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唇边》二百五的枪

7、比好更好

　　自打两人有了交集，徐见就越发的殷勤起来。简直恨不得天天围着常若转，可惜他自己也有一大摊子事儿，于是只能搁在心里这么狠狠的臭美一番。即便如此，他也是每天下午准
　　时在常若公司楼下蹲点儿。可怜他两个月来见天一下班就从浦东一路开到浦西，虽然精神极度愉悦，但是身体确实有些不堪负担。所幸常若对他的态度越来越自然。很多时候会忘
　　了带上自己那木讷的面具。在这个时候，徐见是断断不舍得放慢一毫进攻的脚步的。他要一鼓作气除掉常若在心底对他竖起的屏障，一点点的接近他的心，慢慢的深入，直到入骨
　　入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并不贪心，他不要常若的下辈子，他只要这辈子，在一起，就够了。
　　无论如何，相较于两年来的无数个不眠之夜，相较于每一个失望的回头的瞬间，现下，已然好的太多。
　　而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常若心情也并不平静。对于徐见的好，他一方面觉得莫名其妙，另一方面有下意识的排斥。他倒没有把徐见划归到别有用心的无事献殷勤的奸贼行列。因为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值得让对方玩个小阴谋的地方。
　　他一开始觉得徐见可能是看在章潮的面子上，才跟自己走的近了一些。可是两个人独处时，徐见却从来没提起过章潮。常若把心思憋在心里，任凭自己胡思乱想，没向徐见提起半
　　个字儿。想着也许过段时间徐见自个烦了，也就偃旗息鼓了。哪知两个月过去了，徐见不但没烦，还从只在中午蹲点改成了中午蹲完蹲晚上。而他自己呢，不但没有跟对方划清界
　　限，连最初的那些排斥都消失殆尽了。可是他也没觉得这样不好。以前做学生的时候，课业繁忙，他也不会生出什么孤独啊惆怅啊之类的小布尔乔□□调。可是现在自由时间相对
　　多了，特别是周末两天时间，确实会让他觉得不大好受。寂寞倒不至于，心里空落却是有的。而徐见，就刚好把这份空落补上。
　　常若其实心底是渴望友谊的，只是他那副性子，有几个人愿意去贴冷屁股呢？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做期许了。现在来了徐见这么个恨不得粘到自己身上的主，他心里的那份期许又
　　隐隐的升腾起来。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友谊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期许，徐见向他要的确实爱情。等常若惊觉时，早已上了徐见的贼床，只能自个偶尔悔不当初了。

