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四五爻

58、第 58 章

　　第58章融合与突破
　　溶洞内，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息。

　　只有岩浆湖偶尔冒出的气泡破裂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狂暴能量余波，与战神遗骸苏醒后带来的、更加沉重古老的威压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湖心平台那具巍然屹立的暗金骨架，以及它身旁依旧散发着混沌暗金光芒的不灭金晶本源之间来回逡巡，最终，又都不由自主地落回到那个被苏妙紧紧抱在怀中、脸色苍白如纸的幼童身上。

　　唤醒战神遗骸！仅仅凭借一个音节（或者意念）！

　　这已经超出了“天赋异禀”或“背后高人”所能解释的范畴。这近乎于……神迹！或者说，触及了某种禁忌的、不为人知的古老联系！

　　幽影使捂着胸口，指间黑血渗出，气息紊乱，但他兜帽下的阴影，燃烧着比岩浆更炽烈的惊疑与贪婪。焚天谷炎烈长老也暂时忘却了战斗，眼神闪烁不定。三名荒原遗族则匍匐在地，对着战神遗骸与凌晓的方向，发出低沉模糊的呜咽，仿佛在朝拜神明。

　　星陨阁众弟子，看向自家小师弟的眼神，已然从最初的敬佩、信任，化作了近乎仰望的敬畏与深深的不解。

　　苏妙心中波澜起伏，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保护欲。她将凌云抱得更紧，精纯的星辰真气源源不断地渡入他体内，助他稳定那虚弱到极致的气息。她能感觉到，凌云方才那一下，消耗的绝非仅仅是灵力或体力，而是某种更本源的东西。

　　凌云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的全部心神，此刻都集中在那具苏醒的战神遗骸，以及那枚不灭金晶本源之上。

　　他的神念，如同最轻柔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遗骸。在遗骸苏醒的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灵魂共鸣！那不是完整的意识，更像是一缕依附于不灭金晶本源、沉睡了万古的……“道韵烙印”！

　　属于上古战神宗某位顶尖大能，甚至可能是开派祖师级别的存在，留存在自身“道骨”与“金晶”中的战斗意志、炼体感悟、以及一丝关于“不灭”真意的本源理解！

　　而更让凌云心绪激荡的是，这缕“道韵烙印”中蕴含的某些核心法则与炼体理念，竟与他自创的《九劫真身》有诸多暗合之处，甚至隐隐指向更高的层次！若能将这烙印中的感悟与《星辰锻体诀》、《九劫真身》融会贯通……

　　一个前所未有的、更加完善强大的炼体功法雏形，在他脑海中急速推演、成形！

　　《九劫星辰战体》！

　　以《九劫真身》的破而后立、九死涅槃为骨；以《星辰锻体诀》的引星淬体、浩瀚包容为肉；再融入这战神宗“不灭金晶”道韵中蕴含的“坚不可摧”、“万劫不磨”、“力量本源”等至高真意，以及上古体修最纯粹、最直接的战斗意志与发力技巧……

　　这将是直指肉身成圣、不灭不坏的至高体修大道！

　　但前提是，他能得到那枚不灭金晶本源，并安全吸收其中的道韵烙印！

　　此刻，战神遗骸眼眶中的暗金火焰缓缓扫过溶洞，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目光”，最终再次定格在凌晓身上。它似乎也在“观察”这个能唤醒它的奇异存在。

　　数息之后，遗骸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它抬起那只仅剩骨骼的右臂，并非攻击，而是朝着凌晓，缓缓地……招了招手。

　　一股无形的、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牵引之力，笼罩了凌晓。这股力量并不强，却带着一种源自本源的呼唤。

　　苏妙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抗拒，却听到怀中凌云微弱却坚定的传音：“放我过去。它……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

　　“可是……”苏妙万分担忧。

　　“这是机会。”凌云道，“我必须靠近金晶本源。放心，我能应对。”

　　苏妙看着凌云那双虽然虚弱、却依旧深邃平静的眼睛，一咬牙，缓缓松开了手臂。

　　那股牵引之力立刻将凌晓小小的身体托起，朝着湖心平台缓缓飞去。

　　“小师弟！”

　　“不可！”

