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长生草

31、曾是惊鸿照影来

　　仇剑哪能接受不明不白的好意，忙抓住店家问道：“请问店家是何人为我们安排？我们也好去感谢。”店家只说是位公子，却也说不出什么特征来。赛诸葛笑着说道：“仇姑娘，人家一番心意，我们且领下，再看将来如何。”邵仲轩和琴心也没有异议，一行人等就在此处住下。

　　仇剑与琴心进到屋内，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应用度皆全，想那店家倒也细心。仇剑和琴心也是分别许久，有好多话想说，但又想起那日言沛在崖下所说琴心的不是，心中郁闷，终究还是问个明白的好，正想开口，琴心却说道：“姐姐这些时日过得可好？多日未见，没想到姐姐的身手竟变得如此不凡，定是有什么特别的遭遇吧！”

　　仇剑一听，便将碰到那白发老翁的事情说与琴心听。琴心听了沉思片刻说道：“这位高人定是师尊的故人，只是没想到师尊竟将那么厉害的功力传于姐姐。现在姐姐可好了，神功在身，走哪都不怕，将来一定能大仇得报！”

　　仇剑看着琴心水汪汪的眼睛，想起与琴心在骆家一同吃苦受罪的日子，还有琴心在骆家的冒死相护，自己却在这儿怀疑琴心对自己的心意，岂不是会让琴心寒心，自己已经没有亲人，现在琴心就是亲人。想到此，仇剑便放下对琴心的疑虑，拉着琴心的手说道：“好妹妹，这次你随我偷偷跑下山也吃了不少苦，等将来我和邵大哥替父母报仇雪恨，我们就一起隐居山野，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你说可好？”

　　琴心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忙说：“好！当然好了！总之，邵大哥和姐姐在哪，琴心就跟到哪儿！”仇剑听了，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琴心与邵仲轩之间横插一杠，忙安慰道：“琴心，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对邵大哥只当是哥哥，就一定会做到。我看得出邵大哥对你是不同的，你就放宽心吧。”琴心听了微笑着点点头。

　　翌日，鸡鸣四野，天色微亮，仇剑就被嘈杂声音吵醒，与琴心出来想看个明白，下到大堂内却见店家伙计正在张灯结彩，好一番忙碌。邵仲轩与赛诸葛也来了，便问那店家可有什么喜事。那店家忙了多时，早已累得口干舌燥，便和仇剑等人一同坐下，倒了些茶水，聊了起来：“几位客官还不知道呐！我们大昌国近日有喜事啊！”

　　邵仲轩忙问：“什么喜事？”那店家吞下一杯茶水，继续说道：“我们大昌的新君即将继位啦！已经诏告天下，过几日还要邀请天下英雄前来赴宴！”仇剑一惊，忙问：“新君是何人？”店家回答道：“自然是我们人人敬爱的长公主殿下！”仇剑一听与赛诸葛对视一眼，又问道：“听闻长公主在前线领军打仗，却又如何继位？”

　　店家见仇剑这么关系此事，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似乎有了位好听众，急忙凑上前小声说道：“我听说，仅仅是听说啊，这长公主殿下得到消息说国君的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撑不到她凯旋归来，就仅带了少许随从，快马加鞭从前线赶回来。谁知道塔塔小王爷在早有准备，就等着在长公主回来的路上伏击她，到时候再逼得老国君退位，由自己继任新君。”

　　琴心不解，问道：“既是如此，那怎么现在又是长公主继位呢？”那店家一脸崇拜之情地说道：“多亏真主保佑我们的长公主！伏击长公主的人失了手，长公主偷偷混进了阖罕城，找到自己心腹，获悉了塔塔小王爷的一切阴谋，这不，打了漂亮的翻身仗！塔塔小王爷已经被软禁，老国君借身体为由退位，传位于长公主殿下。十五日之后，我们新王的继任大典上，还要大宴天下英雄呢！哈哈，我们的长公主殿下，哦不对，我们的新王陛下终于要找个与她比肩之人当夫婿啦！你说我们能不高兴吗？今早各家各户就都开始张灯节彩，庆祝我们的新王继位啦！几位客官来的正是时候，赶上我们大昌这天大的喜事！”店家说完便就又到一旁忙去了。