　　这天常若下了班，像往常一样走出公司，习惯性的看过去。去没有见到徐见的车。他心头忍不住一阵失落。想着许是路上耽搁了，就等了一阵子，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左右还是不见徐见的影子。心头的失落化为了不安，他知道，即使堵车或者临时有事脱不开身，徐见至少会给一个电话的。徐见表面嘻嘻哈哈死皮赖脸，但正经是个心思细密的主儿，做事儿少有疏忽。
　　他有些六神无主，仿佛又回到了初三那年的夏天。父亲故态萌发，母亲常常暗自神伤，屡屡失神。终于有一天在横穿马路的时候，再也没有能睁开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睛。那也是常若心底，埋的最深的伤。父亲虽然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做过那种事情，可是常若却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他了。从10年前开始，他再也没跟父亲说过一句话。大学毕业之后，他也彻底跟家里断了联系，只是每个月往父亲的户头上汇一笔款。自母亲走后，他在心里，就不再承认自己是个有家的人。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徐见给了他一点点家的感觉呢？起初，这感觉并不浓烈，但是却绵延悠长，渐渐的，就缠绕在了他心头，无法排解。而此刻，因为这次的异常，这种感觉被扩大化，具体化，渐渐转变成了一种不安的情绪。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徐见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出事了。时间在常若焦急的等待中流逝，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徐见依然不见踪影，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常若又不敢独自回家，怕徐见来了，他却不在。常若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关心则乱，此刻，他已然想不到若徐见来了，见不到他，自会去他家里寻人。他固执的原地等待，他怕像十年前那样，他只在家里等来了一场噩梦。
　　时钟滴答，又两个小时过去了，徐见无助的蹲下，把头埋在双肩里，任眼泪模糊双眼。他在心里小小声的说：徐见，如果你在不出现，就真的，在也不用出现了，我是说真的。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头顶传来一声轻唤。里面夹杂着淡淡的甜蜜和柔情，更似春雨的呢喃。
　　“小若”徐见低头看着地上蹲成的小小的一只。他莫名的觉得有一丝心疼，他的小若，蹲成这样无助的姿势。
　　常若听到徐见的声音，豁然抬头。氤氲的眸子先是闪过一丝惊喜，然后是愤怒。是的，是愤怒。这种情绪有多久没在自己的眼底呈现过了，他不知道。
　　常若愤怒过后，渐渐平淡，然后直起身子，打算擦着徐见的身子离开。怎奈蹲的太久，猛然站起，头脑一阵眩晕，步子才迈开，却闷头往地上栽去。徐见眼疾手快，立马把他半抱在怀里。
　　“小若，对不起，害你担心了。路上出了个小车祸，去了趟医院，手机也给摔坏了。对不起，小若，对不起。”徐见一叠声的道歉。他的嗓音浑厚而富有磁性，此刻他正用这种嗓音说着安慰的话，有种奇异的的安定效果。常若情绪平复下来，抬起头看他。这才发现徐见右脸颊上贴着创可贴，这本来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情。可是因为是贴在徐见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些许凌乱的美感。常若一时看的有些愣神，回过头来的时候，对上了徐见温柔的吓人的双眼。有点惊，又有点赧然。慌忙退开徐见。
　　“你很晚没来，又，又没有一个电话。我，我。。。。。。”常若想说我很担心，但越说越不好意思，最后成了一串含含糊糊的鸟语。
　　徐见是个人精，很敏锐的就听懂了常若的鸟语，并且还自动脑补成了常若对自己的爱情告白。很多年之后，徐见跟常若得瑟常若对自己的爱情宣言，提到这段。当时常若被惊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望了徐见半天。觉得说徐见脸皮厚，那都是侮辱厚脸皮的同胞了。当时常若憋的满脸通红，祭出一句：脑补太过，不好。
　　结果被徐见按住，这样那样一番后，用令人肉麻的音调问：脑补成这样，过不？被常若一脚踢下床去，哎呀了半天。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考虑不周。别生气了，小若。”徐见认错态度那叫一个良好。打死他都不会承认车祸虽然是意外，但手机确实他后来故意摔坏的。他想趁机看看，他在常若心中，有多重要。结果嘛，他很满意，除了有些心疼。
　　不过，常言道，乐极生悲，没等徐见高兴太久，他就被雷劈了一把。
　　“徐见，你以后，不用来接我下班了。你工作在浦东，也住在浦东，这样来来回回的，很辛苦。”徐见此时心中叫苦不迭，大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惆怅感。只能怪自己考虑不周，他早该想到，依常若的性格，出了这样的事情，对方会坚决拒绝自己无耻的膏药行径的。饶是徐见皮厚脸壮，也嗫嚅半天才找到理由。
　　“这个，这个，我也是不得已才过来的。最近正在忙公司地址搬迁，我打算把公司搬浦西来。张江那块，环境不大好。”徐见脸有点烧。
　　“真的？”常若疑惑起来，毕竟浦东的IT公司比较集中。
　　“真的，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员工一直向我抱怨那边空气不好，经常有股子怪味呢。”张江号称药谷，这常若是知道的，因此上将信将疑起来。徐见更加急于蒙混过关，拉着常若的手就往自己的车走去。一面还说你肯定还没吃晚饭吧啊，我也没呢。呀，真是饿死了。快，快，已经很晚了。。。
　　所幸小车祸，他的车跟他的脸一样，都只有点小擦伤。当然，徐见这个不要脸的，连夜给自己的助理施乐乐打电话，让她赶紧在浦西x场附近找办公地点，迅速拟定公司搬迁计划，一时之间闹的公司颇有些人仰马翻的意思。后来施乐乐知道这厮竟然只是为了追心上人，简直恨的辞职的心都有了。不过这些背后的小动作，常若是不知道的。他只记得那天徐见送他回去的时候，很是郑重其事的说的那句话。
　　他说，小若，我会对你好。比好更好。
　　常若不知道，比好更好，是有多好。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开心，好久都没有那么开心过。好像也不是，是从来不曾那么开心过。

作者有话说

　　半年了，我又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