　　星陨阁弟子惊呼。

　　幽影使、炎烈长老等人也死死盯着这一幕，眼中光芒闪烁，却不敢轻举妄动。那具战神遗骸的威能，方才他们已经见识过了，此刻谁也不敢触其锋芒。

　　凌晓的身体飘过沸腾的岩浆湖面，炽热的气浪烤得他小脸发红，但他神色不变，只是闭着眼睛，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最终，他落在了暗金色的平台上，站在了那高大遗骸的面前，也站在了那枚散发着诱人光芒的不灭金晶本源旁边。

　　如此近距离，那股浩瀚的“不灭”道韵与精纯无比的战意，几乎要将他这脆弱的孩童身躯冲垮。但他体内，那属于凌云天尊的坚韧神魂与一丝九劫真意，却在此刻悄然运转，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他的心神。

　　遗骸低下头（尽管没有血肉，这个动作依旧清晰），燃烧的“目光”与凌晓对视。片刻后，它伸出一根指骨，轻轻点在了凌晓的眉心。

　　没有力量冲击，只有一股庞大、杂乱、却又直指本源的信息洪流，顺着那根指骨，汹涌地涌入凌晓的识海！

　　那是这具遗骸主人生前，关于炼体、战斗、以及“不灭金晶”凝练与运用的无数记忆碎片、感悟烙印！虽然大部分已经残缺模糊，但其中蕴含的真意与法则碎片，依旧浩瀚如星海！

　　更让凌云心神剧震的是，在这些信息洪流的深处，他“看到”了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巍峨耸立、堪比星辰的巨大宗门；无数气血冲霄、肉身横渡星海的强大体修；惨烈到星辰崩碎、大道哀鸣的灭世之战；以及……在最终绝望时刻，一位顶天立地的身影，燃烧自身一切，将宗门核心传承与一枚“不灭金晶”本源打入虚空碎片，也就是后来的陨圣荒原……

　　“战神宗的覆灭……果然与那场波及诸天的大劫有关……”凌云心中明悟，同时也捕捉到了几个模糊的仇敌身影，其中一道阴冷晦暗、操控幽冥的气息，让他眼神骤然冰寒——与暗算他的幽冥殿功法，同出一源！甚至可能就是其源头！

　　“原来如此……宿敌早定。”凌云心中冷笑。

　　信息传输持续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当遗骸收回指骨时，它眼眶中的暗金火焰，已然黯淡了大半，仿佛耗尽了支撑它短暂苏醒的最后力量。

　　它再次“看”了凌晓一眼，那目光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托付、一丝释然，然后，它那巍峨的暗金骨架，开始寸寸崩解，化作最精纯的金色光点，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涌入了旁边那枚不灭金晶本源之中！

　　金晶本源吸收了遗骸所化的光点，体积并未增大，但其内部流转的混沌景象却变得更加清晰活跃，散发出的“不灭”道韵与浩瀚战意，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顶峰！仿佛一位沉眠的太古神祇，即将彻底苏醒！

　　而随着遗骸消散，那股笼罩溶洞的恐怖威压，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机会！

　　几乎是同时，数道身影动了！

　　“金晶是我的！”幽影使强压伤势，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烟，不顾一切地扑向平台！他手中再次浮现出几枚阴气森森的骨钉，显然是压箱底的拼命手段。

　　“动手！”焚天谷炎烈长老也厉喝一声，与同伴再次扑向星陨阁众人，试图牵制。

　　那三名荒原遗族，也从震撼中惊醒，他们对金晶同样渴望，咆哮着冲向平台。

　　“保护小师弟！”苏妙娇叱，星辰气血爆发到极致，瞬间拦住了炎烈长老。四名星陨阁弟子也奋不顾身地迎向焚天谷另一人，以及试图靠近平台的一名幽冥死士。

　　平台之上，凌晓（凌云）却对周围的混乱与杀机恍若未闻。

　　他伸出小手，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握住了那枚悬浮的、光华内敛的不灭金晶本源。

　　入手沉重，仿佛握住了一颗微型的星辰。一股浩瀚、精纯、却又带着亘古沧桑的磅礴能量与道韵，顺着手臂，轰然涌入他的身体！

　　这一次，不是信息，而是实实在在的、足以撑爆元婴修士的恐怖能量！以及那烙印在能量深处的“不灭”真意！

　　“哼！”凌云闷哼一声，身体剧震，七窍同时渗出鲜血！他那脆弱的孩童躯体，皮肤瞬间崩开无数裂口，鲜血飚飞，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股力量彻底撑爆、湮灭！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他体内，那沉寂已久的、属于他凌云天尊的浩瀚神魂本源，在如此精纯、同源（战神宗炼体真意与九劫真身契合）的能量与道韵刺激下，终于……苏醒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嗡！

