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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案首 ...

  •   其实,女人的心真正海底针来的,就比如这李夫人相心,真真让人难以捉摸,看看席间她对冼云庵那嘘寒问暖的劲儿,真诚,真的,只有真诚两个字,眼见的是疼如骨髓眼见的是亲如姐弟,周启明这才放下心来,知道有这李夫人护着,冼云庵吃不了亏。
      虽然冼云庵冷清清不怎么爱说话,好在有李夫人挟菜送饭秦棕插科打诨,一顿饭倒也吃得宾客基本皆欢。末了儿,李阳当着饭桌上几人的面儿(想要私下说找不到机会啊!!!)来了句:“淡午,你放心,县试定然会取中的。”
      这一句话,虽然平平无奇,但,个中深意自有人领会的,只,各人反应不一罢了,譬如秦棕,听多了流言对这句话么,倒是赞了句好汉子,情深意真么。
      而周启明,呵呵,不屑得很,心道,我云庵弟弟中不中还用得着你说?!别说县试案首,就连明年的春闱状元都不在话下!
      李夫人么,则是暗叹,道,自己这相公原来也可以如此性情中人啊,只可惜,用错了对象。
      冼云庵,呵呵,拱手一礼:“多谢大人照看。”

      接着那个月的十五就是县试之日,对于有考生的人家来说,那可是顶顶重要的大事,比如,周家,为了那得宠的幺子十四日中午摆了几桌的宴席出来,亲朋好友齐齐道贺啊。本来,周启明想要约了冼云庵一起来的,可他娘拉过他的手:“年华啊,冼家那小哥儿,这几年……”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周启明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没有再提。
      等到了十五正日,考生们穿了统一的服装起早就赶往了汾阳书院,嗯,县试是在汾阳书院举行的。
      县试一共是四场,第一场是正场,接着是初复、再复、面复,隔天一场,一共七天,不过,只要第一场正场取中了,便不必参加初复再复,只等面复即可,当然,倘若你正场不行初复不行再复还不行,得,回家等下次县试吧。
      来,废话不多说,看看咱们冼云庵啊。
      瞅瞅,满场考生啊,不乏清秀可人的,可你一眼望过去啊,最最惹人的还是冼家那小娃娃啊,李阳穿着官服坐在堂上往下打量着,冼云庵那脸上依旧是一片冰雪,抬首间眸光流转引人心魄啊,于是再叹了一叹,想起那先前若干次被人打断的没有完成的诱人之事,那白嫩嫩的身子,晶艳艳的蕊豆,形状漂亮颜色粉嫩的待入之地啊……李阳吞了吞口水,想着即便自己没有得手吧,可,那娃娃到底是跟着自己厮混了不少时日,所以,即便冼云庵的文章再不入流,也要取中了。你看,心计深深为人精刮的李大人难得也会为别人着想啊,也不怪李夫人给了句“性情中人”的评价,啧啧。
      周启明就坐在距冼云庵不远处,对李阳那毫不掩饰地迫切地望着自家弟弟的目光甚为不满,可,在这考场之上,也真是不能说什么。
      等到生员们临考前都准备齐全了,衙役也锁了门了,李大人大笔一挥,写下了考题——时文“维鹊有巢,维鸠盈之”和试帖诗“云自无心水自闲”。
      这时文么,不难,真的,《诗经•鹊巢》里的一句话,破题就很简单,无非是说当今天子才高德重,得有天下贤能之士,于是,你起承转合,该讲道理讲道理该举明例举明例,于是你洋洋洒洒,花团锦簇,马上的一篇文章就完成了。但是,注意这个但是啊,存在一个问题,对于你而言不难的文章,对于你的同窗而言呢?所以说,怎么样把简单的文章写出不简单来,这就是一门学问了。
      出一个简单的题目来增大自己的判卷量,李阳怎么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呢?呵呵,这还用问么?!无非就是为了照看冼云庵,想啊,冼云庵即便这几年没怎么用功,但好歹根底还在吧,所以,只要能写得出文章来,好赖还不是由了咱们李大人一说?!绝对不能出难题,出了难题如果冼云庵连破题都困难,那可真是想帮都帮不上了啊!
      再来看看这试帖诗,“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啊,啧啧,出自白居易的《白云泉》,描写景物的一首诗,只要照着这个意境再来几句即可了,更是一点刁难人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大多数考生一看时文跟试帖诗的题目,心里都对这位大人生出了敬意,觉得这位大人真是心地善良啊,临走不忘了放他们一马,是了,临走,李阳在汾阳城即将任满。
      而周启明呢,他看见这题目什么感觉呢?冷笑,没错的,就是冷笑,哼,白云泉天平山?!你敢说你不是在提醒云庵西原山泶玉泉?!
      是了,我们周启明想起了在鸿劸寺跟李阳冼云庵相遇的那一幕,啧啧,怒火中烧啊。

