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墨香铜秀

2、家庭

　　上海陆家嘴的江景别墅里，凌晨一点还亮着灯。顾野把篮球往地板上狠狠一砸，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楼上书房的争吵声却丝毫没停。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顾野的抚养权归我，公司股份你别想多拿！”女人的声音尖锐又冰冷。
　　“凭什么？他是顾家的继承人，必须跟我！”男人的怒吼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顾野嗤笑一声，弯腰捡起篮球，指尖划过真皮表面的纹路。这栋价值上亿的别墅，装得下顶级的影音设备、私人健身房，却装不下半分家的温度。他是市一中的传奇——身高一米九的校霸，篮球场上的得分王，随手就能给兄弟甩几万块的球鞋，却最怕回家面对父母永无止境的冷战和争吵。

　　高考对顾野来说，更像一场“不得不走的流程”。

　　他的书桌是意大利定制的，上面堆着最新版的复习资料，却蒙了一层薄灰。班主任三天两头找他资料，语气小心翼翼：“顾野，以你的天赋，稍微努力点就能上一本，何必浪费？”他总是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上，嚼着口香糖笑：“老师，我家的公司够我躺三辈子了，考大学干嘛？”

　　话是这么说，晚上却会被父亲顾明远堵在书房。男人穿着高定西装，手里捏着他惨不忍睹的模拟成绩单，眉头紧锁：“顾野，你必须考上上海交大，这是顾家的面子。不然，你名下的信托基金别想碰。”
　　顾野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笔，眼神桀骜：“爸，你和我妈忙着离婚分财产，还有空管我考什么大学？”
　　顾明远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抬手就要打，却被他偏头躲开。“你最好安分点，”男人的声音冷硬，“别以为你在学校那些破事我不知道，打架、逃课、跟女生厮混——再惹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野笑了一声：“我有钱，有脸，有身材，不跟我难道跟你吗？我想干嘛干嘛，轮不着你管！”
　　顾野被顾明远愤怒的指着“好好好，我是管不了你了！ ，你就这样下去吧！”

　　他名义上的母亲林晚晴则是另一种方式。她会在他出门前，把一张黑卡塞进他口袋：“宝贝，别听你爸的，考不上也没关系，妈给你出国留学，想去哪个国家都行。”她的妆容精致，语气温柔，却从来没问过他想不想考大学，想做什么。顾野知道，这张黑卡是她的愧疚，也是她的疏远。她忙着转移资产，忙着规划离婚后的生活，他不过是她需要“安置”的附属品。

　　真正让他对高考有了一丝动摇的，是篮球场上的一次意外。

　　市一中的篮球决赛上，他被对手恶意犯规，摔在地上崴了脚。队友们围过来，急得团团转：“顾哥，你没事吧？接下来的比赛怎么办？”他忍着痛站起来，却看见场边的观众席上，父亲的秘书正拿着手机拍照，嘴里念叨着“江少受伤了，得跟颐总汇报”。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很累。

　　晚上，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手机里弹出兄弟的消息：“顾哥，听说交大的篮球队超厉害，要是你能去，肯定能打主力！”他盯着屏幕，指尖微微发烫。从小到大，他做什么都是为了顾家的面子，为了父母的期望，唯独打篮球，是他真正喜欢的事。

　　出院后，顾野的书桌终于不再蒙尘。他把游戏账号卖给了别人，把球鞋锁进了柜子，每天抱着复习资料泡在书房。他没请天价家教，只是跟着班级的进度，不懂的就问同桌——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刷题的学霸。

　　父亲看到他的变化，没说什么，只是让秘书把他的信托基金额度提高了。母亲则送了他一块限量版的手表：“宝贝，只要你努力，妈都支持你。”顾野收下了，却没戴。他知道，他们的关心永远带着条件，带着算计，可他还是想为自己拼一次。