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灵暗牢》楚小诺

2、森林乱斗

　　夜晚

　　二人来到所谓的云漫森林，距离过于偏僻，但这里并不像名字烟雾缭绕，反倒是不错的绝佳圣地。

　　只不过这里并不会有人族出现，莫凌偷偷打听过，有说这里时常闹鬼，有的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搞得大家都以为是吃人的森林。

　　也有说这里总是发出奇怪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更有人怀疑这里存在妖怪专杀善人，七嘴八舌不知真假。

　　但为了以防有不怕死的人路过还是老规矩设下屏障，这样施展法力就不会被人族发现。

　　月光渗过树隙，将满地金叶染成苍白的碎银。晚风掠过时，枯枝如骸骨般咯吱作响，黑影在林中癫狂摇曳，仿佛千百只鬼手撕扯着夜的帷幕。

　　莫凌踩在被金黄色树叶铺满的小道，此路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他不自禁地蹙了下眉：“它们还真会找地方藏着。”

　　抬眸打量着周围，略有不耐烦，“就是被污垢沾染的美好圣地都变得肮脏了。”

　　“恶妖嗜灵如命，自然会嗅着味儿找到这神明旧居。”苍裂枭语气平淡，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颈间一道陈年老疤。

　　“神明旧居？”莫凌环顾这片腐朽之地，难掩神情下的诧异。

　　但这里隐隐存在一股异香一直环绕着自己，是树木还是妖物？

　　但又不是很反感，而是...心痛？

　　“只可惜，没有把他一直关在这个地方。”苍裂枭眼底却闪过一丝来不及捕捉的痛楚。

　　下一秒他的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变：“哪来那么多问题，快走！”衣袍翻卷如鸦羽，转眼已隐入黑暗。

　　莫凌喉间滚过一声压抑的叹息，抬脚跟上。

　　他们走了好久，微风吹过，夜空中乌云被吹开缓缓散去，银白的月光照耀在森林上空，将金黄色的叶子染上一层银边，犹如纯粹的灵力将二人笼罩默默守护。

　　这是一种危险的象征，隐藏在黑暗中的恶妖开始躁动起来了。

　　此时，莫凌听到不远处传来嘶喊声在逐渐靠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苍裂枭拉着胳膊朝旁边庞大的树后躲在暗处。

　　“反应真慢。”苍裂枭再一次训斥。

　　莫凌不理。

　　莫凌和苍裂枭在黑暗中探出头，多数恶妖强行被藤蔓捆绑不知拽向何处，它们猛烈挣扎都没有任何作用。

　　“这些藤蔓…”身旁的苍裂枭突然不满的啧了一声，“我大概猜到是哪只恶妖，只不过有其他人比我们抢先找到了。”

　　莫凌不解。

　　恶妖走路无声，身影愈走愈远，就当莫凌想和他想跟上去时...

　　“哎呀呀~”尖锐的女声拉长尾音从身后传来，二人同时提高警惕转身看去，脚步声逐渐逼近，“二位怎么在森林里躲躲藏藏的，是迷路了还是看见脏东西？”

　　矮小身影走出黑暗来到月光照耀下，金色的瞳孔，墨绿色短衣袍露出白嫩肉乎乎小短腿，凌乱黑短发。

　　莫凌全身紧绷护在苍裂枭身前，面对陌生的家伙很难不戒备起来，然而对方走过来面带和善的笑容，嘴里时不时发出哼声。

　　而此时站在自己身后的苍裂枭蓦然在他耳边轻声几句，莫凌听完，略有震惊但也立马遵从让步躲在他身后的黑暗。

　　看着苍裂枭乖乖走到小家伙面前装傻：“小鬼，你知道刚刚那些是什么吗？”

　　语速不快，却充满了狡诈的气息。

　　“我当然知道呀！”小家伙误认为眼前二位只是普通人族，“凑近点我就告诉你。”

　　苍裂枭借机俯身靠近。

　　小家伙天真烂漫的笑容骤然扭曲，眼中金芒大盛，五指成爪直刺苍裂枭心口。

　　她感应到了磅礴的灵力，想挖出他的心脏据为己有。

　　“真是抱歉，你还没有资格碰我。”