　　邵仲轩说道：“看来，这长公主还真是深得民心啊！”赛诸葛乐呵呵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刀，说道：“这把金刀看来还真能派上用场呢！”邵仲轩和琴心不明所以，仇剑便将路上长公主相赠蓑衣以及自己如何援手的事细细说了一遍。邵仲轩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这新君大宴天下英雄之日，我们也得去凑凑热闹！”

　　赛诸葛打趣地说道：“哈哈，难道老大还真对那长公主感兴趣了不成！这就想着要当西蛮的驸马啦！”琴心听了脸色一沉，又听得邵仲轩说道：“我倒是真想会会这位巾帼英雄，但对这驸马之位却无甚兴趣。让给你好啦，赛诸葛！”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几日随着主子快马加鞭赶到阖罕城，眼下代威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就急忙又去打探了一番。回来禀告道：“主子，已经打探清楚了，他们一行四人，现住在城东头的‘风马’客栈里。”

　　宇文赫拿起鼻烟盒闻了闻，顿觉神清气爽，一路的疲惫一扫而光，缓缓开口说道：“看清那典当玉戒之人了吗？到底是难是女？”代威回道：“只是远看，看得并不真切，虽是男子打扮，但的确是眉清目秀，身材纤细，很有女扮男装的可能。”

　　宇文赫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吩咐道：“派人继续盯着。另外打探一下西蛮新君继位和设宴之事，看看近日都有什么人来到了阖罕。哼！天下英雄？当世称得上英雄二字的人可不多啊！”代威低头领命，刚欲退下又想起一事，便说道：“对了，主子，我们发现还有一拨人在监视他们。”

　　宇文赫突将双眼一睁，起身问道：“哦？可探清底细？”代威说道：“不十分肯定，但极有可能是西蛮内廷侍卫。”宇文赫笑了几声，说道：“西蛮内廷？呵呵，这倒是有些意思！”说着拿出白玉戒指在手中把玩，自言自语道：“武翩然，若真是你，我倒是小看了你！”

　　代威在一旁不解，忍不住问道：“主子，这个武翩然究竟是何人，为何您对她如此上心？不惜放下正事，千里追寻而来？”宇文赫目光远眺窗外，说道：“我有一件东西很想得到，天下恐怕只有她知道那东西在哪，你说，换了你你怎么做？”代威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若是我，我也会借故结交于她，套得消息。”

　　宇文赫却笑着说道：“不用借故，我们本就是故人。若是说起与她的渊源，十年前他们全家惨遭灭门多多少少与我有关，后来更是我救得她脱离险境。”代威说道：“即使如此，何不找上门去，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主子想找之人！”

　　宇文赫摇摇头，说道：“不急！我找那东西已经花了十多年时间，不在乎多等这几天。你先派人紧盯他们，有任何消息随时来报。眼下，既然来到西蛮，岂能空手而回？若是西蛮能为我所用，那么挥师南下指日可待了。”

　　大昌历二二七年，密托王奎吉退位，夏依努尔、即奎吉长女继位，号称‘霍依王’。霍依王刚继位便诏告天下，在自己的继任大典上要设宴款待天下英雄。当日会在王宫门口设下一文一武两个擂台，闯过擂台之人便有资格入宫赴宴。一时间引得无数英雄前来，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

　　仇剑几人这两日走在阖罕城的大街上，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外乡人，也不知是不是都是为了霍依王设宴之事。正在游览之时，邵仲轩突然拉着几人走到一处酒楼坐下。还未坐定，在他们身后便跟进几人，也找了处离他们不远的一桌坐下，与店家着说话，眼睛却紧盯着仇剑他们。

　　仇剑以为邵仲轩腹中饥饿，想吃些东西，哪知刚坐下，邵仲轩就低声说道：“我们身后那桌的几个人已经跟了我们两日了。”仇剑一惊，也不敢回头看，怕引得他们注意，便说道：“是些什么人？”赛诸葛说道：“我也发现了，看长相是西蛮人，看举止神态又似军人，估计是西蛮的新女王盯上咱了！”仇剑听赛诸葛这么一说，不禁问道：“盯上我们？却是为何？”赛诸葛嘿嘿一笑，打趣地说道：“怕是看上‘仇公子’你啦！”