　　一道无形的、却仿佛能定住时空的波动，以凌晓为中心，悄然扩散！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变慢了。

　　涌入体内的狂暴能量与道韵，在这天尊神魂的引导与压制下，变得“温顺”起来，不再横冲直撞，而是沿着某种玄奥无比的路线，开始强行冲刷、改造他那脆弱的肉身！

　　骨骼在崩裂与重组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暗金光泽，密度千百倍增加！筋脉在撕裂与拓宽中，变得更加坚韧，能够容纳更狂暴的气血运行！皮膜在破裂与愈合中，变得致密如龙鳞，隐隐有星辉与金纹交织！

　　更关键的是，那“不灭金晶”本源中蕴含的“不灭”真意，开始与他神魂深处《九劫真身》的“涅槃”真意、《星辰锻体诀》的“包容”真意，以及刚刚吸收的战神宗战斗意志，开始疯狂地融合、碰撞、升华！

　　他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片混沌初开的宇宙。

　　星辰诞生又寂灭，雷霆撕裂苍穹又孕育生机，巨人在血与火中搏杀、倒下、又站起……无数关于力量、毁灭、新生、永恒的碎片，在他神魂中翻腾、重组。

　　外界，不过短短两三息。

　　但在凌云的意识中，却仿佛经历了万载轮回。

　　当他再次“睁眼”时（意识回归），体内那原本狂暴到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洪流，已然平息了大半，化作了一股精纯无比、浩瀚如海的崭新力量，沉淀在他的四肢百骸、每一寸血肉骨骼之中。

　　这股力量，不再是单纯的星辰气血，也不再是九劫真元的雏形，而是一种融合了星辰之力、九劫涅槃、不灭真意、战神战魂的全新能量——九劫星辰战元！

　　而他的身体……

　　噼啪！噼啪！

　　一连串清脆的、如同琉璃破碎又重塑的声响，从他体内传出。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凌晓那原本三岁孩童的身躯，如同吹气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幼嫩的四肢拉伸、变得修长有力；单薄的躯干变得挺拔健硕；圆润的脸庞轮廓变得棱角分明；稀疏的胎发迅速变长变黑……

　　三岁……五岁……八岁……十二岁……

　　最终，定格在了一个约莫十三四岁、清秀中带着凌厉锋芒的少年模样！

　　他身上那件原本宽大的孩童衣衫，此刻紧紧绷在身上，多处破裂，露出下面如同玉石雕琢、却又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肌肉线条。皮肤莹润，隐隐有暗金色的细密纹路与点点星辉流转，散发着一种万法不侵、坚韧不朽的韵味。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此刻的气息！

　　虽然修为境界似乎并未暴涨（依旧受封印限制，无法完全释放），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如同经历了万古沧桑、俯瞰过星辰生灭的淡漠与威严，以及那具身体中蕴含的、仿佛一拳就能轰碎山岳的恐怖力量感，让在场所有金丹修士，都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站在那里，明明只是一个少年，却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的中心，连那沸腾的岩浆湖，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暂时平静。

　　“这……这不可能！”幽影使前冲的身形硬生生止住，兜帽下的阴影剧烈扭曲，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恐惧？“肉身重塑？！返老还童？！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焚天谷炎烈长老也吓得连连后退，再无半点战意。三名荒原遗族更是跪伏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星陨阁众人，包括苏妙，也彻底呆住了，看着平台中央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少年缓缓抬起新生的手臂，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凝练而强大的力量，以及那松动了不止一筹的封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他抬起头，那双依旧清澈、却深邃如宇宙星空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溶洞内惊骇欲绝的众人，最后，落在了气息萎靡、惊疑不定的幽影使身上。

　　属于凌云天尊的、睥睨天下的气势，哪怕只是泄露了一丝，也足以让这阴暗角落里的魑魅魍魉，肝胆俱裂。

　　他开口，声音不再稚嫩，而是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越，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该清算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溶洞内那刚刚平息的能量，再次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战意与威压，而隐隐沸腾起来！

　　融合完成，突破桎梏。昔日的凌云天尊，虽未完全归来，但属于他的力量与意志，已在这陨圣荒原的战神殿深处，初步苏醒！

　　接下来，将是猎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