　　苍裂枭不屑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红光，血眸完完全全将噬青小小的身影侵蚀。

　　小家伙心中忽然有些恐惧，她的身体动不了了，完全被压制。她声音还未发出，眨眼间，森林暗处射出两道蓝光飞速划过她的眼睛。

　　仅仅一念之间，刚刚可爱且还在嬉戏的小家伙，现在跪坐在原地，双目已成空洞，血泪沿着脸颊缓缓流下。

　　她张大嘴巴，痛苦到发不出一点声音，毕竟苍裂枭已悄悄在她体内用法力刺穿她喉咙，最后全身无力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莫凌站在一旁，淡定地拔出插在树干上的双刀，面无表情地从她身前走过，默默地将这些都看进眼里。

　　两把刀尖都沾染未干血液。

　　小家伙身体突然抖动，面目狰狞全身紧缩成一团，化作绿色小藤蔓钻进土壤消失。

　　“新诞生的刀魂还真是和孩童一样好骗。”苍裂枭摇摇头感到可笑，“不过你还是那么喜欢砍杀双目。”

　　莫凌将双刀擦拭干净，没有回应他的话：“名为噬青，诞生时日不多，无法看出是不是刀灵，能看出她主人的法力超出自身范围，强行压制武器的邪气导致刀灵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无法做出反应。”手指转动刀柄一圈消失在腰间。

　　苍裂枭抬手扯下因刚刚的冲击掉落在头发上的金树叶，认真听着他说，沉默片刻：“荒谬。”他两指捏住叶柄打转，树叶模样倒映在他显现的红眸中，“看来在人界的日子要越来越久了，还真令人不爽啊。”

　　他的语气不知是抱怨还是调侃，盯着叶子不到一秒，火光瞬间在手心燃起，松开手将树叶烧成灰烬飞向空中。
　　莫凌没有理会他这句话，眼睛望向前方黑暗处，自顾自继续说：“她的主人名为旃檀，上古树妖。”

　　“旃檀啊…”苍裂枭垂眸思索片刻，嗤笑一声，似乎饶有兴致的样子：“《冥妖卷》中最有趣的一个。”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莫凌肩膀：“走吧，去会会她。”说完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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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走几米数不清的恶妖就站在苍裂枭和莫凌眼前及身后，将他们包围在其中拦住去路。肉眼可见它们个个面色呆滞，还有熟悉的妖怪面孔，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全都被控制了。

　　站在最前面的恶妖，名人熊，它率先冲出，挥动锋利的爪子朝苍裂枭挥去，它的速度很快，快到看不清它的动作。

　　二人同时跳起躲避，莫凌落到一旁树枝上，刚稳住身形想去解决它，抬眸间看到苍裂枭故意当诱饵引人熊四处对他进行捕捉攻击。

　　明明人熊的速度已经快到极致，但苍裂枭却冷静得可怕，每一次都躲得恰到好处毫不担心会被抓到，反而人熊还落空了一次。

　　人熊转过身月光正好照在他身上，莫凌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苍裂枭会如此淡定还戏耍对方，他看到人熊身上有一种特定的法力遮住了它的双眸，一旦反抗眼球会产生被啃咬的痛苦，瞳孔泛白大概率眼前是模糊一片看不清人脸。

　　“所以他早就知道。”莫凌嘀咕着。

　　不过他更不懂一件事，若《冥妖卷》真的从上古时期就被封印许久才被他人打开，那苍裂枭为什么对每只恶妖都如此了解，真的只是妖王吗？

　　莫凌想不通，反之他来到人界后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找不到原因。

　　与此同时，苍裂枭似乎早已预判到人熊的迷茫，他腾空而起，精准地绕到其视觉死角，低喝道：“鸿陨！”

　　莫凌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

　　苍裂枭喊出的并非杀招，那语气倒像在呼唤一个久别重逢的旧识。

　　眼前闪过通红刺眼的火光，人熊反应迅速，转过身一拳锤下挡住，“砰”一声天地震动，威猛的冲击力让整个森林石子草木连根拔起。

　　就连莫凌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抬手施展法术抵挡，但还是承受不住这股压力，从树干上跌落到了地面上。

