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漂流瓶》角落松饼

10、学前班

　　薄荷在车上睡着了。

　　张国辉停好车把女儿抱上楼，抱进家。林晴如给女儿洗了脸，刷了牙，最后换了衣服，把儿童房的风扇打开，让女儿在床上睡觉。

　　给睡死的孩子肚子上盖了一点夏凉被保证不会着凉后，女人亲了亲孩子的脸，满是慈爱地看了一会才关灯出了房间。

　　被薄荷塞进包里的日记本悄然更新了新的拍立得与日记，夜晚十点到来，一个紫色钟表悬浮在空中，分针指向2。

　　*

　　新的一天，鸡蛋煎饼和豆浆的香味将薄荷从睡梦中唤醒。

　　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妈妈已经开门进来在衣柜里给他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起来吃早饭了芸芸，今天学前班要开班了，等一下妈妈带你去卢老师那里昂。”

　　学前班，她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不过都已经来这里第三天了，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发表自己的看法也是在允许的氛围内，小孩子就是这样听大人的安排。

　　应了一声后，她趁妈妈不注意从包里掏出日记本去了卫生间。

　　踩在小板凳上一边刷牙一边查看新更新的日记内页，拍立得拍下的是推车里她放进去的零食，红色字写着「超市」打上了勾。

　　文字部分就是将她所经历的事情与心情以更孩童化的角度记录了下来，暂时没有新的人物出现。

　　看到日记上着重用紫色画笔圈出来的玩具和巧克力，昨天去超市买东西的记忆缓缓加载出来。

　　哎我的玩具呢！

　　她匆忙漱完口，跳下凳子，把日记放回房间的桌子上，趁着被妈妈套衣服的功夫问她玩具放在哪里。

　　林晴如今天给她挑了一件牛仔长裙，还给她头上编了一个侧辫。

　　满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她拍拍薄荷的头，起身去客厅拿玩具，并让女儿出来吃早饭。

　　鸡蛋饼和豆浆已经摆上了桌子，薄荷没有忘记她的小绒球，尽责地喂了一点吃的给它。

　　昨天超市里买的一包乌龟食放在茶几抽屉里，等手上的这包吃完了再拆。

　　“现在已经七点十五了，快点我们七点半要出门。”

　　林晴如把玩具放到女儿手里，没有阻止她看，催促着她去吃饭。

　　薄荷也没着急拆开来玩，看了一眼确保东西真的买回来后就放在茶几上，很乖地坐上餐桌开始吃早饭。

　　鸡蛋饼是林晴如自己做的，鸡蛋香里还有牛奶的味道，豆浆虽是冲泡的却很是细腻。她在吃的时候还忍不住一直朝着茶几看。

　　林晴如看到了，知道女儿很是喜爱，浅笑着说：“好了补习班就半天时间，下午回来了可以找原原一起玩。”

　　薄荷这才稳下心安静吃完了饭。

　　临出门前妈妈递给她一个大书包，里面塞了些英语单词本。时间有些紧，她没来得及把日记本塞进去就被妈妈催着跑下了楼。

　　下楼梯时薄荷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放进去的润唇膏，打开盖子涂了几下，被林晴如笑着拍了一下骂爱臭美。

　　不同于之前步行和张国辉开的小轿车，林晴如选择开电动车来带女儿去补习班。

　　书包有些重，被放在了林晴如的脚下，薄荷坐在她怀里，被她叮嘱着学习要认真，玩要适度。

　　薄荷还挺好奇，她小时候没有上过学前班，因为她在农村，相比起城市对学业没有那么严格。

　　长大后上了初高中开始接触到补习班，身边学习好的去提升自己，学习不好的去抓基础。她作为中偏上只去过几次，后面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就没有再去，专心自己学习。

　　通过之前日记本里的描述，张筱芸暑假过完才上小学，城市里确实很重视孩子的学习，现实里薄荷甚至从新闻里看到过大城市里的家长送幼儿园的孩子去学全国奥数，太卷了吧。

　　东想西想着，米白色的车子已经载着她绕过了几条小路，几个胡同，最后来到了一条开阔的道路上。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她有些期待，幻想着会不会在路过看到的某一栋蓝玻璃白墙楼里。

