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慢慢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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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包子才进嘴里。常若腿早麻了，因此也没尝出包子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倒是章潮连夸了几声好，地道之类的。常若估计他是给饿的。有包子打底，三个人决定午饭暂时省了，接茬逛。没办法，下午三点的点儿，哪儿吃午饭去？
沿着城隍庙逛了一圈，又在豫园里游荡了小半日，最后常若实在受不了了，提议回去休息。他身体其实不好，又加上没事儿就宅在家里，体质更是差。这么一天折腾下来，脸都白了。章潮突然很歉疚，看着常若得目光越发的心虚。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现在的常若面前，他总是过分的小心。他都不像他自己了。可是，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自己，他能怪谁呢？是他自己活该。
这么大半日下来，徐见已经隐约的猜出两个人以前可能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常若的冷淡，章潮近乎讨好的体贴。他想，那个曾经受到伤害的，一定是常若吧。他心里突然有微微的疼痛。是什么伤害，让这样美好的小若，这么习惯的以漠然的态度，对待这个世界呢？常若拼命避免和人身体碰触的样子；常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常若总是下意识皱起的眉头。每一种样子，都被徐见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然后，想给予对方更多的疼惜。
悲催了的章潮，对他的这个曾经的大学同学的司马昭之心，毫无所觉。
看常若是真累了，徐见打了个电话，吩咐司机过来接他。三个人走过步行街，就见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停在街口。
“大家都累了，我就让司机过来接接。晚饭就由我请了，几年不见了，章潮可以给个面子啊。”徐见对着有些错愕的两人很随意的解释。
然后，徐见直接示意司机坐进车里。而他亲自为两个人开了车门。然后自己坐上副驾。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儿，常若和徐见简直觉得下午遇见的那个死乞白赖只是幻影。
一路上，徐见并不多话。倒是章潮一直殷勤的在常若耳边嘘寒问暖。“若若，是不是很累？”配合着他强忍着的一脸歉意。徐见觉得钢铁也怕要成绕指柔了。徐见盯着后视镜，常若神色如常，脸眉头都没有皱。
“还好，不怎么累。”常若的声音还是平平的。就仿佛这世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跟他无关一样。章潮不是不感到挫败，可他别无他法。
徐见暗暗注意着两个人的互动，嘴角不由得就往上翘了。因为他的角度好，并没有被车里的其他人看到。
席间，徐见仿若不经意的问章潮什么时候回美国。章潮也没多心。随口就答了。他这次只是过来跟大家见见面，顺便了解中国这边的状态。因此行程颇短，下周三就得回了。
徐见听了，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然后叹息说本来想安排时间和章潮好好聚聚。他语气如此诚恳，以至于章潮不得不表示了些歉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徐见没有表示出对常若过多的关注。他仿佛把下午的自己给忘了，说话处事忽然得体的挑不出半点错。对待徐见就像是一个很久不见得老同学，周到得体又略显客气。而对常若，就是对一个同学的朋友该有的态度。下午不经意间透出的亲昵完全不见了。章潮开始有些疑惑，后来想也许下午的老同学巧遇真让对方觉得惊喜了。然后下午那隐隐的不安的感觉也消失了。
吃完饭，徐见先把章潮送回了酒店。常若表示要去乘地铁，徐见就很随意的问他住哪里。听见常若的回答，然后又很随意的说顺路，我送送吧。看你也累了。
然后两个人跟章潮告别，章潮本来想约常若周日去周庄或者西塘看看的，但是看常若实在累了，终于没有好意思说出口。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车子一路冒烟儿的开走了。
车子开出去不远，乖了个弯儿，就停下了。不知道徐见跟司机说了什么，那司机就下车走开了。徐见转到驾驶座位，开着车继续前进。常若不明所以，又不好意思问。
于成下了车，很悲催的饿着肚子在马路口站了半天，在被美女们抢了N辆出租车之后，终于搭上了那趟N+1。一面委屈老板无缘无故把自己赶下车，一面又感叹上海美女身手真生猛。
徐见并没有解释，只是一路开出去。到常若家楼下的时候，常若下了车。正准备道谢，然后转身上楼的时候，徐见却从车里下来。
“小若，请我上去喝个茶吧。我渴了。”虽然是装可怜的道道，但是有隐隐的含着些不容别人推拒的意思。常若没有遇见过这么强势的人，他不懂得怎么去跟这种人周旋，只能由章潮带着走。
“好啊，如果你不嫌太晚的话。”常若话里有勉强，但是徐见恍若未闻，很自然的就跟常若上楼了。
常若自己一个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装修走的是简约的路线，但是却让人觉得很温暖。主色调是淡黄色的，有暖光的味道。
徐见四下打量一番，发现每一处都被常若打理的整洁干净，并没有一般单身男人宿舍那种袜子与内裤齐飞，垃圾共厨房一色的情景。
徐见很满意。果然，和他期望的一样，他的小若，是一个很贤惠，很内秀的人。作者很无语的表示不知道常若啥时候成了徐某人家的了。