　　当法力平息后，莫凌将胳膊缓缓放下，微睁开眼却略有模糊，直到周围冲击逐渐平息，身前发生的事物也映入眼帘：

　　苍裂枭背对他手持散发火光的斩刀，墨黑色紧身衣袍在他高挺的身材上衬得出肌肉非常结实，身后衣摆随风飘荡，明显对战很吃力，毕竟他来到人界被强行压制了九成法力。

　　人熊抬起另一只手想偷袭，苍裂枭立马识破，握刀转身躲过攻击落在地面，趁人熊还没有下一个攻击动作，他再一次拿起砍刀靠近，人熊被惹怒胡乱攻打。

　　苍裂枭都轻松躲开，一脚踩在他胳膊上借力跳起再次劈过去，人熊再一次用拳头挡住，这次冲击明显变小了许多。

　　他的砍刀带有火焰加持，人熊眼睛见不得光有明显的躲避动作，苍裂枭见机，手腕一转用力向上一挑，只见一道红色火花在半空画出完美弧线将恶妖熊掌斩断。

　　他眸光一闪，反手拿刀对它的身体进行横斩一分为二稳稳落地，回头看人熊的鲜血喷射倾倒在地，直至消失不见。

　　半空浮现妖文：人熊，披发裸体，体形长大，手爪尖锐，食人眼珠。自动刻入古卷中，竟排在《冥妖卷》前十，但因双目失明和被控制原因，能力还下降了三成。

　　苍裂枭甩了甩手腕，龙鳞甲胄的光芒暗淡：“人界的禁制比想象中麻烦，一成法力对付一只简单的恶妖都艰难。”

　　莫凌还没有看清那把斩刀模样，就被苍裂枭收回。

　　他刚想上前却被突如其来的恶妖再次包围不停逼退，头顶上空传来撕裂的叫声，抬头见身形略大的鸟张开尖嘴怒冲过来。

　　莫凌闪身躲避到树枝上让它扑个空，掌心法力凝聚双刀顺利出现在他手中，眼前的恶妖名为：浪鸟。

　　月光忽然被云层吞没，莫凌的刀锋也随之晦暗。

　　下一秒，浪鸟的尖啸已扑至耳畔。

　　刹那间，莫凌没有选择直接抬起手中的刀交叉挡住浪鸟的嘴。

　　那只浪鸟也不甘示弱，拼命拍打着翅膀射出一支支箭矢，莫凌躲闪不及，腿上中了一支，痛得半跪在树干上，却依旧没有弃刀逃跑。

　　可再拖下去，等待他的将是下方那张密密麻麻的血盆大口。

　　莫凌强忍着剧痛，决定孤注一掷将法力灌注双剑，双臂发力撕开那张血盆大口。

　　鸟的喙骨碎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莫凌趁它退缩的刹那，反手将刀掷出，寒光如电直贯翼根！羽毛混着黑血炸开，浪鸟如断线风筝般砸向地面。

　　“——邕邕！”浪鸟痛苦鸣叫，尖喙距咽喉只剩三寸时，莫凌不给他起身的机会，松手弃刀，双刀凌空自旋，一刀绞碎箭羽，另一刀直接贯穿鸟瞳。黑血喷溅中，他抓住坠落的刀柄借力翻身，靴底狠狠踏碎鸟颅。骨渣混着脑浆溅上脸颊时，妖文已在空中燃烧显现。

　　浪鸟壮如老鸱，食人…….最后消失刻印进古卷。

　　忽而眼前闪出亮光猛飞出一把刀，莫凌面不改色抬手将它接住，是他的另一把双刀——落，他闭目仰头大喘气着，想恢复下法力。

　　——咔擦！

　　树枝被踩碎的声响引起他注意，转过身看到数不清的恶妖因为他的血在不停靠近。

　　有一种无奈的沉重感出现在心头，他将身体疼痛抛到脑后，再次挥动双刀恶杀起来。

　　另一旁的苍裂枭用法力解决掉眼前恶妖后，古卷上的名字也越来越多，弥留之际看到黑暗中束起长发的莫凌，使用双刀斩杀一个又一个的邪物，动作极快、利索且绝不手软。

　　斩首，切尸，碎骨。

　　就在苍裂枭被那些操作看得愣神时，身体感应到什么，本能向后退一步，背靠树干，扬起下巴。眼眸飘下看到仅差一丁点就能刺穿喉咙的数条聚在一起的深绿色藤蔓，顶尖堪比刀尖锋利。

　　苍裂枭似乎料到了会这样，面不改色地盯向前方某处树丛，确认那个人就在那。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能进入我地盘。”很是磁性的女声从黑暗处响起，身体飘动坐在他面前的树枝上，黑棕色长发盘在脑后。

　　烟杆的铜嘴在她指尖轻转，一缕青烟蛇行而上，模糊了那张苍白如瓷的脸。旗袍下摆开衩，藤蔓正顺着她的小腿蠕动攀附：“说吧，”紫瞳在烟雾后倏然亮起，“小妖。”

