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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文斌,发什么呆呢?”贾明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递过来一个干净的围裙,“今天有个重要的包厢,客人是做建材生意的老板,口味偏重,你跟着我打下手,好好学。”

      陈文斌回过神,接过围裙系上,压下心里的杂念:“知道了强哥。”

      他跟着贾明强忙前忙后,看着贾明强把一道道重油重辣的菜炒得色香味俱全,心里既羡慕又不服气。他偷偷学着贾明强的手法,颠勺、调味,动作越来越熟练,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贾明强比老陈看着就老练的多,做人做事大气不藏私也没那么多小心思,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再没人晓得他偷钱的事,他有些庆幸干脆彻底来了御景园。

      中午休息时,陈文斌蹲在后巷抽烟,陈硕溜达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在御景园待得还习惯不?”

      “还行。”陈文斌吐出烟圈,语气第一次没了当初赶鸭子上架的为难,不自觉还带了些感激。

      “这么谦虚干啥,强哥说了,你可是个可造之才,好好干。”陈硕笑了笑,话锋一转,“听说了没,玉霖集团又追加了下午茶的订单,据说是托了林雨的福。嘿嘿,这次他的奖金怕是要发不少。”

      陈文斌的手猛地一顿,烟蒂烫到了手指也没察觉。他掐灭烟,站起身,语气有些勉强,“呵呵,嗯,好事,好事。”

      贾明强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插进来,“你小子不是跟林雨关系好吗?你私底下问问,看他有没有兴趣过来御景园。他是白案师傅过来照样做师傅,我给他担保,底薪涨2000不是问题。”

      陈文斌脸上没敢露出推脱之意,但心底的不自在更浓重,之前他还信誓旦旦要拉林雨过来,现在这话他是万万说不出来了。“林雨,雨哥的事儿我做不了主,我,我可以问问。”

      贾明强和陈硕对视一眼,没揪着这事不放,走到旁边,聊起了其他的事。眼看着丰苑要上班了,陈硕就起身告辞,临走之前突然转过头来说:“文斌,你周三休息,帮我送个包裹,老时间老地方,记住了。”

      陈文斌一阵心慌忍不住看向一边,贾明强像是没听到,转身就进了后厨,这次他心情平复的出奇的快。

      周三的清晨,天刚蒙蒙亮,陈文斌就去找陈硕拿了包裹。

      他手里攥着那个黑色的包裹,质感硬挺,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路上的风开始带上初夏的燥热,吹得他心里发慌,可脚步却没停——自从在御景园站稳脚跟,这是第一次帮陈硕送包裹,他已经从最初的抗拒变成了习惯性顺从。

      地址在城东的一个老旧小区,陈文斌熟门熟路按照门牌号找到三楼,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面色阴沉的男人,接过包裹时连句谢谢都没有,只塞给他一叠现金,就“砰”地关上了门。

      陈文斌数了数钱,整整八百块,比上次多了三百。他把钱揣进兜里,心里的不安被些许窃喜冲淡——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比在后厨炒一天菜挣得多的多。

      走出小区,他路过一家早餐店,买了份加蛋的肠粉,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吃着。手机突然响了,是林雨发来的微信:“文斌,最近怎么样?御景园的工作还顺利吗?”

      陈文斌咬着肠粉,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只回了“挺好的”三个字。他不想跟林雨多说,尤其是帮陈硕送起不明不白的包裹后,总觉得心里藏着亏心事,怕被林雨看穿。

      倒是贾明强说挖林雨的事,起初他只以为对方是随口一说,哪曾想他连续几次追问这事儿,陈文斌只好装模做样地说林雨没想跳槽,压根不敢跟他说他根本没问过林雨,气的贾明强骂了句“不识好歹”,连着几天都脸色阴沉。

      对此毫不知情的林雨,依旧着一成不变的日子,上班、下班、自学读书。他曾经偷偷问过给张简霖补习的一个博士生,对方建议他最好是参加高考,上全日制的大学,而非成人自考,归根究底,还是学历含金量的问题。

      林雨自觉应该听学霸的话,但是去户籍地参加高考的事让他纠结了一番,不过终归不是眼下急需解决的事,便暂且放在脑后。

      休假时,他照例去陪着张简霖读书,大概是离七月越来越近,张简霖读书越发懈怠,简玉章难得动怒一次。林雨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跟家教老师一样,低着头装隐形人。

      等到简玉章回了书房,现场凝滞的气氛才和缓下来,张简霖趴在桌上,气鼓鼓地满脸不服气,手里的笔在纸上胡乱画着:“哥哥,我不想去新加坡,我就想留在广州跟你一起,跟以前一样不行吗?大哥真坏!”