　　这里应该是教育区，一路过来已经看到了一所幼儿园和几个机构培训班。

　　又开了一会，薄荷看到了保安室旁石碑刻着文明小学的建筑。

　　在学校附近的旧街区，沿街的民房被改造，墙上挂着手写的“奥数”、“英语”招牌。

　　但目的地却并不是在这里，林晴如开着小车绕进了巷道里，在一扇普通的铁防盗门前停下。

　　门上贴着一张A4纸，用记号笔手写着“卢老师英语班”和联系电话，纸张已被风雨打湿晒皱。

　　老式的铁框窗，玻璃有点脏。挂着绿色的纱窗，里面传出电风扇的嗡嗡声和小孩子们的交谈声。楼道里堆着邻居的杂物或自行车，墙上布满小广告。

　　因为挤在其他建筑物中晒不到阳光，有一股潮湿的发霉味。

　　林晴如示意薄荷下车，把车停在空一点的地方，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扶着女儿的后背半推着带她进了大门。

　　大门虚掩着，推开门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里面有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哎呀是小林和你女儿啊，快进快进。”还没见到先听到了声音，薄荷抬头看，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走到院子里和林晴如交谈。

　　听声音像是三十岁，看脸像是四十岁。
　　笑起来很有亲和力，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见到薄荷很是高兴，看起来是一个很喜欢小孩子的人。

　　两个大人交谈着的功夫门外又有家长领着孩子进来，房子里也有孩子探头出来看。

　　林晴如没聊几句，笑着与卢老师告别，把书包递给女儿，示意她听老师话便离开了院子。

　　卢老师忙着跟其他家长说话，让几个孩子先自己进屋子里去玩。

　　一个女孩率先朝着薄荷走过来，脸有些红，说自己叫佳佳后腼腆地问她名字。薄荷介绍自己叫小芸。

　　两人互换名字后就熟络了起来，聊着喜欢看的动画片角色一起走进了屋内。

　　里面的摆设其实就是客厅位置摆了几个书桌，电视柜那里挂了一个黑板。

　　一进去最先看到的是一个慵懒窝在沙发上任由小孩子们围着抚摸的大橘猫。薄荷眼睛瞬间就亮了，过去也插在几个孩子中间伸手摸猫。

　　佳佳有些害怕猫咪，没敢上前。但是看了一圈孩子们都围在猫咪旁边，犹豫了一会挪动脚步站在薄荷身后。

　　橘猫不愧为猪，胖成一大坨，占满了沙发的三分之一。半眯着眼睛在孩子们几只手的摸挠下仍旧稳如泰山。

　　皮毛油光水滑，看着营养就很是到位。孩子们都很有分寸，不会下重手弄疼猫咪，最多只是轻轻摸两下。

　　薄荷看准了其他人都在摸猫背，趁机占领了猫头，挠挠头顶又挠挠下巴，大橘猪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等到身后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薄荷才反应过来卢老师已经进来了。她和佳佳一起回头，卢老师却没有马上阻止她们的行为，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去了里面的房间拿东西。

　　孩子们都停下来摸猫的动作，安静下来等着老师安排。

　　薄荷不动声色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孩子。一共有六个，四女两男。除了她自己和身边的佳佳，还有两个女生一直呆在房间里，手拉着手说着悄悄话。

　　为了方便记忆，薄荷给她们起名为粉发绳和绿裙子。

　　另外两个男生看起来一个活泼一个呆，呆呆的那个戴着矫正眼镜。

　　课桌也正好是六个，她走近了看，发现上面贴着名字「魏晓佳」，她扭头叫佳佳来看，确认是她的名字。

　　佳佳很惊喜，先她一步去看旁边桌子上的名字，“小芸，这是你的名字吗？”她指着上面的名牌。

　　薄荷过去看了一眼摇摇头，确实有yun，但不是她的芸：陆韵洁。

　　其他两个女生也过来看，其中穿着儿童款绿色旗袍的女生看了她们一眼，坐在了座位上。

　　佳佳和薄荷看向自己座位另一半座位上的名字，不认识。

　　最终薄荷在第二排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这让佳佳很沮丧，她原本想和薄荷一起坐。

　　卢老师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孩子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很是欣慰，将手里的教材和白纸分发给孩子们。