“茶，还是咖啡？”常若问。徐见第一次见识常若的特色疑问句，愣了几秒钟才估摸出后面跟的是应该是问好，不是句点。
“白开水吧。晚上喝茶或者白开水可不好哦。”他冲常若眨眨眼眼。常若瞬间有一种被雷劈的感觉。可爱不是是人都能装的，一个平头正脸的型男帅哥装可爱，常若觉得天雷滚滚。
“小心烫。”常若把装白开水的杯子放到徐见面前的茶几上。
玻璃杯很特别，是那种半锥装的，杯身很大，握起来足够撑满整个手掌。
“小若平时工作忙么，有没有需要经常加班？”徐见很自然的问。
“还好，只是最近比较忙。”徐见不由得心中感叹，常若嘴里的话，可真想牙膏管里的牙膏啊，挤一句，出一句。他正这么暗自揣度的时候，常若却接着说了句话。
“徐见，你能不能，不叫我小若。我觉得，不大习惯。”常若无端觉得不好意思，歉意的瞅了对方一眼。
徐见一直盯着他，自然看到了他脸上那丝不易被察觉的不好意思。很有些荡漾，然后就起了作弄的心思。
“那，小若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徐见直直的盯着常若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儿的轻声念出来。尾音上扬，带点儿性感。
“常，常若就，就好。”常若被他盯得心跳比平时快了一点，声音也发颤。脸也有些发烧，估计都红了吧。
徐见看着常若脸上升起的淡淡红晕，心情很好，很好。
“我觉得，还是叫小若好。小若，你听，多好听。”那声小若叫的要多温柔又多温柔，要多深情有多申请。常若心里突然有些害怕，有种平淡生活将被打破的隐忧。
“我觉得，还是叫常若好。合适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于徐见这种毫无缘由的亲昵，常若直觉害怕，进而就有些生气了。心想，徐见凭什么。不过是章潮的同学，而自己跟章潮，也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
“我觉得，还是叫小若更适合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且，相信我，小若。你会习惯我这么叫你。”徐见的一双漆黑的眼睛里盛满某种情绪，语气又有些霸道。常若突然很委屈，他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人，做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简直是飞来横祸。
常若不说话了，面无表情的杵在那里。活脱脱的木头桩子一根。这是他对外来侵略的终极姿态。装成木头，拒不合作。
徐见看着这样的常若，下意识的要生气，可是有觉得心疼。他胸口突然就觉得很闷。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着急，要慢慢来。
“小若，对不起。我，脾气有些急了。可是，你能不能允许我先这么叫你。如果，最后，你真的还是不习惯。咱们，咱们再说好吗？”
徐见声音低沉，压抑，隐忍。常若心里觉得不忍。想了想，沉默了好久。才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儿。
“好。”
徐见松了好大一口气。今晚的相处，让他明白，常若拒绝很人有过多的交往。特别是深入的相处。如果你只是跟他作为普通同事，或者是普通朋友的关系，那他会对你客气有礼。但是想进步一，他就会本能的抗拒。他抗拒的终极武器，就是把自己变成一截木头，摆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直到对方放弃。
徐见告诉自己不急，这次不是两年前的惊鸿一瞥。仅仅一天，他有那么多的收获。他知道他叫常若，知道他在哪家公司上班，甚至知道他住在哪里。他该知足了，哪怕是暂时的知足。
“那么，小若，很晚了。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徐见看看表，已经九点半了。常若累了一天，该让他早点休息。他站起来，迈开修长的双腿。
常若拉开门，看着徐见走出去。正想说再见，不料对方却突然的转身。
“小若，可以要一个道别的拥抱吗？”然后不等常若回答，猛的一把把常若抱住。常若下意识要挣脱，最后却放弃了。徐见的那个拥抱，让他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于对方来说，是一件珍宝一般的存在。好像怕自己会消失了一般，所以要把自己报的那么紧。
“小若，晚安。”徐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把常若从自己的怀抱里送出去。
“别送了，赶紧洗洗睡吧。”然后灿然一笑。转身下楼。
“路上，开车小心。”常若对着徐见有些落寞的背影，忽然很想说一些体贴的话。
“嗯。”那一声嗯，俨然已经带了一丝鼻音。
常若看徐见走下楼之后，关上门，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他不笨，情商也不低。他只是故意跟所有人疏远而已。所以他不能骗自己看不到徐见眼底的深情。可是他想不通，一个自己跟本不认识的人，怎么就对自己摆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但那眼底的深情，又不像是作假。想不通，就不想吧。于是，他把自己重新调整成木头格式，洗洗睡了。
等常若都睡熟了，楼下那辆黑色沃尔沃才被启动，然后缓缓的驶出了小区。
徐见也在车里坐了很久，想了很久。想自己两年里的情思辗转，想常若和章潮之间可能的关系，想常若对自己表现出的淡淡的信任和关系。最后他想通了，他觉得一切，都在朝着一个美好的方向发展。他要做的，就是慢慢来。
“小若，晚安。”常若在心底很小心，很小心的念。仿佛怕吵醒心上那个已经进入梦乡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慢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