      他孩子气的话自然惹得家教老师和林雨啼笑皆非,只是这次他们没人敢说什么酸话。有个博士生曾经酸溜溜地夸他天生的少爷命,林雨当场就冷了脸,张简霖心思单纯不懂,他可是明白的很,后来那人就被人给替了。

      有人以为是林雨背后告状,其实他什么也没说,他看得出来张简霖单纯但不傻,更何况他有个非常宠爱他的哥哥。在这里给他做家教一星期抵得上外面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私底下有人做小动作一点也不意外。

      林雨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去新加坡能学到更多东西,等你学成归来,就能帮你哥打理公司了。”

      简玉章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把咖啡放在桌上,“他要是能好好学,我就烧高香了。”他瞥了林雨一眼,“你最近复习得怎么样?”

      林雨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还在复习,我想参加正式高考,不走成人高考的路子,今年怕是不敢参加,看明年吧!”说着,他伸手揉了揉张简霖的耳垂,调侃道:“再见面,霖霖都成大学生了~”

      张简霖低下头,痴痴笑起来,第一次觉得去新加坡读书也挺好的。

      林雨的日子就这么过着,波澜不惊。要说有什么,大概是那天平时从不打交道的陈硕突然凑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林师傅,御景园的贾师傅让我带个话,想请你过去聊聊,待遇好说,底薪给你涨三千,怎么样?”

      林雨抬眼看向陈硕,眼神没什么温度,“没兴趣。”只一瞬间,他就想通了为什么陈文斌能突然跑去御景园,正是眼前人从中“牵线搭桥”呢。

      那一整天他都憋着气,下了班就给陈文斌打了个电话过去,话语间带了些质问的火气,最后把陈文斌也说恼了,两人不欢而散。

      挂了电话,他冷静下来又忍不住懊恼。说白了,陈硕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不喜欢他的油腔滑调小人姿态,但陈硕怎么都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自己确实带着偏见看人。他的恼怒大概是自己之前“劝”陈文斌远离陈硕,哪曾想二人私底下关系这么铁,让他有了被背刺的感觉罢了。

      想通这一点,他又给陈文斌去了个电话,放低姿态道了歉,只是这次没再提“为你好”之类的话,陈文斌的回复一板一眼,语气生疏得让林雨有些难堪,想到终归是自己态度不好在前,他忍着情绪打完电话。

      他心中有了芥蒂,暗自告诫以后别随便管别人的私事,交浅言深本就不符合他的脾性,这次只当是个教训,自此再没主动给陈文斌打过电话。

      日历翻到六月二十七号的时候,那天刚好是周二,林雨休假,也是张简霖出发去新加坡的日子,一大早简家的司机到的时候,他带上了提前为张简霖做的几个小点心。
      车直接去了机场,这还是五一那次之后,他第二次来机场。

      张简霖一看到他就一头扎进他怀里,被简玉章揪着耳朵扯出来,“别哭哭啼啼的,也别想耍赖,父亲和母亲已经在那边等了,你给我老实点。”

      林雨递上装满点心的便当盒,他做了几个适口的小点心,还特意请教了总厨确保不会掉渣,吃了也不会口渴。“带着路上饿了吃,去了好好学习。”

      张简霖一脸苦相,手上却麻利接了过去。见他腻歪了许久还想继续拖延时间,简玉章上手扯住他的脖领子不放,“行了行了,不是下个月又能回来吗?搞得这么矫情干什么?快点,申请的航线时间都快过了,走吧。”

      说着,他又招呼站在远处一脸不情不愿的林桐,林雨看着这两个被赶着上学的半大孩子,忍不住在心里发笑,两人那副蔫嗒嗒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从机场回来才刚刚十二点,林雨突然有些不习惯,过去几个月这个时候他都是和简家兄弟俩一起吃午饭,现在...他看着自家的小厨房,下楼买了碗面,随便填饱了肚子。

      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张简霖去新加坡的第一个月,几乎每天都要发几十条消息过来。今天说食堂的咖喱饭不好吃,明天抱怨老师的口音听不懂,后天又兴冲冲地说发现了一家卖粤式点心的小店,反正看到什么说什么。

