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骗子 ...
-
月发现，自从那天晚上的谈话，诺亚的步伐变得越来越快了。
自己自然也出力了，但是相比起诺亚做出的努力可以说是微不足道。诺亚跟那个蝗虫过境一般，看见能卖钱的就薅，且速度极快出手极准，熟练程度不亚于海滩边赶海挖蛏子的。
虽说植物也不会跑就是了，但是这不妨碍诺亚急的仿佛他们要长腿跑了一样。诺亚拿着一个小镰刀和小铲子在那里猛猛揪草，月就捧着篓子跟在后面。
直到晚上诺亚才稍微放松，整个人萎靡不振的坐在火堆旁。他蔫哒哒的扯出一个社畜的笑，和盯着自己看了一天但是什么都没问的月解释：：“要赚钱。”
事实是即使是自由职业者，也逃脱不了作为社畜的命运。轻松的工作几乎不存在，因为有着轻松工作的人一般家底都不用工作。
诺亚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人们用钱交换东西，我们需要攒钱给你置办点东西。”
诺亚突然感觉胳膊上多了什么东西，一扭头发现月有样学样的凑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给诺亚揉胳膊。诺亚从容不下去了，一直独自生活的他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哪哪都不自在，想和他说你别捏了。
其实诺亚有一瞬间和那些昏庸的君主共情了，忙碌了一天被漂亮妃子如此认真对待，是谁心情都会很好。
面若好女的月妃神色如常的抬头：“我太使劲了？”
诺亚反应过来，狰狞的把奇怪的想象从脑袋里挥走，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将胳膊上的两只手扒拉下来，轻咳一声：“你不用这样，你今天应该也挺累的吧。”
身边多个人还是有好处的，比如很多重物都是月替他拿的，效率肉眼可见的上升。
月摇了摇头，就着诺亚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将诺亚的手也拿过来揉了揉，仔细的在掌心部位打转：“我很厉害。”
直到现在，月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东西。
自己好像强的可怕。不用睡眠，不用进食，什么魔法都会还根本不会累，正常人好像不会这样。
但是人类是会疲惫的，会难过，需要休息。
今天也在学习成为人类的月给自己找补，十分两面派：“我不厉害。”
人类会疲惫，但是如果自己相比人类厉害一些，是不是诺亚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月在诺亚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下，含蓄的点了点头：“但话又说回来了，其实我还是有点厉害的。”
诺亚轻轻推开在自己手上捏来捏去的手，实施鼓励教育：“嗯，你厉害。”
搞不懂，那就不要想。正常人不要去尝试揣测奶牛猫的逻辑。
诺亚从包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几个硬币塞到月的手里。月将一枚硬币举在眼前，细细打量上面的花纹，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这几枚硬币放下，夸张又羞涩地捂住嘴，面瘫的脸上带着浮夸的感动：“这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在月感动的目光下，诺亚用一种怜悯的目光回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这是你的工资。当你真正理解钱的概念后，你就是一个标准的社畜——我是说人类了。”
从私人关系变成同事上下属关系的月遗憾的咂了咂嘴，留下了一枚自定义为礼物。
大资本家诺亚没有克扣手下第一个员工的工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阔绰。说是工资，但是更多像是给孩子的零花钱。等出了森林，月也可以更好的融入人类社会，当然也是为了防止自家孩子拿东西不知道付钱被摊主狂追三条街。
诺亚循循善诱：“钱很重要，钱在人类世界可以解决百分之99的问题，你想要的大多数东西都可以用钱得到。”
月似乎很是震惊：“我想要什么直接抢不就好了？”
诺亚比他还震惊：“？谁这么跟你说的。”
诺亚竟不知道自家人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理所应当的犯罪预备役。他意识到自己的教育方向好像大错特错，急忙开始补救。
诺亚表情凝重，干脆抱臂站了起来，表情阴的似乎能滴出水：“抢？不不不……社会是有法律和秩序的。抢劫是犯罪，你会被通缉、被追捕，最后关进监狱。”
诺亚再次意识到这句话太复杂了，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会被抓走，失去自由，你的人生就完了。”
看着月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诺亚无语的翻着个白眼，音调没有起伏干巴巴的说：“你会被抓起来然后再也看不到我。”
月一脸光明磊落，眼睛亮晶晶的：“我有点强，一般人应该抓不到我。”
byd小登还挺骄傲，这幅小样一看就是求夸呢。