　　正在此时，忽听得店外有人喝道：“还不快快把上房准备好！再给我家公子上些上等酒菜！”仇剑闻声望去，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奴才正在替自家主子开着道。众人让开道来，那奴才口中的公子站在人前，此人三十岁出头，身穿蓝色锦缎长衣，脚踏棕色鹿皮靴，附庸风雅一般地轻摇一把纸扇，缓缓踱进门来。仇剑一看那人的面貌吃惊不小，急忙撇过头去看向琴心。琴心见了那人脸色也是倏地一白，双拳紧握。邵仲轩急忙小声问道：“怎么了，琴心？你认识此人？”没等琴心说话，只听得仇剑压抑住心中怒火说道：“岂止认识！还是仇人！”

　　蓝衣公子看了看店内，摇摇头，很是嫌弃地说道：“果然是穷山恶水之处，连处像样的餐馆都没有！真是可怜！”说着摇着纸扇带着若干随从径直走向窗边一处雅座。仇剑自从这蓝衣公子进来，心思就一直在他身上，故而用心地听他们说话。只听到那奴才说道：“爷，昨晚那姑娘还合心意吗？”蓝衣公子说道：“还好！这西蛮女子玩起来果然别有一番风味。”那奴才急忙说道：“那今晚再为爷安排一个？”说着还谄媚地替他斟满酒。蓝衣公子喝了一口，却又噗地吐了出来，骂道：“这也算酒！马尿还差不多！换了换了！”店小二急忙给换了。那蓝衣公子继续说道：“今晚给我送到‘观月楼’来。”

　　月挂中天，仇剑和琴心却也没有睡意，翻来覆去睡不着。仇剑索性起身说道：“琴心，想到那个畜生我就睡不着。”琴心也做起身来说道：“姐姐，你想怎么样？”仇剑想了想说道：“虽然眼下是多事之秋，但是不教训一下他，我就咽不下这口气！”琴心也急忙点头说道：“没错！那个畜生害死红凤姐，还差点害了姐姐你……姐姐，你说吧，你想怎么样，我一定支持你的！”仇剑说道：“如今我们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摆布的骆家丫鬟，我一定要去为红凤报仇！”仇剑便说自己已经探得‘观月楼’所在，想趁着夜深人静潜去，给这北周第一大家骆家的大少爷骆文浩一点颜色瞧瞧。琴心也想去，被仇剑拦下，说自己一人万一有事也好脱身，说着便换上黑衣出了‘风马’客栈。

　　‘观月楼’是阖罕城中一处汉人所开设的烟花之地。北周和南齐有不少商人来西蛮经商办货，但是又不习惯西蛮女子，便有人开了这家‘观月楼’。这观月楼中的女子也都是汉家女，平时也只接待汉人男子。

　　观月楼一雅间客房之内，觥筹交错，莺歌燕舞。骆文浩左拥右抱，好个风流快活。骆文浩杯酒下肚，加上燕瘦环肥的几位姑娘陪着，正在高兴之时，房门却突然被一脚踢开，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进来，姑娘们顿时吓得四散。骆文浩的酒也被吓醒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位好汉，想……想要什么？要钱吗？我有的是！你等等……我拿给你！”说着便哆哆嗦嗦地掏起兜来。

　　仇剑冷笑一声，说道：“骆大少爷，钱换不回人命，你欠我一条命，你说怎么还？”骆文浩躲在桌后说道：“人命？我不认识大侠，怎么会欠大侠人命。一定是弄错了！”仇剑见那骆文浩胆战心惊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时间真是可以改变一切，自己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便说道：“那我给你提个醒，你还记得十年前被你糟蹋、后来悬梁自尽的红凤吗？”骆文浩一惊，问道：“你是何人？”仇剑大笑了几声，就向骆文浩方向持剑攻来。

　　就当仇剑以为可以一剑结果了骆文浩之时，眼前突然闪过一人，手持青剑，将仇剑的剑锋一剑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