他人。

　　至于老诺特，他的懦弱对我倒未必是坏事。一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只求自保的父亲，至少不会主动去“关注”或“利用”他那失踪的儿子，减少了西奥多被食死徒方面重新盯上的风险。但同时，这也意味着西奥多彻底失去了来自家族的、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庇护——如果那还能算庇护的话，更加依赖我为他构建的灰色安全网。

　　邓布利多的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标志着伏地魔的阴影将更加肆无忌惮地笼罩世界。霍格沃茨不再安全，魔法部岌岌可危——斯克林杰的强硬在绝对的黑暗力量面前显得苍白，凤凰社转入更深的地下。

　　而食死徒内部，伴随着老成员的“荣归”与新秩序的巩固，权力结构与暗流也随之调整。贝拉等人更加嚣张，斯内普的地位因“弑师”之功而变得微妙且危险——他必须时刻证明这“忠诚”，而我这样的“回归者”与“实用主义者”，则需要重新寻找自己的位置，在更加压抑和恐怖的环境中继续我的双面之舞。

　　保护西奥多的承诺，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显得更加艰巨。他必须更加隐蔽，我也必须更加小心地掩盖我与他的联系。好在，老诺特的懦弱和卢修斯自身的困境，暂时转移了他们对诺特家族后代的注意力。

　　灰色依旧是我的保护色。只是，在这片因邓布利多陨落而愈发浓重的黑暗天幕下，灰色也显得更加黯淡，更加接近纯粹的黑色。但我依然会走下去，带着我的计算，我的秘密，我的承诺，以及那枚藏在心口、早已失去温度却依旧沉重的指环。

　　我忏悔，我对邓布利多的死无动于衷，甚至视之为必然的棋步。

　　但我不后悔保持这种冷酷。因为情感用事，在这个时代，等同于自杀。而我，还要继续履行我的约定，直到……直到无路可走，或者，直到我终于偿还完所有亏欠的债——无论是对生者，还是对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