诺亚自己没有打算成为罪犯的准备，但是他也不慌张，反而轻车熟路，垂着眼睛看了看自己没有来得及修剪有些长的指甲：“哦，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除了我会讨厌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月立马低头，表情郑重：“我会努力赚钱的。”
看来金钱那百分之九十九能买到的东西里，不包括诺亚的心情。
诺亚对于月的理解又上升了。这几天乖乖听自己话的月让自己放低了警惕心。本以为这几天相处还能让他稍微改造的人性化一些，结果发现这家伙对于伦理道德是一点都不知道，接纳的所有东西都是基于“诺亚喜欢”或者“诺亚会生气”的基础上。
【......】
诺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痛心疾首但是心里暗爽。
「某种意义上是一个乖孩子啊，真可爱。」
诺亚知道这个世界坏透了，也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好人在正常情况下会生活的轻松很多，而且诺亚虽然并不在乎别人，但是他喜欢安定的生活。诺亚不喜欢麻烦，他倾向于做一个普通人，并且普通的过完自己的一生。虽然自家狗子有点反社会，但是没事，自己会看着他的。
诺亚摸了摸月的头，微笑着给予奖励：“好孩子。”
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惬意的微微眯着眼睛，心里漫不经心地想。
【人类的规则好麻烦，一直都在束缚自己，他们不累吗？】
【要是没有就好了。】
————————
月所诞生的森林可以说是整个帝国最大的森林之一，但是即使再大，走了这么多天也该走出去了。即使诺亚的计划被打乱，但是他掐的时间还是很准的，不仅所有要求的草药都采集到了，甚至还额外多采了一些。
随着周围树木变得越来越矮，坡度逐渐平缓，诺亚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出两个人快要到达森林的边缘。不久后应该就能看见路和城镇，这一次委托完成的意外的快，可能是因为山里并没有那么凶险，只用了几天就找到了。
“等到了山下，你就乖乖在旅馆的房间等着我，我去把筐子里的东西卖了，然后带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诺亚眼角带笑拍了拍月身上的土。
月有样学样，像是拍麻袋一样也给诺亚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诺亚有些好笑的任由他拍，即使身上基本没什么灰尘。
月摇了摇头：“我要跟着。”
诺亚轻挑扬眉：“也行。”
跟着也挺好，刚好学学人类怎么交易，自己的教育生涯也不算特别黯淡无光啊。
诺亚急着带月下山，自己也带上了几分期待，在心里盘算着等到了镇子里先干什么后干什么，先把东西交了，然后再找一个地方歇脚。
月应该会很好奇城镇里的样子，毕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热闹的地方。诺亚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到时候他估计会有很多问题，真是闹腾。不过没关系，自己有足够多的耐心去慢慢和他解释，让他适应。
这小子在山里面一看就没吃过好的，给他买点吃的应该会很开心。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却从来不笑，月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对于自己来说，月的第一次笑应该就像是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一样惊喜。
未来应该会很麻烦，两个人或许还会闹矛盾，会吵架，但是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的自己吧。偶尔任性一点应该也没关系，毕竟自己对于照顾人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还蛮有信心的。
或许出去后应该给他买些糖果，感觉他可能爱吃甜的，装备什么的也该置办起来——
身旁的脚步声突然停下了。
诺亚回过头，有些奇怪的看向他：“怎么了？月？”
长发的男人正低着头，表情罕见的有些茫然。空白的脸上带着无措，他像是寻求帮助一般抬起头和诺亚对视：“诺亚。”
诺亚莫名涌上一种不安的感觉。
脚下好像空空的，明明脚踏实地却总有一种要跌倒的错觉。这种不安诺亚经常有。在每次出门检查有没有落下的东西的时候，在每一次期限快要到的时候，在母亲每一次出远门的时候。
他告诉自己，这些都只是错觉。
但是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告诉自己，应该打断月即将说的话。
但是他没有。
诺亚只是静静的站在不远处注视着月茫然的双眼。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近在咫尺却仿佛离自己很远的诺亚，在诺亚对方有些僵硬的神情下，声音没有起伏：
“我不能离开。”
诺亚耳朵一阵嗡鸣，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哈。”
「骗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