　　脸上没有笑意，左手置后握住一把淡绿色镰刀，藤蔓围绕在长柄至刀身，刀柄的顶端有个空洞，像有缺失什么。

　　“你的地盘？我可从未听说人界出现妖族地盘。”苍裂枭瞥了一眼镰刀嘲讽道。他嘴角微微上扬，不屑一顾的神情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你觉得，你杀得了我？”

　　苍裂枭血眸闪现，抬手打个响指，眼前藤蔓一瞬间火星四射将其燃烧，熊熊烈焰沿着藤蔓位置一路烧到对方眼前，通红的火光将她的脸照亮，那就是所谓的旃檀，其名曰：茯苓。

　　“很有魄力。”茯苓并没有被苍裂枭的行为震惊到，反而是意料之中，“想让我回到《冥妖卷》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话间，藤蔓如蛇群般在她脚边游动，

　　苍裂枭也没有一丝退缩：“就算是再厉害的恶妖也只有被封印和斩杀的份。”话语中的戏谑带有着嘲讽，眼中对她只有不屑，完全没放在眼里，“你想要哪一个？”

　　彼此间的树藤变得焦黑，发出噼里啪啦脆裂声，不到一秒成功在半空断开多节，掉落在地发出砰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

　　远处的莫凌听到剧烈声响，锁骨瞬间出现灼烧的疼痛感。

　　苍裂枭在唤他。

　　他腾空跳起，手持双刀在半空旋转丝毫不差地躲过所有恶妖攻击，随即水流般法力化作枷锁形成巨大的牢笼将恶妖全部包裹其中，直到牢笼如同屏障般开始收缩把他们困在里面。

　　莫凌在半空中低头看着恶妖挣扎，眸中闪过寒光，他双手摊开，双刀在手心合为一把利刃，用手一推猛地刺下去：“封！”

　　——叮铃！

　　随着“封”字出口，一声脆响，水花四溅，将四周的妖魔全部清理一空。

　　莫凌顿时感到胸口处一阵针扎似的剧痛，喉头涌上腥甜。

　　这是法力瞬间抽空的反噬。

　　这诡异的力量体内似乎是禁止使用的，以他现在的身体没有个五百年修炼好像很难驾驭。

　　半空大大小小的妖文显现，莫凌靠在树干略有疲惫，根本没力气去看那些，反正它们会自己跑进古卷。

　　可是这次反噬的疼痛感很快就消散了，内伤也在慢慢痊愈，只是身体还有些乏力。

　　他弓着身体，双手支撑在膝盖上，眼睛盯着自己的脚有些恍神。

　　从刚刚开始就有一股异香跟随着自己，不是很刺鼻，而是清透的花果香。

　　他摇摇头根本没时间去细想，默以为是这个森林的花香，随后赶忙站起身用手背将脸颊汗水擦去。

　　抬起头目光望向远处，正前方上空苍裂枭赤手空拳仅用法力去与手持镰刀的女人战斗拼个你死我活，他们的脚下是数万墨绿色粗大藤蔓所支撑。

　　莫凌咬着牙立马赶去帮忙。

　　苍裂枭刚刚和人熊消耗太多法力已经没办法再去挥动武器反击，可对方的镰刀泛起杀意，刀刀致命。

　　茯苓看出苍裂枭破绽，紫眸微闪，眨眼间脚下的藤蔓似有意识般乍然地飞出向苍裂枭身后攻去，藤蔓缠绕将他身体紧紧捆绑制止所有行动。

　　下一秒对方的镰刀狠狠地砍中他胸膛，苍裂枭受不住疼痛闷哼一声，身体不稳单腿跪在藤蔓上。他紧皱眉头，胸口血液不断涌出，抬眸怒视嚣张跋扈的茯苓。

　　她双手在背后转动镰刀，赤脚慢慢走来，却并没有直接杀他，而是猫戏老鼠般地刻意延宕。

　　她的紫瞳倒映着苍裂枭胸口的血迹，舌尖缓缓舔过齿列：“真可惜……这么好的血只能拿来泡酒了。”

　　藤蔓应声绞紧，苍裂枭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他却低笑起来，染血的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杀我？你配么？”苍裂枭对上茯苓那阴冷的眼眸。

　　他眼神中没有对敌人的畏惧，反而是不屑与嘲讽。

　　茯苓对他此时的表情很不爽，心中的胜负欲让她有些失去理智，双手将镰刀举过头顶，月光照拂衬托出刀刃愈加锋利，她眼神的杀意彻底藏不住，整个人黑起脸语气森冷：“那就试试看!”

　　随着镰刀即将下落砍掉苍裂枭的脑袋时...

　　——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