      拍的照片一大堆,有大的吓人的商场,有一碗看起来乱七八糟的的肉骨茶,当然,每次都少不了蔫头耷脑的林桐。

      林雨总是耐心地一条条回复,有时候忙起来,就攒到晚上一起回。他看着手机屏幕里张简霖叽叽喳喳的样子,总觉得心里软软的。张简霖虽然成年了,可不管是脾气还是心性,都还和稚童一般,远离家人去陌生的环境读书,难免让人心生怜惜。

      晚上读书累的时候,他偷偷查过新加坡,一个小小的国家,离广州2600多公里,坐飞机都要飞4个小时,机票最便宜的也要一千多。

      “倒也不是很贵。”他含糊地说完,自己就笑了。和简家兄弟相识后他的胆子都变大了,居然想着去新加坡。要知道,他连护照都没有,以往从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唯一的理由就是找工作,路费更是算来算去,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七月中旬的一天,林雨刚下班,手机就响了,是简玉章打来的。

      “林雨,过来趟吧,小霖从新加坡寄了东西回来,顺便一起吃个晚饭。”简玉章的声音依旧沉稳,只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雨愣了愣,随即应道:“哦,哦,好。”

      他快速洗了头洗了澡,出了门,简家的车已经停在路口。

      到了简家别墅,管家笑着迎上来:“林先生来了,好久不见了。”

      林雨走进客厅,就看到简玉章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大大的快递箱,箱子上印着新加坡的邮戳。

      “来了?”简玉章抬眼看向他,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快递箱,“小霖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说是和林桐一起给你挑的。”

      林雨憋着笑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塞满了各种零食和小玩意儿,还有几包新加坡的咖椰酱,最底下放着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封面是新加坡的鱼尾狮。笔记本一番开就是他和林桐两个人的照片,还夹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哥哥,这个笔记本送给你,你考大学的时候可以用来记笔记!我在新加坡会好好学习的,下个月就回来找你玩!”

      林雨看着纸条,心里暖烘烘的。他拿起那瓶咖椰酱,笑着对简玉章说:“霖霖给我寄的,还挺有心。”

      “臭小子,一点没给我的,没良心的东西!”简玉章无奈地笑了笑,“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想逃课回广州玩,被我骂了一顿。”

      那天晚上两人时隔许久又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林雨吃的坐立难安,没有了张简霖,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没有靠近简玉章的理由,这个人的气场又特别强,尽管他好像已经在尽量表现和善。之前相处大半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点儿气氛,张简霖一走,那道看不见的鸿沟又清晰起来。

      那天睡前他打开手机,看着五一出游时拍的照片,是他偷偷拍的简玉章。照片里简玉章侧着身子望着远处,背景里有青山浮云,明明看不到人的正面,他却平白觉得简玉章眼中一定是生人勿近的疏离。他看了半晌,还是把照片挪进了隐藏相册。

      张简霖的信息轰炸持续了一两个月才渐渐变少,他学会了发朋友圈,拍的照片里除了建筑风景和林桐,多了些同样意气风发的少男少女。林雨每一条都点赞有的时候还会回复些评论,只是难免有些怅然,那点小情绪像被风吹皱的湖水,轻轻漾开。

      他早该想到的,张简霖是鲜活的、年轻的,像迎风生长的小树,长出新的枝丫,结识新的伙伴,而他,只是与他短暂相交罢了。

      这种情绪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手机震动打断。是简玉章发来的微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小霖说下周放假回广州,一起过来吃个饭吧。”

      林雨笑了笑,飞快回复:“知道了。”

      周五的下午,林雨刚从丰苑下班,就看到简家的司机等在门口。“林先生,简总让我来接您,小少爷的航班快要落地了。”

      林雨点了点头,坐上车子往机场赶。

      到了机场,远远就看到张简霖像只小鸟似的冲过来,身后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林桐。“哥哥!”张简霖一把扑进林雨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我好想你啊!”

      林雨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说:“才走了两个月,就想我了?不是经常视频的嘛?!”

      “当然想了!”张简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视频不一样。”

      一旁的林桐也凑过来,憨憨地说:“哥~”

      简玉章无奈地扯了扯张简霖的后领,“行了,别腻歪了,回家了。”

      车子驶离机场,张简霖坐在后座,叽叽喳喳地跟林雨讲着新加坡的趣事。说他认识了一个会说粤语的同学,两人经常一起去吃茶餐厅;说林桐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点名,闹了个大笑话;还说他终于学会了做咖喱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至少能吃了。

      林雨耐心地听着,有些是两人视频都聊过的,可是面对面真人又说一遍,好像又多了那么点儿不一样的感受。看着张简霖眉飞色舞的样子,林雨心里的那些怅然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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