      好了,不管题目如何吧,我们来看看这已经考试过半的场中啊,早在一个时辰之前王葛阳就交了卷子,现下这考场里也稀稀拉拉不过仅余下三分之一人众罢了。
      李阳在上面坐着不错眼珠的盯着冼云庵,有点儿不可思议,这么简单的题目这么长的时间都还没有交卷呢,于是就叹了口气想,云庵啊,写不出来就罢了,但凡你那卷子有几点墨汁我都让你中了好不好,你就交了卷吧。
      可,冼云庵就是稳稳坐在那里,不动笔不抬头,垂着眼睛发呆,最后,周启明也陪坐不住上去交了卷子,场外等着了。
      最最后,天都快黑了的时候,冼云庵才起了身,走到堂前交卷的时候,李阳有些不忍地安慰:“没关系的,你放心。”
      冼云庵放下卷子淡淡一笑:“我知道。”三个字,不不,不是感激满怀,而是自信无疑。
      李阳几乎不敢看手中的纸张,可终究望了上去,端端正正清丽一片的翰林馆阁体一丝不苟地铺陈纸上,单单这一眼就不禁在心底叫了一声好,想着这到底是出身大家啊,再细细看去时,眼珠子溜圆地瞪了起来,看过两股更是忍不住地拍案叫好,全文读完了,高声道:“案首!应得案首!”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啊,咳,其实也不是满堂了,余下的本就没有多少人了,李阳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清咳一声:“这文章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压众学子一头,你为案首,本官理直气壮。”说着,还用那晶亮亮的黑眼珠子深深望住了冼云庵。
      冼云庵笑笑正待说什么,周启明已走了进来:“好了么?该回家了。”
      于是冼云庵冲李阳笑笑:“大人谬赞了。”然后转身随周启明走了出去。

      面复的时候,自打冼云庵一进门,王葛阳那鄙夷的目光就如影随形地罩在他身上,时不时还用小小声到足以让冼云庵听得见的声音道:“到底是正室的妹妹呢,啧啧,案首到手了。”听听,这也是个消息灵通的。
      冼云庵倒是没有理会,可,周启明不行,沉了往日里那阳光灿烂的脸:“真希,你说什么?”
      要说呢,周启明虽然这几年没有小时那么跳脱无羁了,但到底依旧是个开朗乐观的男儿郎,所以,沉下脸来的时候委实不多(呃,只要不对着李阳),这脸一沉,唬了王葛阳一跳,可还是嘴硬:“敢做还怕人说啊?!”
      周启明上前一步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秦棕插了过来:“周兄,少安毋躁,闹开了,淡午面上也不好看。”这后一句是附在周启明耳边说的。
      是了,闹开了冼云庵不好看,现下也不过是消息灵通的官宦人家有些流言,倘若闹开了,冼云庵就成了天下的笑柄了,周启明这么想着,攥紧了拳头让秦棕把他拉到了一边。
      冼云庵依旧是那样淡然的样子,低低说了句:“谢谢。”不知是对周启明还是对秦棕说的。
      面复,其实基本也就是走走过场,差不多当场做首诗也就过去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譬如我们的冼云庵,这一次,他没有挨到最后才交卷,而是在李阳说完:“昨天又降了一场雪,来得突然,这样吧,你们以‘雨、雪、风、霜’四字做一首诗出来即可。”
      话音甫落,冼云庵已在纸上挥笔疾书,最后一笔收住,即递到了李阳眼前,李阳那细长的眼睛含了笑意睨了冼小公子一眼才接了过去,然后就是:“好!淡午,颇有七步之才啊!难为你怎么想来!”说话功夫吟了那首诗出来,众人一听,意境悠远又暗合时事,无不慨叹,只那王葛阳撇了撇嘴角,心道莫不是早就知晓了试题。
      可,咱多句话啊:天啊,地啊,即便是早已知晓了试题,这样的诗也不是你王葛阳能做出来的吧!
      至此,冼云庵这案首的位置更是坐了个十成十。
      县试的成绩榜单在第一行,单独写着——案首冼云庵,在他之下则是第一等的十九名其中第一位的便是王葛阳,第二位是周启明……第十五位是秦棕。

      因着冼云庵得了案首的缘故,少不得那些狐朋狗友又是一次登门道贺,嗯,少不得众有心人士又是一番思量议论。
      譬如:
      冼老相爷后继有人啊!
      啧,李阳这厮还真敢做,竟然给自己的相好安了个案首的位置,我看他府试又当如何!
      这冼云庵究竟是深藏不露呢,抑或是……
      ………………………………………………
      如此如此,流传了个十成十,周启明出自商贾之家,可秦棕则不然,他对这些知晓得甚是清楚,拿了当笑话说给冼云庵听,哦,对了,自打李夫人那顿饭之后,秦棕时不时地就会逛到雪苑,第一次是偶然,后面么,则是故意,因为他发现,冼云庵不仅仅是文采斐然,对于排兵布阵也是相当的有见解啊有见解。
      冼云庵听了秦棕转述的那些流言版本却淡淡地没有说话,无喜无怒。
      秦棕放下手里拈着的棋子,依旧眯着眼睛勾着嘴唇笑成个放荡不羁:“我说,淡午啊,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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