　　倒也没急着进入正题，她拍拍手讲起游戏规则：每个人在纸上画自画像，拿到黑板上后让老师来认画的主人。

　　薄荷翻包，掏出来几只彩色铅笔。旁边的孩子蠢蠢欲动准备大展身手。

　　想了一会，她尽量以孩子的画法在纸上画了一个短头发大眼睛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女孩。

　　前面的佳佳时不时回头看她，薄荷抬头和她对视时又快速把头扭回去，过一会又小心回头。

　　薄荷觉得很可爱，再次和她对视时眨了眨眼。

　　女孩子们的友谊真的很简单，哪怕她们认识还不到半个小时，佳佳看起来已经很依赖她了。

　　另外两个女生也在交谈，前面一排三个位置，她们两个一左一右，隔着佳佳说话，偶尔也顺着佳佳回头的目光看一眼她。

　　薄荷左边的男生很跳脱，不是很安分。越画越激动，嘴里念着什么动画片里的台词。偷看了一眼他的画，说是自画像，结果他居然画的是奥特曼。

　　右边的呆子很安静，手里拿着铅笔一动不动，纸还是空白的。

　　薄荷耸耸肩，专心在自己画的女孩裙子上涂色。

　　卢老师把一切收在眼底，等孩子们画的差不多了拍拍手暂停他们的动作。让孩子们把纸翻到背面，她下去一个一个收上来打乱后贴在黑板上。

　　接下来是揭晓每个人画作的时候，有人按捺不住期待，也有人害羞得捂住了脸，担心翻到自己的画。

　　全场最坦然的就数薄荷和那个叫韵洁的女生。卢老师了然，大致对这六个孩子的性格心里有了一点数。

　　第一张翻开是一张空白纸，前排和左边的男生都很是惊讶，互相对视着疑惑是谁没有画。

　　知道是谁的薄荷用余光瞄了眼那个呆子男孩，还是呆愣愣的样子，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只有在摸猫的时候。

　　若说是有缺陷，薄荷并不觉得，看起来他可以接受到外界的反应，只不过有时候看起来不想执行。

　　卢老师没说什么，开了个玩笑让孩子们笑起来后继续翻开下一张画。最突出的特点是这张画女孩的脑后有一个马尾。

　　众人扫视一圈将目光锁定了佳佳。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低下头把头埋进臂弯里。

　　薄荷看着她的耳朵在听到老师夸赞画的漂亮后瞬间烧了起来。

　　笑闹了一会剩下的画作都被揭晓，最吵闹也是最欢乐的时候当属奥特曼那张画，就连老师也没有幸免。

　　其他两名女孩都画上了薄荷觉得她们突出的特点，还给自己的画中的人画上了皇冠与魔法棒等其他元素。

　　在这一环节结束后老师让他们上来认领了自己的画并自我介绍。

　　总结是一个很欢乐很轻松的游戏，所有人玩的都很高兴，后面沙发上眯着眼睛的大橘也同意。
　　在他们笑闹时张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离开被自己捂热的位置换了一个凉快的地方继续小憩。

　　游戏时间结束时差不多是八点二十，卢老师拿出英语字母卡片开始了今天课程。

　　早上还没有到太阳最热烈的时候，这栋小楼在其他建筑中间也被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很是阴凉，所以房间里没有开空调。

　　天花板顶上的一扇老式电风扇吱嘎吱嘎转动着，声音有些吓人，薄荷总担心会不会突然掉下来砸到自己。

　　时间一晃来到了十点，卢老师抬眼看到沙发墙上的时钟，往门口看了一眼，已经有家长停车的声音。

　　她放下手里的卡片，拍手叫醒了其中一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孩子，顺便告诉其他孩子可以收拾东西了。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讲了12个单词字母，薄荷就像是第一次学一般，认真听着，偶尔举一次手回答问题。

　　收拾东西时佳佳已经背上包走到了她桌边，邀请她一起走。

　　欣然接受，薄荷加快动作与她朝外面走去，林晴如已经在院子外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